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要我百歲無憂

第12章 要我百歲無憂

第12章要我百歲無憂

給她開門的是華靈,華靈對於她的到來有些驚訝。

蘇格將飯盒遞過去:“你家的,告訴你媽媽以後不要送了。”

華靈沒接,她看着蘇格,突然轉身走進去,坐到沙發上:“你自己送進去,放在前面左拐的第一個房間。”

蘇格皺眉,奇怪地看她一眼,華靈繼續道:“我媽在那兒,你親自去說吧。”

蘇格走進去發現那是書房,書架上有很多藏書,她歪頭環視了一圈,發現裏面根本沒人,她將飯盒放到門邊的矮柜上,轉身出去,問華靈:“你無不無聊?”

華靈勾了勾嘴角,突然說:“你打算把以後的歌都給程藍他們?孟斯年同意嗎?”

“孟斯年不同意我也不給你。”蘇格將話挑明了說。

“會寫個破歌至於嗎?我資源那麼多用不着抱您的大腿,做人還是低調點好,”華靈嗤笑道,“省得江郎才盡后被啪啪打臉。”

“破歌你會寫嗎?”蘇格想到什麼,笑了下,“說不定以後我自己唱呢?”

華靈扭頭看她,皺眉道:“你?想進娛樂圈?”

“我要證明,我比某些靠媽的人強,你可以原話轉達給你媽媽。”蘇格說完,關門離去。

於是,這晚,蘇格回家后和孟斯年打電話時提到此事:“孟斯年,我想出專輯。”

“小提琴嗎?”孟斯年正在去診所的路上,伴隨着那邊的汽車鳴笛聲,他說,“我給你聯繫下人。”

蘇格轉了轉眼珠,猶豫地道:“不是,是唱歌。”

“唱什麼歌?”

“我自己寫的歌啊,我不想給別人唱。”

他那邊沉默了一下,問:“認真的?”

“嗯,其實,我一直覺得別人唱不出我要的感覺,尤其是華靈,《山河曲》讓她唱得太正,沒靈性。”蘇格說。

“那就不給別人,你留着唱,唱給我聽。”

蘇格:“……”這是不同意了?

其實,蘇格大概猜到他不會同意,關河在前,他其實是懼怕這個圈子的。

“你有沒有聽說過‘出名要趁早’這句話?”蘇格問。

“太早出名不利於身心健康。”

“你出名就很早啊。”蘇格舉例說明。

“所以我在看心理醫生啊。”孟斯年說得理所當然。

然後兩個人像是戳到了什麼笑點,對着手機笑了半天。

“再說,也容易學壞。”孟斯年繼續說。

“我的孟斯年就很好。”蘇格繼續以他為例。

“你有我的自制力嗎?”

“我要是沒有自制力早給你撲那兒了。”

孟斯年:“……蘇格你是不是耍流氓呢?”

蘇格“哼”了一聲:“你要是還不同意我就去找別的公司了啊,就那個誰,星臨公司的羅泱,找他行嗎?”

孟斯年氣笑了:“你敢。”

“你不給我出,我就去找他。”蘇格威脅道。

“跟我說說,為什麼突然想唱歌了?”

之前她可是絲毫沒有透露出想進娛樂圈的意願。

“就覺得很掙錢啊。”蘇格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在和華夫人賭氣,也可以說是為了證明華夫人的選擇是錯誤的。

“我的錢都給你。”孟斯年說。

“我要自己掙,那樣我有安全感。”蘇格說。

孟斯年沉吟一下,說:“那你就寫歌,我天價買。”

“這句話說得好有霸道總裁范兒。”

“嗯,霸道總裁是我本人了。”

“但是,我拒絕,我要自己唱自己的歌。”

孟斯年見她固執己見,他壓低了聲音:“我不同意,格格,這個圈子很複雜的。”

“孟斯年你聽過我唱歌沒,我唱歌可好聽了。”蘇格說。

“那等我回去,你唱給我聽。”

“我要唱給大家聽。”

“只許唱給我聽。”

“你這樣會讓華語樂壇失去一個天後的。”

孟斯年失笑:“我這樣做會讓演奏界多一個小提琴演奏家。格格,我媽媽跟太京交響樂團打了招呼,他們還記得你,並且還想接納你。”

“啊!”她爺爺還不知道她沒有去交響樂團的事,而且這也是她爸爸的願望,她有些心動,不過還是有些小心翼翼,“你這樣,會不會讓你媽媽覺得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想進交響樂團的目的嗎?”孟斯年真不知道蘇格這小腦袋裏每天都在想什麼。

“對呀,你得幫我解釋一下,我接近你是為了進娛樂圈,別讓你媽媽誤會了。”

孟斯年再次失笑,他那邊喧鬧的聲音漸消,還有別人的說話聲,孟斯年說:“格格,你乖乖的,我要去見醫生了,其他的事,等我回去再說。”

“你什麼時候回來?”

“還沒定。”

蘇格:“……”

去見羅泱的事,蘇格稱之為天時地利和巧合。

主要是因為她這天放學去大伯家蹭飯,臨飯點的時候蘇天濠拿了車鑰匙準備出去。他最近正被蘇老爺子逼着練毛筆字,被家裏看得緊,幾乎不能出去鬼混了,這會兒接到狐朋狗友電話的他終於忍不住了,飯也不吃就往外跑。

大伯母喊他:“你去哪兒?是不是又找你那個女朋友去?我不同意啊,那女孩看着就不是過日子的。”

蘇格點頭,心道:而且心狠手辣,把你家小狗仔都扔了。

“格格,你去跟着他,看住了,別讓他跟那個女朋友搞出人命。”大伯母沒得到蘇天濠的答覆,不放心地道。

蘇格:“……”大伯母懂得真多。

於是,蘇格就這樣背負着艱巨任務,上了蘇天濠的車。

蘇天濠特別嫌棄地想給她踹下去,但見老爺子在門口擺手相送,忍了又忍,開車走了。

蘇格同樣也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蘇天濠,我很餓。”

“餓死你得了。”

“那我就去爺爺那兒告狀。”

蘇天濠翻了個白眼,一腳油門踩下去,怕她回頭告狀:“祖宗,你們都是我祖宗。”

蘇天濠帶她去的還是上次她碰到孟斯年的那個酒吧,這次,羅泱依舊在,還有她非常不想見到的江染。

蘇天濠給蘇格叫了份炸雞后,就和江染窩在角落裏卿卿我我起來,蘇格雖然和蘇天濠沒有太深的兄妹情誼,但她是真的討厭江染這個女人。

羅泱見她沒動炸雞,又主動幫她叫了份面,同時點了杯低酒精度的雞尾酒給她:“如果沒記錯,你叫蘇格?”

蘇格點頭,她看着不遠處江染故作姿態的樣子,對羅泱說:“你和蘇天濠是朋友還是和江染是朋友?”

羅泱說:“蘇天濠啊,我就喜歡那種頭腦簡單的人。”

有品位。

“那江染呢?”

“蘇天濠的女朋友啊,這個可能漂亮點,堅持得久一點。”羅泱有問有答,雖然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油膩,卻在蘇格能接受的範圍內,他手裏轉着一支煙,“你和孟斯年呢?是朋友還是上下級?”

