第31章 今夜有星，不適合悲傷，只適合懷念(
第31章今夜有星，不適合悲傷，只適合懷念(4)
走在許得九曾經就讀的高中校園，銘卓突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進了大門，越過花園廣場，便是一條筆直的層層向上的青石台階，台階兩邊，有蒼翠挺拔的櫻花樹和廣玉蘭。“沿着層層台階登攀”的校訓赫然醒目地雕刻在最高處一座教學樓正面。銘卓沿着台階一直走到頂，那是政教處所在的地方，銘卓敲門進去，說明來意后，政教處一位年輕的值班老師帶着他來到了資料室，查到當時的許得九所在的高2005級15班的資料。看到資料照片的那一刻，銘卓一顆狂跳的心瞬間安靜下來，照片上的許得九，正是年輕時的自己！讓銘卓覺得更不可思議的是，張錦如，自己的大學同學，竟也是自己的高中同學！那麼，她一定知道關於自己在高中的一切情況吧！那為什麼她從未對自己提起過呢？銘卓百思不得其解。銘卓告別了政教處那位老師，找到了自己當年的班主任魏老師。魏老師見到他的一瞬間，好像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魏老師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老師，不要懷疑，我就是當年的許得九！我被海水捲走后，被衝到雲霽島的沙灘上，後來被好心人救了，所以還活着。只是，我因為頭部受傷，以前所有的事都記不起來了！”銘卓說道。
“你還健康地活着就好！”魏老師激動地說道。
“老師您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導致我溺海的嗎？”銘卓問道。
“據我的了解，這也是從你同桌赫小敏那裏了解到的，她說你喜歡當時班上的一個女生，但她和你之間有過節，她對你比她學習好搶了她的風頭而耿耿於懷，經常捉弄你、欺負你，讓你下不了台，但你卻依然深深地喜歡她。她為了報復你得了全國物理競賽一等獎，就和班上的另外一個男孩在一起了，而且當著很多同學的面羞辱你，傷害你的自尊心，後來就出了這樣的事。”魏老師說道。
“那女孩是誰？您有她的聯繫方式或者照片嗎？”
“好像是張錦如，她已經大學畢業了吧。”
“張錦如？我當時是因為喜歡張錦如而溺海的？”銘卓迅速地回憶着大學時自己對錦如的印象，這樣一個溫柔可愛的女子，怎麼可能當面羞辱自己、挫傷自己呢？銘卓決定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老師，您知道我母親現在的地址、張錦如家裏的地址和我當時那個同桌小敏的地址嗎？”銘卓問道。
“你還沒有回家？”魏老師說道。
“嗯，我剛從美國治病回來，我也是剛剛知道我的身世的。”銘卓說道。
“你母親要是知道你還活着，她該多高興啊！唉……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命怎麼這麼苦呢！”魏老師神情黯然地說道。
“您快告訴我，是不是我媽媽她出什麼事了？”銘卓急切地說道。
“孩子，你要堅強啊，你媽媽她因為四處找不到你，在你離開后的第二年，就尋了短見啦！”魏老師黯然說道。
銘卓聽到如此噩耗，幾乎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老師不知該怎麼勸慰他，只在一旁輕拍着銘卓的肩，並在他的茶杯里加了點水，說道：“孩子，發生了這樣的事，真的讓人很難過，不過，一切都會過去！你現在還好好的，就是最大的福分呀！”
“老師，您能帶我去我家裏看一下嗎？”銘卓問道。
路上，魏老師問起銘卓這些年是怎麼過的，銘卓如實說了他如何被李香蘭救起，如何當了銘基集團董事長的兒子，如何上了大學，如何去美國接受治療。
