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茅山弟子
第40章茅山弟子
之後父親回憶道，當時他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間感覺渾身發冷，一進到大門裏就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心裏有一種莫名的牽引帶領他向前。特別是在第一眼注意到那張遺像的時候，耳朵邊有一個聲音帶着魔力似地在說著往前往前。腿就開始不自覺徑直往桌子旁邊走，連手也不聽使喚地擦拭起遺像上的塵土。這一切發生的時候，父親曾想要反抗卻發現是徒勞。那感覺就像是手和腳已經被其他人控制住，除了意識還是清醒的，整個人已經成了幕後之人操縱的傀儡。他想喊虎子可是卻發現已經發不出聲音，緊接着就失去了意識，腦子昏昏沉沉的，從房子裏出去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失去知覺了。
對於路上見到黃嬸以及最後回家發燒就更加不知道了，只曉得當時感覺渾身像是在火里，模模糊糊中自己像走進了另外一個地方，可以看見山川湖泊還有飛翔的鳥卻看不見人，明明是走着的卻感覺如同漂浮在空中，周圍白霧蒙蒙，但是景物卻清晰可見。
身體像是一片羽毛，不費絲毫力氣便可以行走如飛，心裏也是被淡淡的喜悅感充滿，世界突然變得美好。就在父親準備盡情享受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朝自己拉扯而來，空中好似突然降下一隻巨手將意識拽入了漩渦中。緊接着周身的感覺聽覺覺都恢復如常，身體變得沉重，眼睛睜開后才發現之前的經歷過於匪夷所思，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覺。
父親把這些體驗感受都詳細的告訴了奶奶，祈求尋找到一些關鍵信息，這當然也算是總結經驗了。奶奶說那時候應該是自己在叫魂，把父親丟失的魂給找回來了。
用紙人喊魂的方法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流傳下來的，其中的緣由也說不清楚，但是無數次的民間經驗卻證實它的確有用。就像是被哪位已故之人嚇到後去他墳墓前燒紙一樣，這些都是農村一代代流傳下來的偏方，對於被鬼魂衝撞有着特殊的療效，而現代醫學卻無法治癒。第二天了，父親差不多恢復了往日的精氣神，昨天的一切如同夢一場，化作泡影。這會兒正在家裏休息了，二虎子就興沖沖的跑進來開心的叫喊：“平哥兒，平哥兒，你好了是不？聽嬸嬸說了，昨天你魂丟了，把我嚇死了，還以為你再也回不來呢！本來我昨天就想來的，被我媽攔住了，死活不讓，說是你家裏估計有……”外人“在，來了撞邪。現在好點沒？”不等說完，虎子就坐到父親身邊渾身上下的打量他，像跟看外星人似地，一雙眼睛都快把父親看穿了。
“去去去，真不夠意思，聽說你昨天先跑了，都不管我，還怕撞邪，真不講義氣啊！”父親假裝責怪他道，眼睛裏卻是帶着笑意的，昨天的事情奶奶都已經告訴他了，之所以這麼說也只是逗逗虎子。
“蒼天可鑒，我絕對沒有丟下你不管。雖說我是有那麼一點點害怕，所以走得離你有點遠，但是我還不是叫小四先過來叫嬸嬸他們接你了。平哥兒，別這樣子說嘛！”虎子當時的確差點就落荒而逃了，可最後還是沒那樣做，被父親一說還真跟做了虧心事的一樣倒不好意思起來。
“哎呀，逗你玩的，小四呢？怎麼沒看見他來，這小兔崽子也忒沒良心了吧，都不來看看我的。”父親朝門口望了望，照說小四兒應該也知道他好了，咋不見來呢。
“喔，他家裏有事，聽說好像是一個隔了好遠的親戚來了，那人怪年輕的才二十多歲的，小四應該喊表哥吧，我也不太清楚，早上光聽我媽他們說來着。對了，那人還是一個道士來着！”虎子把道士那兩個字咬得很重。
“什麼？道士？來幹嘛啊？”父親甚是好奇，道士一般不是都應該住在遠離塵世的山頂上么？白鬍子飄飄，仙風道骨，一把拂塵？“想像中的道士好像都是老頭兒誒。這麼年輕的道士，搞不好是個水貨吧！”
“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小四兒。哪能知道他家的事，要不我去把小四找出來問問？我也對道士挺好奇的，我們這邊應該都沒有道觀吧，那道士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二虎子說的有道理，五四村所在的鄉方圓幾百里都沒聽說哪裏有道觀，和尚廟倒是有幾座。這年頭，也不知道道士都是住在哪裏，就像是一個謎，引人遐思。
“好呢，我好想跟着那道士學法術的，要是我有法力了，昨天就不會被鬼上身搞得丟魂差點變成痴獃了。”父親對於這些未知的神秘事物一直都有着強烈的求知慾和探索欲，這也是他從小愛冒險的主要原因。
“平哥兒，咱一塊去還是？”二虎子對於這個道士也非常好奇，畢竟和一般人是不一樣的嘛。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平時吃什麼喝什麼，不會都不吃吧！