“男女朋友。”蘇格也不隱瞞。

羅泱有點意外地挑了挑眉,后又露出一副他早就知道的神情:“原來孟斯年真的喜歡你這一款。”

“我是什麼款?”蘇格問。

“發育不良的少女款。”羅泱立刻答。

服務生將面送上來,蘇格看也不看他,直接擺手:“有緣再見。”

羅泱笑起來,他改口說:“美少女款。”

蘇格從嗓子眼裏擠出了個“哼”字。

“聽說藍色Blue樂隊新專輯的歌大多都是你操刀的?”羅泱打量着蘇格,白T恤、牛仔短褲、平底鞋,怎麼看都是個清爽的小學妹,實際上,她不僅是個原創音樂人,同時也是個音樂製作人。

如果不是消息來源可靠,他是真的很難相信。

“就是幫蕭老師的忙,跟着學習。”蘇格低調地吃着面,低調地做着人。

“我用什麼辦法能把你挖來?”雖然和蘇格不熟悉,但交流了幾句后,羅泱覺得和這個小丫頭直來直去比較好。

蘇格瞥他一眼:“孟斯年用的方法是色誘,你覺得你比他帥嗎?”

羅泱一征,半晌,又道:“我們公司有很多帥氣的小哥哥。”

“有孟斯年帥嗎?”

“差不多吧,不一樣的風格。”

“不管什麼風格,我覺得孟斯年是最帥的。”蘇格說。

“這可難辦了,”羅泱笑道,“價格我給雙倍也不行?”

“孟斯年給我空白支票讓我隨便填。”蘇格塞了口面,淡淡地道。

羅泱放棄般地靠向沙發椅背,搖頭感嘆:“我是真的佩服孟斯年了,他這是直接堵了別人的後路。”

“嗯,很會收買人心。”蘇格表示同意。

“然後呢,你填了多少?”

“我填的是——孟斯年。”

羅泱:“……情調?”

“你們這種老人家可能理解不了,反正孟斯年挺開心的。”蘇格想起那天,臉就有點紅。

“他開心時是什麼樣?”羅泱很好奇,孟斯年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高興會和別人一樣哈哈大笑嗎?

“就……抱着親我咯。”

羅泱:“……然後呢?”

蘇格瞪大眼睛看他:“後面你還要聽?”

羅泱:“……”

為什麼他在正常聊天,卻被蘇格聊成了他像在打聽人家情侶秘事的怪叔叔。

這時候蘇天濠帶着江染來找羅泱,蘇天濠也不管蘇格在不在場,直接問:“怎麼樣泱哥,我們染染歌唱得不錯吧,要不要簽走培養一下?”

羅泱看着蘇天濠,似乎在問“你是認真的嗎”,嘴上卻說:“音準什麼都不錯,只是,嗓音沒什麼辨識度。”

“現在唱歌的誰有辨識度,我誰都聽不出來,好聽就行唄。”蘇天濠說。

羅泱“呵呵”一笑,他說:“那就先加入女團跟着訓練……”

蘇格覺得意麵有點甜,隨手拿起一旁的雞尾酒喝了一口,嘴裏又有些苦,她咳嗽着打斷了羅泱接下來要說的話。

羅泱伸手想去拍拍她的後背,卻被蘇天濠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拍他手上:“泱哥,你倆在這兒嘀嘀咕咕半天我就忍了,還想動手咋的?”

羅泱瞪着眼睛看他,像看二傻子。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是我妹妹。”

“你是不是有病?”羅泱想收回之前說的“就喜歡那種頭腦簡單的人”那句話。

“就是,蘇天濠你這是幹嗎?泱哥看上蘇格這是她的榮幸啊。”江染說著,沖羅泱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

羅泱:“……”

蘇天濠想了想,說:“別怪我沒提醒你,蘇格可是孟斯年的女人。”

羅泱:“……”他現在說他真的只是單純地想幫她拍拍後背還有人信嗎?

蘇格喝了口水緩了緩,說:“羅總監,我有首歌想在你這兒發張EP,你覺得如何?”

“啊?”羅泱覺得自己聽錯了,但見蘇格一臉認真地看着自己,他說,“我現在要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樣子嗎?什麼歌?誰唱?”

“我寫的歌,我唱,不過我有個條件,”蘇格說著,抬眼看了看江染,“你不能簽江染進那什麼女團。”

羅泱痛快地答應,江染氣得摔門而去,蘇天濠點着蘇格的腦袋讓她等着,然後追了出去。

蘇格心情大好,覺得連日來此刻最痛快,她來了興緻,上台借了個結他,對羅泱說:“我先唱給你聽下。”

前奏出來羅泱就坐直了身子,蘇格清透的嗓音非常有特色,嘈雜的酒吧中,愣是讓人聽出一種小橋流水清風徐來的清新感,舒服得彷彿沐浴在春風細雨中,花瓣飄飛,花香撲鼻。

酒吧漸漸在蘇格的歌聲中安靜下來,甚至有人拿出手機開始錄視頻,直到結他的最後一個音符停止,靜了一瞬的酒吧內,羅泱帶頭鼓掌,隨即有人吹起口哨,問她歌曲名字的還有讓她再來一曲的起鬨聲此起彼伏。

蘇格沒想到效果這麼好,這是她在家裏自彈自唱時完全沒體驗過的感覺,似乎有了聽眾就更容易投入,她緩了口氣,沖大家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剛寫的新歌,還沒取名字。”

蘇格隨即幾步走下台到了羅泱面前,直言道:“我覺得太好聽了,我不捨得給你了。”

羅泱臉色一變:“蘇格,你逗我玩呢?”

“對不起啊,羅總監,我再和孟斯年商量一下。”蘇格眨眨眼,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厚道,“以後你那邊要是需要編曲,我可以幫幫忙。”

羅泱卻並不買賬,他見蘇格要走,威脅說:“我可去簽江染了?”

“你開心就好。”不過一首歌的時間,蘇格突然變得“佛系”了。

蘇格在回家的路上給蕭樹打了個電話詢問上次給他的曲子的事,蕭樹這才恍然道:“對,我記得有這麼個事,但是曲子呢?”

“我放你桌上了。”蘇格說。

“我沒看到呀,我記得我還找了沒找着。”

“就你辦公桌上鍵盤旁邊,是不是讓保潔阿姨給扔了?沒事,我填完歌詞了,明天親自唱給你聽,我跟你講我這首歌真的超好聽的。”

“呦呵,這麼有興緻?我也跟你講,華靈的新歌也很好聽,明天你來了給你聽一下。”

“哦。”蘇格立刻沒了興緻,並且想掛電話。

變故發生在半夜時分,發酵是在清晨,對此,蘇格絲毫不知。

這天是蘇格暑假的第一天,早上她在樓下遛斯文敗類時接到了蕭樹的電話,讓她趕緊去公司。蘇格以為他又要抓她這個免費勞工也沒着急,慢悠悠地到了千棠后,才察覺到氣氛不對,公司里的每個人看她的神色都很怪異。

蕭樹發了信息讓她去會議室,蘇格推開會議室的門后才發現,會議室中除了蕭樹和幾個高層,還有華靈的團隊。他們似乎在嚴陣以待,萱姐見到她更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要說表情最正常的,竟然是華靈。

“我感覺你們想趁孟斯年不在欺負我。”蘇格說著,坐到了門邊的椅子上。

這句話說完,那幾個高層神色更複雜了。

蕭樹輕咳一聲:“格格,你昨天晚上在酒吧唱的那首歌哪來的?”

蘇格挑眉,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自己昨天唱過那首歌:“我自己寫的呀,就是我今天要給你聽的那首。”

“你先聽一下華靈今天零點發的新單曲吧。”萱姐將手機遞給蘇格。

蘇格接過去,瞄了眼這首叫《涅槃》的歌,點了播放,前奏剛出了幾個音,蘇格的臉色就變了,再接着聽了幾句后她臉色變得更冷。這是她昨天唱的歌,除了歌詞,所有的曲調都一模一樣。

而屏幕上,演唱、詞曲寫的卻都是華靈的名字。

蘇格閉了閉眼睛,似乎在強忍情緒,她接着聽了下去,不是她想要的編曲風格,歌詞也一般,但勝在曲子好聽,所以上架還沒十個小時點擊收聽量已經非常可觀。

歌曲過半,蘇格點了停止鍵,她沉着臉,掃了眼會議桌周圍坐着的人:“什麼意思?誰是發言人?”