這些經歷，讓眼前的魏老師驚嘆不已。銘卓又問了錦如家的境況和地址，說過後去她家裏了解一下情況。他還從魏老師那裏得到小敏的電話號碼，準備明天約她出來談談。
說著便到了得九母親的住處，這是一處偏僻狹小而簡陋的民房，院落里荒草叢生，房體由於年久失修而顯得破爛不堪。
銘卓看到這房子的第一眼，便覺得心如刀絞。這幾年，母親獨自一人就住在這麼個破敗不堪的小屋裏嗎？銘卓想到這裏，不禁悲從中來。
“這就是我母親一直住的地方？”銘卓問道。
“嗯，自從搬遷后，你母親本來是分到了國家補助的一套經濟適用房的，但由於她一直在找你，自己也沒有工作，身體又不好，需要錢，所以就把那套房子賣了，自己搬到老房子來住。”魏老師說著不禁長嘆一聲。
銘卓聽着魏老師的話，眼睛裏有淚水在蠕動。
“自從你母親出事後，這裏便沒有人再居住，我探親曾經路過這裏，見房門大開，裏邊的東西被人翻得亂七八糟，想着是小偷來過，所以配了把鎖，將門鎖起來了。”魏老師說著打開了鎖，推門進去，一股發霉腐爛的氣味撲面而來。屋裏凌亂不堪，所有值錢的東西已經被小偷洗劫一空。銘卓拾起散落在地面上的一個相框，擦去破碎玻璃面上的塵土，相框露出小時候的自己和母親的合影。銘卓看着母親年輕時的笑顏，不覺淚如雨下。
“得九，節哀吧，你母親要是在，也不想看到你為她傷心難過啊。”魏老師安慰銘卓道。
銘卓默默擦去眼裏的淚，說道：“老師，我懂，只是看到母親，有點傷感。”
銘卓砸碎相框，拿出那張相片，放到了自己的皮包里。就當作是對母親的紀念吧，銘卓在心裏想着。
銘卓轉過頭，向凌亂的屋裏看起來比較整齊醒目的一個書架走去，銘卓拿起書一一翻看，那是許得九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中二年級所有的課本和作業本。生活這麼艱難，家裏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去賣的時候，母親也沒有將這些百無一用的書本賣掉，這是得九留給她最後的“財產”了吧。銘卓看着許得九的全國高中生物理競賽一等獎的獎狀和證書，眼睛再次濕潤了。
一旁的魏老師見狀，不知該怎樣去安慰這個苦命的孩子，心想着：“讓他哭吧，哭出來或許會好點。”便自己走了出去，留銘卓一個人在屋裏靜靜的感懷。
銘卓繼續翻看着，看着曾經的自己，許得九的手跡，他是一個細膩、愛學習的孩子吧，語文書上有寫得密密麻麻的讀書筆記，數學題目做得一絲不苟。銘卓看着這些自己看不出思路的題目和許得九工整的演算步驟，心想着：“他也很聰明吧！”銘卓繼續往書櫃的下邊一層翻找，一個硬皮的金色封面的日記本瞬間吸引了銘卓的目光。銘卓拿出它細細觀看，金色的太陽花在燦爛的陽光下耀眼地綻放在廣袤的原野。“他也是一個sunshineboy！”銘卓在心裏想着，“熱愛生活的傢伙”！翻開來細看，卻是一篇篇讓人傷感的日記，讓銘卓看到心碎。
愛一個人，原來可以這樣深沉。看着許得九寫給錦如的心裏獨白，自己和得九有着同樣的境遇吧。銘卓想起了毓靜，自己曾經深深迷戀過的女孩，她還好嗎？她已經畢業了吧，工作了還是繼續在學習？一切都還順利嗎？是否已經和她的學長甜蜜地結婚了呢？
許久，銘卓帶着那本日記，走出了屋子。
“得九，節哀。”魏老師安慰銘卓道。
“老師放心，我沒事的。”銘卓坦然地說道，“謝謝老師陪我過來，我們回去吧。”
銘卓送魏老師回到家后，便急忙告別了老師，去尋找自己高中時的同桌——赫小敏。
此時的天際已微微泛黃，西下的太陽，發出琥珀色的柔軟光暈。銘卓撥通了赫小敏的電話，卻一直沒有接通。銘卓就一直撥，不知撥了多少個電話后，對方的手機竟然關機了。無奈之下，銘卓只好趕着搭乘最後一班船回雲霽島了，打算明天一早再乘船回到濱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