“走！”父親一拍二虎子的肩膀又順道朝奶奶喊了一聲“媽，我出去找小四玩啦。”
“好叻，別去什麼不該去的地方啊，你才剛好，身體還弱着呢！”奶奶從廚房裏邊出來，看了父親一眼，又笑着給虎子打招呼說“虎子，你來了，剛剛嬸子忙着做飯沒看見你哦。你和平兒出去玩小心點啊，別闖禍啦！”
“嬸嬸，我知道的，嘿嘿。我們現在哪裏敢啊，就是去找找小四兒。”虎子傻乎乎的摸摸後腦勺說道。
奶奶用手把父親的額頭往上梳了三下又叮囑了一些才讓他走，二虎子也搖搖手示意走了。兩人就這麼帶着滿心的好奇去小四兒家了，其實就是想去探究小四的道士表哥是不是真的有法力。
小四是住在下村的，和那個死了兒子的王老頭住隔壁，門口正對着堰塘。父親他們到的時候看見一個年輕的陌生面孔正在岸邊站着和王老頭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話，隔遠了聽不清楚，依稀有什麼大紅魚之類的。小四兒一臉崇拜的模樣歪着頭仰望着那年輕人，旁邊還有小四他媽和幾個鄰居，所有人都是全神貫注的樣子。這白面書生模樣的清秀小伙應該就是那個小四的道士表哥了，難道是在說之前紅魚水鬼那件事情？
“小四兒，伯伯，嬸子們。”父親隔了幾米的距離就已經親切的打起招呼來，他走哪都是個嘴甜的。
“平哥兒……”小四一看父親已經恢復正常了，霎時間眉開眼笑，那雙大眼睛真真的像會說話般，閃亮亮的，要是個女孩估計村裏的男孩子個個都想娶回家了。
小四說話的時候，他表哥也把目光轉移到父親身上，看的父親真想躲一躲，那眼光明明是似水般平靜無波的卻又像是隱藏了一股暗流，能把人的心神都卷進去。父親不經意的朝虎子身後挪了挪，一眼就把人看的很不自在，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法力？是不是真的練好了就可以用目光殺人呢？好嚮往啊！哎，這孩子又陷入了道士都法力無邊可修成神仙的錯誤理論中去了。
“小平兒，你已經沒事了吧，聽說你昨天被嚇得丟魂了，快來讓這個哥哥幫你看看好徹底沒？他是個道士呢！快叫哥哥。”小四兒的媽一直都把父親當自己兒子一般看待，平日裏父親去她家都跟自己家一樣頻繁，從剛搬來那會兒一直到現在，父親也是小四他媽看着長大的，小時候還吃過她的奶呢。
“小平兒，你小子膽子挺大的喲，竟敢去那塊不吉利的地方，有出息！我們這老頭子都不敢去，青出於藍勝於藍啊，你小子長大了是個當帶兵的料子哇，哈哈……”王老頭因為沒了兒子，所以對小一輩的也是疼愛有加，雖說話里還是帶點揶揄的味道，不過也是真的擔心父親，表揚當然也是真的。
“伯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胡跑了，你就別打趣了。”父親的心眼跟那蓮藕一樣通透着呢，哪裏聽不出這話里的另外一層意思。一說完，在場的人都笑了，可是那個道士表情卻有些嚴肅，顯得與整個場合都不協調，或許是修道之人的緣故吧。
“哥哥，你是法力高深的道士？”父親仰望偶像一般的帶着崇拜的喜悅之情，連問的語氣都有着故意討好的感覺。
“嗯。”這道士穿得很是平常，既沒有道袍也沒有拂塵，跟想像中大相逕庭。乍一眼看上去，卻能感覺到他與眾不同的氣場，身上自帶了一股出塵的氣質，好似不食人間煙火。如此簡短的一個詞，他面色平靜，除了說話時牽動的嘴角，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冒昧的問一下，哥哥你有門派么？有道號么？”儘管心中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往嘴上涌，可是為了禮貌起見，再激動也要裝的矜持一點，嚇到高人可不好。
“茅山上清派，道號清風。”依舊簡短卻擲地有聲，一句話彷彿有千鈞之力，原來是傳說中的茅山弟子啊！
“哇哦，好棒誒，茅山派啊……”父親突然生出高人在前的敬仰之情，恨不得上前跪拜一下，再上三炷香。嘴巴都要扯到耳後根了，嘿嘿的笑着。
二虎子使勁拍了他一下“平哥兒？你知道茅山派？”
“不知道啊。怎麼？”
“不知道？看你那樣我還以為你很熟呢！”二虎子輕輕在父親耳朵邊問道，一臉的疑惑，這個茅山派雖然聽起來很牛逼的樣子，可是自己還真不知道額。
“不知道不可以啊……”父親白了他一眼，繼續一臉崇拜的傻笑望着年輕道士。
“那我也喊你表哥可以不？我是小四兒的朋友，哈哈……”父親覺得得趕快抱緊高人的大腿，好方便學點什麼道教秘術啊之類的有用東西。說完連忙伸出手來，準備握個手，一看手上有些黑又不好意思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就你會討好個人！侄兒，這是小四兒的朋友，昨兒剛被鬼上身，還丟了魂，你給看看。”小四兒他媽一看父親這樣子就不由得開心，小滑頭，從小到大就靠着一張嘴騙吃騙喝還拿他沒辦法。長大了越發能說會道，比自家見了生人就臉紅的小四可好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