“華靈還沒正式發佈,你就先一步去酒吧公開演唱,你涉嫌泄露……”

萱姐剛開口,蘇格便厲聲打斷:“泄露個屁,這是我寫的歌,我願意什麼時候唱,去哪兒唱,怎麼唱,我說了算。”

蘇格覺得自己氣得心都在抖。

華靈輕笑一聲:“你寫的?誰能證明?”

蘇格看向蕭樹,蕭樹為難地極輕地搖了搖頭,他確實沒看到過這曲子,只收到了華靈拿來的這首歌,當時覺得曲調非常優美,還驚訝於華靈竟然會寫歌。

華靈說是她媽媽指導她寫的,華夫人是個資深歌唱家的事蕭樹有所耳聞,所以也沒懷疑,直接就開始着手製作。

誰能預料突然出了這種事,華靈發歌前一個多小時,有網友發了在酒吧錄的另一個版本,雖然歌詞完全不同,但確實是同一首歌。

蘇格見蕭樹為難,轉頭問華靈:“你又如何證明這首歌是你寫的?”

“她在你唱之前就已經錄製好了。”萱姐說。

“所以呢?你們要如何處置?”蘇格發現,自己心裏越是怒火衝天,表面上竟然越是冷靜。

“你這是承認了?”華靈問。

“這首歌誰寫的你我心裏都清楚,我原以為你也就是虛偽點,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無恥,真讓人噁心。”蘇格說完,站起身,“孟斯年回來之前,我不會聊這件事。”

“誰不知道你和老闆的關係,想找他包庇你嗎?”萱姐突然朗聲說。

蘇格果真說到做到,她一個字沒再回應,開門走了出去。

她直接去了停車場,坐進車子裏后這才開始哭,委屈得不得了,邊哭邊給孟斯年打電話。

蘇格生活的圈子一直很單純,這次的事情讓她體會到了人到底能無恥到何種地步,華靈如此有恃無恐,顯然,華靈認為蘇格無法證明這首歌是她寫的。

蘇格還真的無法證明,底稿是隨手在白紙上寫的,她給了蕭樹,蕭樹給弄丟了……

或者是被有心人拿走了。

而她手裏,沒有電子版。

華靈先發制人,還真的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孟斯年的電話,卻一直打不通。

這件事在網上持續發酵,到了下午,有人“人肉”出蘇格的身份——《山河曲》的詞曲作者以及千棠外聘的編曲。

於是,大家都恍然大悟,她能接觸到華靈的新歌,也不足為奇了。

批評蘇格沒有職業道德的聲音很多,酒吧視頻里蘇格說這是她寫的新歌,網友們又說她虛榮心太強。

蘇格雖不是明星,但熱搜榜上此事的熱度卻一直居高不下。

晚上八點多鐘,華靈在大家都吃完飯躺在沙發上刷手機的那個時間段發了個微博,模稜兩可地說——那個孩子雖一曲成名,但也確實迷失了本心,她年齡太小,希望大家不要太過苛責。

蘇天濠看到這個微博,拿給窩在沙發上發獃的蘇格看,蘇格瞄了一眼,依舊面無表情。

蘇天濠收起平時弔兒郎當的樣子:“蘇格你跟你哥說實話,這歌是誰寫的?”

蘇格慢悠悠地道:“華靈唱了那麼多年的歌,你什麼時候見她寫過歌?”

“行,我知道了。”蘇天濠說完,拿着車鑰匙就出去了。

他約了羅泱見面,江染聽說后,立刻也過去了。

江染覺得蘇格得罪了華靈,在業界就差不多混不下去了,再加上現在網上鬧得這麼大,羅泱肯定不會再給蘇格出EP了,她還惦記羅泱提的女團的事,所以想讓蘇天濠再跟他提一提,結果,到了約定的餐廳后,蘇天濠完全不提她的事,一直在說他那個討人厭的妹妹蘇格。

“泱哥,你是我親哥,咱們這麼辦,你就用你那個帶V的號發條微博,就說那首歌是蘇格寫的。”蘇天濠對羅泱說。

羅泱搖頭道:“我沒證據啊。”

“你就說你早就聽過了,在音樂界你這麼有權威,你說什麼別人都信。”蘇天濠急道,“我可沒求過你什麼,這事你得幫我,蘇格平時跟我鬥嘴斗得可凶了,今天我說什麼她都不搭理我,多嚇人。”

“你還沒求過我,就你這小女朋友的事……”

“哎呀,那個先不用管,緊着我妹來。”

“蘇天濠,你什麼意思?怎麼我的事就不是事了,緊着蘇格來什麼呀,她這是要被業界封殺了,有什麼值得救的。”江染語帶諷刺地道。

“你給我滾!”蘇天濠正着急,江染偏偏不知分寸。

“蘇天濠你讓誰滾?我說的哪句話不對,蘇格就是要完蛋了,全世界都在罵她,你瞎啊?”江染平時被蘇天濠哄着,也不怕他,嗓門比他還大。

蘇天濠一下子將她從座椅上拽起來,怒道:“給你點臉你還真當自己是棵蔥呢,怪不得蘇格一直看不上你,你真夠惡毒的,趕緊滾!”

“蘇天濠你是不是瘋了?”江染尖叫道。

“讓你滾聽到沒?”蘇天濠完全失去了耐心。

江染抓起桌上的一杯水潑到他臉上,惱羞成怒地罵了句“渣男”后匆匆離開了餐廳。蘇天濠用餐巾擦了擦臉,還不忘對羅泱說:“你就說早一個月前蘇格就找過你給你聽過這歌。”

羅泱見他是真的急,也不廢話了,再次確認:“你用你的腦袋跟我保證,這確實是蘇格的原創。”

“我保證!”蘇天濠就差指天發誓了,“蘇格那丫頭驕傲着呢,她干不出拿別人的歌說是自己的這種無恥的事。”

“行吧,就信你們,如果能救蘇格這一次,或許她會對我心存感激然後對我好點。”

這天後半夜,變故再次發生,蘇格在孟斯年的床上抱着有他氣味的抱枕睡得香甜時,羅泱發了條微博,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是很多人猜出他在說蘇格和華靈的事,而且,幾句話,將提前泄露歌曲事件變成了更嚴重的知名女歌手惡意霸佔別人作品反而聲討原創的事件。

羅泱是這樣說的:很久很久之前,一個可愛的小姑娘給我聽了她寫的新曲子,然後,我現在不太懂這首歌怎麼突然變成某女歌手作詞作曲的新歌了?

因為這個微博,此話題熱度一度衝上熱搜榜第一名。

然後,華靈那邊也不甘示弱,幾乎沒等事情發酵直接再放大招讓事情再次出現反轉。

萱姐發了個華靈家客廳攝像頭錄下的視頻,視頻一角顯示着時間,視頻中,蘇格進了一間書房,過了會兒蘇格從書房出來,和坐在沙發上的華靈說了幾句話,隨即離開了華家。

萱姐的配文很有誤導傾向,她說:某個音樂公司的總監說的是這個偷偷進我家華靈書房偷走譜子的可愛的小姑娘嗎?還有,您不會是被我家華靈甩了之後心存怨恨想報復吧?

她還在評論里配了張截圖,視頻當天同一時間段,華靈發的微博。

華靈:最近嘗試在寫曲子,寫寫畫畫了十多天的底稿突然找不到了,不過,幸好我還有腦子。請期待我的新歌。

蘇天濠看到這條微博時,真的摔了手機,所以,他沒接到羅泱打來罵人的電話。

羅泱給他發了個信息,他說:你給老子買機票訂酒店,我快被華靈的粉絲罵成屎了,我要出去散心!被你們兄妹倆坑到想死!

蕭樹是在話題最熱鬧的那天早上給蘇格打的電話,他說:“我一直聯繫不上孟斯年。”

“他最近在做催眠治療,還有什麼眼動脫敏治療,各種聽不懂的名詞,總之,醫生禁止他使用手機。”蘇格說。

蕭樹聽蘇格的說話聲和平日裏沒什麼不同,稍微放心了一些,不過,還是有點擔心:“你沒事吧?”

蘇格正在給斯文敗類做自製狗糧,隨口道:“沒事,孟斯年回來之前,我不會再關注這件事。”

她相信,只要孟斯年在,一切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沒替孟斯年保護好你,蘇格,對不起。”蕭樹突然說。

“你相信我嗎?”蘇格問。

“相信。”

“那就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蕭樹笑了:“你比我想像的堅強。”

“我不堅強,我只是在逃避問題。”蘇格完全明白自己的狀態,“我太依賴孟斯年了,我知道,但是我不準備改變。”

一直以來,以遲鈍著稱的蕭樹,這次竟然懂了蘇格。

因為遇到那個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人,他會無條件地保護她,所以,她不需要獨自去承受、面對那些狂風暴雨,她只需默默等待,等他張開雙臂將她護住,為她遮風擋雨。

華夫人似乎把蘇格說兩人不要見面不要來往的話當耳旁風。她登門拜訪那天,孟斯年和蘇格的緋聞剛被扒了出來,大家正討論得熱火朝天,有孟斯年因為蘇格簽下整個藍色Blue樂隊的事;有孟斯年幾次開車送蘇格回寢室的事;還有據不願透露真實姓名的蘇格的同班同學說兩人已經同居的事。

蘇格對那些依舊一無所知。

華夫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親切,不過,親切中又有些局促。

這次,蘇格連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水也沒給倒:“華夫人,您有什麼事?”

華夫人笑了笑,似乎不太敢直視蘇格的眼睛,半晌,說道:“格格,是媽媽對不起你,我不知道華靈竟然敢膽子那麼大,我已經替你打了她一巴掌了。”

“你這是承認她將我的歌據為己有的事了?”蘇格直接問。

華夫人卻沒答,她太過於小心,連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如此提防。

蘇格冷笑一聲,她發覺,這次不管華夫人做什麼說什麼,她內心真的能做到毫無波動了:“直說吧,你來找我什麼事?”

“我想說,我剛從千棠出來,和幾個高層談了,他們都說會將此事往下壓,所以,我想跟格格打個商量,這事就當過去了好嗎?”

蘇格忍住想要立刻將她趕出門的衝動,深吸一口氣:“我那歌白給她了?”

華夫人忙說:“按照你以往的價格,媽媽給你雙倍、三倍的價格好不好?當我們買了。”

“華夫人。”蘇格突然很正式地叫了她一聲。

華夫人聽着這個從蘇格嘴裏喊出來的稱呼,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蘇格沖她燦爛一笑:“你的教育方式教出華靈這樣的人也不奇怪。”

華夫人眉頭微皺,只聽蘇格又接著說:“謝謝你,沒有繼續當我媽媽,讓我至今還是個好人。”

華夫人走後,蘇格想,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來見自己了。

然後,蘇格就帶着斯文敗類回了大伯家過暑假,每日在院子裏遛遛斯文敗類,讓它給大伯母種的花努力施肥,其餘時間就窩在樓上刷劇,中日英美輪着看,看累了就拉小提琴。

蘇格關了手機,斷了網絡,也不許蘇天濠對她說那件事到底如何了。蘇天濠每天憋得夠嗆,家裏其他人他也不敢說,他們對這些不太關注所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蘇天濠整日抱着斯文敗類嘟嘟囔囔。大伯母一度十分擔心,以為他天天被老爺子逼着練字練傻了。

日子平靜如水地過了幾天,就在炎炎夏日中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後,蘇天濠強勢又霸道地將蘇格拽到自己身邊,也不管她聽不聽,舉着手機在她眼前說:“妹夫霸氣!”

蘇格嘴裏叼着冰棍,因為雨後比較涼爽,她又緊了緊身上的毯子,漫不經心地問:“妹夫是誰?”

蘇天濠翻了個白眼:“我妹妹是誰?”

“誰知道。”

“爺爺,蘇格想和我斷絕兄妹關係。”

蘇格差點將吃了一半的冰棍扔到他的臉上,順勢瞄了眼他手裏的手機,然後一把將手機奪了過來。

孟斯年那百年沒有動態的微博號,突然發了條新微博。

孟斯年:

剛知道這件事,是我的失職。

首先,關於歌曲到底誰是原創作者,我知道,近期我會在下一條微博說明。

其次,我和蘇格是男女朋友,我們沒有你們猜測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我們只是和萬千情侶一樣,單純的相愛。

最後,格格,別怕。

此條微博一經發出,立刻獲得了大量轉發與留言,甚至有“大V”表示,孟斯年此條微博是此事件的高潮,而且,他站隊明顯,最後一段擺明了要護短。

孟斯年就此事發聲后的十幾個小時,再未做任何回應。

蘇格抱着蘇天濠的手機,將這條微博看了幾百遍,然後又抱着斯文敗類跑到樓上偷偷哭了半天。

直到樓下大門門鈴“丁零丁零”不斷地響起,蘇格突然像有什麼預感一樣,在床上坐直,獃獃地看向卧室門。

樓下傳來大伯母的說話聲,似乎在埋怨按門鈴的人性子急,後來的說話聲蘇格就聽不清了。毫無根據的,蘇格就是覺得這個人,是他,不是送外賣送快遞的什麼人,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

蘇格跳下床,打開門跑出去,她越過樓梯欄杆看向那個日思夜想的人,他帶着一身風塵站在客廳中間,穿的還是他最喜歡的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只是,似乎瘦了。

孟斯年聽到動靜抬頭看過來,見到穿着白色睡裙黑髮披肩的蘇格,眼底似有波濤翻滾,薄唇緊緊抿着像在隱忍什麼,腳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

蘇格光着腳丫從樓梯上飛奔下來,也沒管一旁和他說話的爺爺和大伯母,一下子撲進孟斯年懷裏。

孟斯年抱住她,深吸一口氣,想要將她的氣息吸進身體裏,他收緊手臂,臉頰蹭着她的頭髮,僅僅是這樣,就已經覺得是天大的幸福。

蘇格感覺到孟斯年抱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顫抖,他一句話沒說,只是抱着她,似乎怕她察覺,他用力握拳,想要控制住顫抖的手,不自覺地,他的手臂也越收越緊。

蘇格覺得心疼,為他小心翼翼的掩飾,於是,她忍不住哭了,並且,有越哭越大聲的趨勢。

“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格格啊,你怎麼了?”

大伯母和蘇老爺子忙問,蘇天濠擺了擺手,告訴他們別擔心:“這是見到親老公了。”

孟斯年有些慌,想看看她,卻無法將懷裏的人拉開,蘇格手腳並用地往他身上爬,緊緊地抱着他,把眼淚全蹭到他的白襯衫上。孟斯年摸着懷裏人的頭髮,低聲說:“對不起。”

蘇格帶着哭腔問:“你為什麼道歉啊?”

“我讓你獨自面對這些……”

孟斯年沒說完,就被蘇格摸上來的手捂住了嘴,她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你現在回來了,我覺得我渾身充滿了力量。”

孟斯年因為蘇格帶着哽咽輕輕說的這一句話,眼圈霎時就紅了。

“那你好好站着,現在像個八爪魚,我看不出你有力量。”蘇天濠在一旁說道。

無人理他。

等兩人情緒都緩過來些后,大伯母倒了杯水給孟斯年,孟斯年端正地坐在沙發上,這才有機會用新身份正式打招呼。

蘇格的大伯沒在家,蘇老爺子、大伯母和蘇天濠坐在孟斯年對面,三個人就這樣看着蘇格當著他們的面又纏到了孟斯年身上去了,她雙手抱住孟斯年的胳膊靠在他肩側,還用額頭蹭了蹭。

蘇老爺子瞪了瞪眼睛,蘇格彷彿沒看到一樣,孟斯年勾了勾嘴角,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說:“像找到主人的小狗。”

蘇格掐他的胳膊。

“你倆怎麼回事?”蘇老爺子先開口問道。

孟斯年不自覺又坐直了些,還沒說話就被蘇天濠搶先回答:“爺爺您這是明知故問嗎?”

蘇老爺子一個冷厲的目光瞥過去,蘇天濠縮了縮肩膀,不敢說話了。

“爺爺,您招孟斯年當孫女婿吧。”蘇格抱着孟斯年的胳膊,眨巴眨巴眼睛對蘇老爺子說。

蘇老爺子本來想做出嚴肅的表情來個“興師問罪”,結果被蘇格那乞求的小眼神弄得哭笑不得:“哼,我早就看出來你倆有事。”

孟斯年這才放鬆了嚴陣以待的姿勢:“蘇老先生,我真的很喜歡蘇格,所以您請放心,我會好好對她的。”

蘇老爺子看着他們,兩人眼神出奇的一致,眼巴巴地等着他說話,他故作沉吟一下,然後才道:“我對孟先生還是挺放心的。”

蘇格眼睛一彎,笑了:“爺爺你可以叫他斯年。”

“你差不多得了,”蘇老爺子佯怒,“姑娘家家的,矜持點,坐直了。”

大伯母拽了拽蘇天濠,湊過去小聲說:“你看你妹妹找的男朋友多靠譜,你再看看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女朋友,尤其是現在這個,我是橫豎看不上。”

“踹了。”蘇天濠說。

“真的?”大伯母高興了,“怎麼清醒了?”

蘇天濠:“……”

孟斯年從蘇格大伯家吃過晚飯才離開,蘇格眼巴巴地看着他,十分想跟去,又因為學校放假,她找不到上課或者樂團訓練等理由出去,急得嘴噘得老高。孟斯年走到門口,見蘇格那小樣,也覺得十分不舍,他說:“我去公司,格格跟我玩去嗎?”

“去。”蘇格撈起腳邊的斯文敗類就跟了上去。

蘇老爺子嘆了口氣,念叨着“女大不中留”,回房間時,卻哼起了小曲,看起來心情非常好。

蘇格跟着孟斯年上了出租車,然後聽他說了家裏的地址,她問:“不是去公司嗎?”

“我現在只想帶你回家。”

出租車司機似乎急着拉活,車子開得飛快,正合孟斯年的意。

保安小哥離老遠就看到孟斯年和蘇格一起回來,熱情地打招呼:“孟先生回來了?好久不見了。”

確實好久了,一個月了,他都不知道這一個月如何就堅持下來了。

進了房門,蘇格剛把斯文敗類放到地上,她就被孟斯年抱着壓進沙發中,他先吻了吻她的額頭,再抬頭看她,目光熾熱,吻上她的唇前,他喃喃道:“格格,我的格格……”

這個親吻,兩人都等得太久了,蘇格摟着他,熱烈地回應,她知道想念的滋味,她也同樣在煎熬中。

孟斯年將所有的熱情都給了她,直到斯文敗類氣急敗壞地用爪子撓它的飯碗弄出極大的響動兩人才分開。

似乎,一個吻,就要用光他們所有的力氣。

蘇格臉色潮紅地窩在沙發中,神色迷茫,髮絲與T恤一樣凌亂,孟斯年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滿足地笑着:“可愛,還想親。”

蘇格捂住臉,害羞得厲害:“斯文敗類餓了。”

孟斯年去給斯文敗類倒了整整一碗狗糧,回身抱住還在沙發上窩着的蘇格,蹭着她的臉頰,聲音微沉:“格格,Yoko和我說這件事時,我嚇壞了。”

蘇格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關河就是網絡暴力的受害者,所以,他恐懼網絡暴力。蘇格在他懷裏換了個姿勢,說:“我關機斷網了,外面說什麼我都不知道。”

“格格真乖。”

“你今天抱着我的時候,手在發抖,我知道你在害怕。”蘇格抬起頭親吻他的下巴、臉頰,輕輕地,“孟斯年,我很好。”

孟斯年捏着她的下巴,再次吻上,極其耐心又溫柔。

孟斯年和蘇格在下班之前一起出現在了千棠。

蕭樹見到他,極其驚訝:“孟公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通知各部門開會,你把華靈那邊的人也都叫來,馬上,會議室集合。”孟斯年一句廢話沒有,說完,牽着蘇格先走向大會議室。

突然,整個公司因為孟斯年的到來以及他的低氣壓,變得人心惶惶。

沒到六點,他需要的人全部到齊,蘇格坐在會議室外圍第二排的一個角落,低頭玩着手機,看起來存在感極低,但所有進來的人都第一時間發現了她。

畢竟,是“當紅”的風雲人物。

華靈走進會議室,見到孟斯年和蘇格,腳步微頓,萱姐拽了她一下,示意她穩住。

孟斯年靠在椅子上,等所有人坐好,他冷着臉環視了一圈,一圈人都不敢與他直視,包括他右手邊的蕭樹。

“公關團隊,”孟斯年淡淡地開口,“是不是想領失業金?”

“老闆……”負責宣傳以及公關的部門主管臉色一白,不知道如何解釋。

“華靈,買水軍花了多少錢?”孟斯年挑着眉,斜覷着華靈。

他的眼神讓華靈大驚,她臉上閃過一絲恐懼。

萱姐立刻說:“老闆,我們什麼都沒做,只是有點氣不過發了個微博,我相信您在的話也會給華靈一個公道。”

孟斯年將視線移到萱姐身上,冷笑一聲:“我會好好給你們一個公道的。”

萱姐突然覺得從頭涼到腳。

他繼續道:“發行那邊,今天聯繫《涅槃》這首歌所有合作方,全面下架。”

“好。”

孟斯年看了眼一旁的蕭樹:“蕭樹,你還是好好做音樂吧,我是腦殘了才把公司交給你。”

這話說得挺重,蕭樹在公司地位僅次於孟斯年,一直以來也極受尊敬,聽到這話他臉上有點掛不住,隨即又覺得自己確實沒做好,事情發生后沒想到去控制反而讓事件發酵,從而將蘇格推到了風口浪尖,他自知理虧:“以後你給我我也不敢管了。”

“蕭老師一直是相信我的,你別說他。”角落的蘇格突然出聲。

孟斯年看向她,然後,輕輕“嗯”了一聲,他再次把視線放到華靈身上,華靈低着頭,卻不自覺地僵直了脊背。孟斯年聲音很淡,聽不出太大的情緒,他說:“華靈,沒有人教過你怎麼做人嗎?”

華靈猛地抬頭看他,臉和眼圈都已通紅,她弱弱地道:“老闆……那首歌是我寫的。”

孟斯年凝視着她,黑眸幽深,一字一句地道:“這句話你大聲地沖在場的所有人說一遍。”

華靈愣住,她沒想到,孟斯年會當眾如此咄咄逼人。

萱姐再次插話:“老闆,事情沒經過調查您就這麼偏袒蘇格有失公允。”

蕭樹見萱姐死不承認還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氣憤地道:“羅泱說蘇格早在之前就給他聽過那首曲子,你們隨後就發了個莫名其妙的視頻找水軍帶節奏,騙騙不明真相的網友還行,真以為我們大家都傻?”

“那也不能說明那歌是蘇格寫的。”華靈說話的聲音不大,甚至還帶着顫音。

“要是我說,蘇格在很久之前唱給我聽過呢?”孟斯年說。

會議室中,安靜到彷彿無人存在一般。

華靈見已經到如此地步,她索性也不再顧忌什麼,直接說:“她是你女朋友,你想護着怎麼說都行。”

孟斯年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後,慢悠悠地翻了下眼皮,嗤笑道:“你真是比我想像中還要惡劣,晚上我會發聲明,律師團隊着手準備一下與華靈團隊的解約合同。”說著,他伸手牽起蘇格向外走,“散會。”

“老闆,和華靈解約我們損失會很大。”某個高層突然出聲,這也是之前大家對待這件事無所作為的原因。

因為輿論一直站在華靈一方。

從利益角度出發,若要選擇,大概所有人都會選擇保住花費了大量資源與心血培養出的有流量又賺錢的知名女歌手——華靈。

孟斯年回頭看他:“就算公司立刻倒閉,這個約,我也要解。”

孟斯年帶着蘇格離開后,蕭樹也站起身跟着出去了,大家都神色複雜地看向華靈團隊的方向,然後陸續地走出了會議室。

華靈白着臉坐在座椅上,不動,不說話,但依舊能讓人察覺到她焦躁的心情。

萱姐幾人也陪着沉默,半晌,她問:“華靈,你跟我說,《涅槃》到底是不是你寫的?”

華靈動了動眼珠,良久,閉着眼睛笑了下:“你認識我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見我寫過歌?”

萱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不是說是你媽媽指導你一起創作的嗎?”

“騙別人的,你也信?”

“華靈,你是不是瘋了?你是小孩嗎?幹這種事?我那麼信任你,還想盡辦法幫你出氣!”萱姐怒不可遏,扯着嗓子喊道,“你害死我們了!”

“誰知道孟斯年會這麼相信蘇格,還會做得這麼絕!”華靈也不甘示弱喊了回去。

但是,她看着氣勢很強,臉上卻滿是絕望。

萱姐“呵”了一聲:“你嫉妒蘇格。”

華靈臉色驟變:“我可是華靈,我嫉妒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幹什麼!”

“是啊,你可是華靈,你嫉妒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幹什麼?”

蘇格跟着孟斯年剛回到辦公室,蕭樹就跟來了,他拿着一沓資料進來:“我來彙報工作,正好也把最近的活交接給你。”

孟斯年坐在椅子上,隨手翻了翻文件,說道:“我可能不會待太久。”

“還要去紐約?”蕭樹問。

“嗯。”

蕭樹明白了,他這是專門回來替蘇格出頭來了。

蘇格想着剛才孟斯年開會時不怒自威的樣子,就覺得自己那顆少女心撲騰亂跳,她也沒管蕭樹,直接從後面抱住孟斯年的脖子:“孟斯年,我要跟你澄清個事兒。”

“嗯?”他彎着唇角側頭,等她說。

“我爺爺去香港做手術之前,在他病房裏,他說我喜歡你那事你還記得嗎?”

“嗯,我記得,這需要澄清?”

“嗯,爺爺說錯了,我不是喜歡你,”她趴在他的耳邊,唇貼着他的耳郭,說話間,哈着熱氣,她聲音很小,帶着少女的羞澀,“我是愛你,孟斯年,我愛你。”

孟斯年側頭的姿勢沒動,他抓着蘇格胳膊的手突然微微用力,蕭樹看着在自己眼前摟摟抱抱的兩人很是無語,剛想調侃幾句時,突然驚奇地發現,孟斯年的耳朵紅了。

粉紅粉紅的,那顏色,鮮艷欲滴。

“老蕭,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孟斯年突然說。

“我什麼時候說要出去了?”蕭樹一臉疑惑地問。

“謝謝。”孟斯年的視線掃過去,他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兩個字。

蕭樹這才反應過來,嘟嘟囔囔地走出辦公室,碰到送文件過來的其他工作人員,他沒好氣地說:“老闆在忙,晚點再來吧。”

“在忙什麼?”

“白日宣淫。”

“……”

辦公室內,夕陽從百葉窗的縫隙中灑進來,將桌上的物品鍍上一層金光。蘇格靠着辦公桌坐在孟斯年腿上,小臉紅撲撲的,她微喘着氣彎着眼睛看着孟斯年,見他又欲將她往懷裏拽,她忙伸手撐在他胸前,問道:“你晚上要發什麼聲明?”

“發視頻。”

“什麼視頻?”

孟斯年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繞着她的黑髮,淡淡地道:“我同意了奧爾蒂斯在治療過程中錄像的請求,他想要保存案例以做研究。”

“所以呢?”蘇格聽不太懂。

“所以,我們視頻那次,有錄像。”

蘇格瞪大眼睛,驚喜地道:“真的?”

他點頭:“真的。”

蘇格卻突然想到什麼,眉頭緊皺:“不行,這樣大家都知道你不能彈鋼琴的事了。”

“我無所謂。”

“我不同意。”

“真的沒關係了,格格,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蘇格嘴一撇,眼圈和鼻頭一起紅了,孟斯年失笑,忙說:“你要是哭我還親你。”

她吸吸鼻子:“反正我不同意,我不允許別人議論你,說你有心理疾病。”

“我也不允許別人議論你,說你偷別人的曲子。”孟斯年抱着她,忍不住又親了一口。

蘇格伸手回抱,將頭埋在他肩頭:“能不能剪輯一下呢?”

“剪輯的話大概會有人質疑真實性吧。”孟斯年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我總要面對這些的,我諮詢過奧爾蒂斯醫生,他同意了。”

蘇格抱緊他,倔強地抿着嘴,就是不鬆口說同意。

蘇老爺子雖然對蘇格和孟斯年在一起的事沒什麼意見,但他卻看蘇格看得越發嚴格了,還沒到七點就連打了兩個電話讓她回家。

蘇格不情不願地被孟斯年送回了家。

到家門口,蘇格拉着孟斯年還不忘交代:“別忘了晚上要帶斯文敗類出去溜達一圈,要十分鐘以上。”

“好。”

“它太胖了,不要再喂它狗糧了,準備些水就行。”

“好。”

“一定要發嗎?”蘇格仰着頭看他,很不安,“我不想讓你發那個視頻。”

孟斯年伸手輕輕地摟住她:“相信我,沒事的。”

蘇格搖頭:“我又不是什麼名人,過段時間大家就忘了,但是你不一樣,他們提到你就會議論說,你是個不能彈鋼琴的鋼琴家。”

“你覺得我一直都沒辦法彈鋼琴嗎?”

蘇格又搖頭:“你會好的。”

“嗯,我會好的,所以他們不會說很久。”

“那等你能彈了再發。”

孟斯年失笑,無奈地道:“蘇格,你好難勸啊。”

“你會不會嫌我煩?”

“不會,我喜歡啰里啰唆的格格。”

“……”

孟斯年九點的時候給蘇格發了條信息,他說:“我發了。”

蘇格氣呼呼地回:“先斬後奏?”

孟斯年發了條語音過來:“格格不要生氣,不發我會覺得我沒資格做你的男朋友。”

蘇格不生氣,她只是心疼。

這時,蘇天濠從走廊那邊跑來的聲音震得小樓彷彿都搖晃了。

蘇格在大伯母的罵聲中,心裏倒數着——3、2、1!

立刻,她的卧室門被蘇天濠敲響,他喊:“蘇格,妹夫霸氣!”

蘇格:“……”就沒有別的台詞嗎?

孟斯年發的視頻是沒經過剪輯的,從他們手機視頻開始,一個在他側面的機位,從頭拍到尾,錄音也很清晰,她拉的小提琴曲子讓人很輕易就能聽出是《涅槃》那首歌的曲調。

關鍵是視頻左上角顯示的時間,早了華靈方發佈的所謂“蘇格偷曲子”的視頻整整十天。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那些心疼華靈被一個心機小丫頭欺負了的網友,一時間銷聲匿跡。

孟斯年在視頻上方的配文:

發出這一段視頻我是需要勇氣的,蘇格說,這樣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是個不能彈鋼琴的鋼琴家。

我說服自己不要去在意,因為這不是丟人的事。

下面這些話我不是要討伐誰,我只是想說,我的創傷后應激障礙是源於網絡暴力。

不知道是否有人記得關河。

五年前,他因為莫須有的“罪名”遭遇網絡暴力從而患上重度抑鬱症,然後,他在我面前自殺了。

以一種異常決絕又殘忍的方式。

我就是那次之後患上PTSD的。

就在我積極配合治療時,蘇格卻被捲入了莫名其妙的網絡暴力中。

你們認為的所謂“正義”的發聲,其實很多時候是在助紂為虐,希望你們以後在遇到事情時,思考後再做判斷。

如果不能做一個純粹的好人,但也別做壞人。

緊接着,千棠音樂的官方微博發佈了與華靈解約的聲明。

蘇天濠那天蹲在走廊刷了兩個小時評論,他以為孟斯年這個微博發出來大家都會深思一番,甚至探討一下網絡上存在的問題,沒想到,留言竟然全是——

啊啊啊啊!蘇格和孟神的相處模式好有愛。

為什麼蘇格不怕孟神?過於尊敬他就是我得不到孟神的原因嗎?

我以為蘇格和孟神相處過程中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啊,那可是孟斯年啊。

沒有人覺得孟神超甜嗎?想變成那部手機。

這段視頻中,孟斯年沖蘇格笑了一百〇八次,我數了十遍。

孟神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心理問題,甚至還有種“蘇格小迷弟”的氣質。

憋哭那段笑死我了,可愛,想親。

現在罵華靈會被人贊到明年吧?

蘇天濠皺着眉頭關上手機,嘟囔道:“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就沒有一個正常評論嗎?女人的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麼?”

蘇格沒去看留言,她覺得她還是無法接受別人議論孟斯年有心理障礙這種事,孟斯年在世人的眼中就應該是完美無缺的,如果他們同情他可憐他,她可能會氣炸。

忍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蘇格在蘇老爺子的眼皮子底下匆匆吃完早飯,拿着蘇天濠的車鑰匙就跑出了門。

蘇天濠從後面追,剛要追上,蘇老爺子一聲咳嗽,他硬生生地停住腳步,蘇老爺子不滿地道:“借你妹妹用下車都不行?”

蘇天濠:“我晚點有事要出……”

“打不到車啊?”

“……能。”蘇天濠是知道了,孫女才是親孫女,孫子是垃圾堆里撿的。

孟斯年似乎是真的累了,前一天連夜從紐約飛回來,立刻又去公司開會又要處理那些破事,勞心又勞力,所以蘇格到他家時,他還在卧室里睡得香甜。

蘇格給斯文敗類換了水放了狗糧才去卧室。孟斯年聽到開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清來人是蘇格,伸出胳膊示意她過去。蘇格跳上床,鑽進他懷裏,摟着他的腰:“早安,我的孟哥哥。”

“嘴這麼甜?”剛醒的孟斯年嗓音微啞低沉,他半眯着眼睛看她,嘴角帶笑。

蘇格仰頭回視,覺得半夢半醒中的孟斯年實在太性感,於是,她噘起嘴:“要嘗嘗嗎?”

孟斯年立刻翻身將她壓到身下:“要。”

蘇格被孟斯年親了一會兒后終於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還不停地瑟縮着,孟斯年不滿地看着她:“幹嗎呢?”

蘇格伸着手指摸着他的下巴:“你的鬍子扎我,好癢。”

孟斯年笑了,故意去拿下巴剛冒出的胡茬蹭蘇格的臉,蘇格哈哈大笑,因為被他按着,躲也躲不開,她就用腳去踢他,結果,這樣一鬧,氛圍就有點變了。

孟斯年突然整個人壓到她身上,不動了,他微微喘着氣,隔着薄T恤,蘇格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斷的熱氣,像要灼傷她一樣。

他將臉埋在她的脖頸中,溫熱的唇似有若無地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着她頸側的肌膚。蘇格只覺得癢,癢到渾身難受,他喘出的粗重又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頰上,她意識到什麼,伸手摟住他,說:“你上次買的那個……在抽屜里。”

孟斯年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咬着她的耳朵:“哪個?”

蘇格氣得打他。

孟斯年突然起身,抱起蘇格朝浴室走去:“陪我洗個澡。”

外面的斯文敗類吃完早餐伸了個懶腰,四腳朝天地躺在它的敞篷窩裏,聽着兩位主人在浴室里打架。

先是蘇格氣急敗壞的聲音,她喊着:“不要脫我衣服!”

然後是孟斯年淡淡的帶着笑意的聲音:“不脫怎麼洗澡。”

“我洗過了。”

“陪我洗。”

隨即傳來蘇格打人的聲音:“你真流氓,別看,會瞎。”

然後,說話聲漸漸淹沒在了水聲中,斯文敗類動了動耳朵,有些困,它伸了個懶腰,在主人隱隱約約的“打架”的聲音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蘇格醒來的時候,卧室的窗帘不知道何時被孟斯年拉開了,陽光明晃晃地照射進來,灑在床邊的地毯上,一室明媚。

蘇格沒動,只睜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種不知道是何時何地的茫然感,稍微一動,感覺全身酸酸疼疼的,睡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進腦中,她臉一紅,扯起被子蓋住了臉。

孟斯年就睡在她旁邊,摟着她的腰,睡得香沉,蘇格突然想起他有個癥狀就是做噩夢。她拽下被子去看孟斯年,此刻的他神色平靜柔和,彷彿在做什麼美夢。

蘇格以前看的一本書里描寫人睡覺,作者用了“好生討人喜歡”那句話,她當時不懂睡個覺有什麼值得喜歡的,現在,是非常透徹地了解了。

孟斯年安然的睡顏,真的是,好生討人喜歡。

像是察覺到她灼灼的視線,孟斯年悠悠轉醒,見到眼前睜着大眼睛看着他的蘇格,他立刻笑了,伸手將她抱緊到懷裏:“竟然醒得比我早?”

蘇格隨口道:“你太累了嘛。”

孟斯年挑眉看她,她意識到什麼,忙說:“我是指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

“我不累。”他說。

“哦。”

“要證明嗎?”

“嗯?”

孟斯年捏着她的下巴親上去。

蘇格“嚶嚶”地抗議:“……我累。”

“嗯,那我快點。”

蘇格:“……”

一個多小時后,蘇格癱在孟斯年懷裏,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孟斯年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問道:“有沒有看留言?”

她蔫蔫地說:“沒有,我不想看。”

孟斯年低頭親了她一口:“傻乎乎的。”

“你也不要看了。”

蘇格伸出胳膊去拿手機,孟斯年卻伸得更高,蘇格放下胳膊,剛養回來的力氣,又用沒了,他說:“沒事,我看看。”

然後,看了半天,他都沒說話。蘇格等了會兒,緊張地看他:“怎麼了?”

“媳婦兒,畫風不太對呀。”孟斯年說。

蘇格爬起來,跟他一起看向手機屏幕,然後,蘇格感受到了昨天蘇天濠的感受。

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看了好大一會兒,孟斯年心情大好,因為誇蘇格的留言很多,他興緻一來,隨手又發了條微博。

孟斯年:

1.不用擔心我的病,正在積極配合治療中。

2.說格格可愛的,我非常贊同。

3.為了證明第2條是事實,如圖↓。

配圖是一個俊秀少年牽着一個可愛的小胖丫頭站在梧桐樹下的照片。

傍晚時分,兩人興緻勃勃地在廚房做晚餐時,斯文敗類突然奶聲奶氣地“汪”了一聲,蘇格一愣:“咱家狗會叫了?”

“這事兒值得高興嗎?”孟斯年用和面的手颳了刮蘇格的鼻子。

然後斯文敗類又“汪”了一下,蘇格向外走了兩步,聽到動靜,說道:“原來是有人敲門。”她帶着白鼻頭去開門,見到門口的華靈時並沒有覺得多意外。

顯然,華靈沒有像蘇格一樣做出足夠的心理準備,她見到蘇格,愣了愣,才說:“我找孟斯年。”

“他應該不想見你,”蘇格扶着門,並沒有要請她進來的意思,“收到解約合同了?”

“我找孟斯年。”華靈又說了一遍。

蘇格也不想與她糾纏,朝廚房那邊喊了一聲:“孟斯年,華靈找你。”

孟斯年走到門口看了一眼玄關處的華靈:“不好意思,在忙,你有什麼事可以先和Yoko預約一下。”

華靈急道:“孟斯年,你一定要做得這麼不留情面嗎?”

孟斯年“呵”了一聲:“想想你對蘇格做了什麼,留情面了嗎?”

他不再理她,走進廚房:“格格,過來幫忙。”

蘇格沖華靈聳了聳肩膀,扶着門就要關門:“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來自取其辱。”

在華靈惱羞成怒前,蘇格“咣當”一下關上了門。

華靈心緒不寧地轉身離開,卻發現電梯門口站着華夫人,華靈還沒說話,華夫人先開口:“格格說得對,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來自取其辱。”

“媽……你怎麼來了?”

“想來阻止你,沒來得及。”

“媽,你幫我想想辦法,孟斯年要和我解約,我不想簽別的小公司。”

“我已經為你儘力了,如今這個結果,是你自己造成的。”華夫人極其失望地看着她,“走吧,以後不要來這裏了。”

七月初,奧爾蒂斯醫生建議孟斯年儘快回紐約繼續後續治療,蘇格正值暑假假期,她威脅孟斯年,這次如果不帶她去,她就真出軌給他看。

對此威脅,孟斯年用他的特殊方式收拾了蘇格后,決定帶她去。

畢竟,這次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如果像上次一樣一個月見不到,他大概會想得茶飯不思。

蘇格為了辦理護照要回曲桑,孟斯年陪她再次踏上那個美麗的西南小鎮。

七月的西南,比太京還是涼爽很多。

從第一次在曲桑遇到蘇格,至今,已時隔近一年。

車子送他們到了鎮口,孟斯年牽着蘇格沿着他那時走的青石板路,慢慢地走向她家的房子。

這天沒有下雨,陽光柔和,清風徐徐。

走在田間的小路上,蘇格看着湖那邊錯落有致的白色建築群,她的家並不是非常突出,她問他:“你當時就想好要敲我家的門了嗎?”

他想了想,說:“隨意走的。”

她笑嘻嘻地轉着亮晶晶的眼珠:“為什麼是我家呢?”

孟斯年的心情也很愉悅,他親了親她的手背:“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去敲你家的門,但我就那樣做了。”

“如果你沒敲我家的門,我們是不是就不認識了?”蘇格繼續問。

他搖頭:“沒有如果。”

“萬一呢。”

孟斯年見她執着,認真地思考了下,說:“也許,我會在去學校找許寒城時遇到去上課的你,也許,我會在聽音樂會時遇到拉小提琴的你。”

“那樣你還會喜歡我嗎?”

“當然了。”

“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兩人說著,來到了家門前,蘇格開門進去,保姆阿姨將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條,和蘇格在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還有她寶貝的那些花花草草,似乎更加旺盛了。

孟斯年跟着蘇格走進客廳,一路過來,他還特別注意了一下不要踩到她的小草。客廳里那架紅色鋼琴依舊靜靜地放在角落,孟斯年走過去,揭開蓋子,輕輕地點着琴鍵:“就是在這兒。”

“什麼?”蘇格不明所以。

“我在回答你剛才問我的問題。”孟斯年將她抱上鋼琴一側的椅子上,彎腰圈住她,神情溫柔,帶着淺淺的笑意:“那天幫你調音時,你蹲在地上問我那些工具的名字,我當時,想吻你。”

蘇格眼睛突然一亮,非常高興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天吶!孟斯年,竟然那麼早,你隱藏得真好,果然老奸巨猾。”

孟斯年微一低頭,堵住她聒噪又愛亂說的小嘴。

那時,就在這裏,他忍住了。

此時,他的女孩正在懷裏,笑靨如花,他不需要再忍。

保姆阿姨不知道他們回來,所以沒人來做飯,兩人的晚飯是在孟斯年曾經住過的客棧解決的。飯後,伴着月色回去的路上,他們又碰到了黑豆。

因為有了斯文敗類,孟斯年不再那麼怕黑豆了,黑豆見到蘇格興奮地圍着她轉了好幾圈,蘇格說黑豆又胖了,黑豆覺得是在誇它,將尾巴搖得更來勁了。

小鎮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安靜。

不知道院子裏的哪株花在靜靜開放,香氣撲鼻,孟斯年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聽到二樓隱隱傳來的風鈴聲,嗅着滿院的花香,他站在通往蘇格卧室的樓梯下,想起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的場景,恍似昨天。

於是,他再次輕輕地喚了一聲:“格格。”

蘇格從扶手后出現,居高臨下地低頭看他,剛洗完澡的她,長發還有些濕,縷縷髮絲從一側垂了下來,不遠處吊燈的燈光映照在她的雙眸中,一閃一閃的。

“孟斯年,你叫我了?”她眉眼彎彎地看着他,彎着嘴角,笑起來酒窩很深。

孟斯年將擦頭髮的毛巾隨手搭在扶手上,幾步跨上樓,一把抱起她,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兩下:“叫你了。”

蘇格摟着他的脖子:“叫我幹嗎?”

“叫你睡覺。”

蘇格的床是古香古色的實木床,吊著白色紗簾,看着充滿仙氣又敦實,但在某個時刻會隨着地板“嘎吱嘎吱”地響。

那晚,摟着蘇格睡得沉沉的孟斯年,做了個夢,他不做噩夢后,已經很少做夢了。

夢中,他在細雨中走着,在濃濃的花香與“丁零丁零”的風鈴聲中,敲響了一個陳舊的木門,開門的女孩扎着兩個辮子,眼睛亮得像星星,她眨着眼睛歪頭看着他,然後,輕輕地笑了。

那一刻,他覺得,心不受控制地猛地一跳……

然後,孟斯年突然醒來,他低頭吻了吻懷裏女孩光潔白皙的額頭,想着第一次對她心動的時間……

或許,可以再提前點。

(正文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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億萬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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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要我百歲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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