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終於等到你(3)
第28章終於等到你(3)
一時間,郗顏無言以對。她不確定,郗賀是真的追求一份簡單、單純的愛情,還是因為在意她的感受,壓抑對謝遠藤的感情。
郗賀沒再繼續,“進去吧,行遠都等着急了。”
郗顏定定看了他幾秒,順從地走進了包房。
入夜後郗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敏感的心底似是潛藏着一縷微傷。她抱着被子在黑暗中細細回想,思緒飄回大四那年:
韓諾站在學校禮堂樓下頻頻看錶,直到見郗顏小跑過來,他迎上去,旁若無人的在她額上親了一下,“還有時間呢,不用跑這麼急。”
郗顏紅着臉推開他:“若凝拉着我要去逛街,好不容易才脫身。”
韓諾寵溺地笑,指肚眷戀地撫了撫她的臉頰,牽着她的手進場,“你可以請她一塊來,比賽完了剛好一起吃飯。”
“她說燈泡當多了不好。”郗顏看着他笑,“你們學生會有沒有品行良好的精英介紹一個給她?”
韓諾皺眉,“都說是精英,還問有沒有品行好的,病句。”
“所謂的精英當然是像你一樣成績好,長得帥。但這樣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所以更要精挑細選,否則容易走眼,到時候找個習慣用拳頭修理女友的人就慘啦。”郗顏不理會韓諾的嗔怪,一臉嚴肅。
“有也不能先介紹你認識,怕你眼晴冒星星。”韓諾眼晴帶笑,“不是嗎?每次來看我比賽,你看別人的時候可比我多。”
“哪有?”郗顏立即表忠心,“這種比賽根本就是口舌之爭,無聊死了,要不是因為有你,八抬大轎請我都不樂意來。你沒良心,冤枉我。”
韓諾聞言聲音放得更柔了,“我錯了,我這不是嫉妒那個叫張什麼的帥哥追你嘛。我心裏陰暗,顏顏不生氣啊。”
想到那位愣頭愣腦的張同學,郗顏樂了,“什麼帥哥呀,蟋蟀還差不多,哪能和你比。”
韓諾眉開眼笑,手上微一用力,不着痕迹地把郗顏往懷裏帶,正要說什麼,迎面有個女同學沖他們走過來。
“韓諾?”謝遠藤悠然一笑,目光落在韓諾的手上。
郗顏欲退出韓諾的懷抱。
韓諾卻不允許,手臂依然摟在她肩膀上:“我猜對方的主辯就是你,謝遠藤。”
“謝遠藤?”郗顏訝然,連禮貌都忘了,看着對面漂亮的女同學,無法與記憶中一起玩泥吧的小女孩聯繫起來,“你是,謝遠藤?”
謝遠藤顯然也沒認出她來,以詢問的目光看着她。
郗顏興奮地拉起她的手,“我是郗顏啊,還記得嗎?郗賀是我哥。”
“郗顏?”謝遠藤也很意外,她打量着郗顏,似乎一時間也無法把眼前面容清麗的女孩兒與和她打架的小丫頭聯繫在一起。
或許是天生清冷的性格所至,久別重逢,謝遠藤並沒有表現得多麼的熱絡,郗顏略有失望。但當天是為了觀看韓諾的辯論賽,她也無心計較太多,直到韓諾和謝遠藤並肩走向後台,看着兩人的背影,她心裏竟然莫名泛酸。
辯論賽開始,謝遠藤出現在對方學校辯論小組中,與同樣身為主辯的韓諾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辯論。作為校園裏的風雲人物,韓諾的口才自是不必說,但以他為首的辯論小組在面對對方窮追猛打式的詭辯方法時,竟有敗象顯出,讓郗顏對謝遠藤刮目相看。
然而,韓諾終究是韓諾,在摸清對方的套路后,他收起先前舉例論證的風格,發揮出了潛在的律師辯論才能,力挽狂瀾,獲得那一屆大學辯論賽冠軍。
後來郗顏才知道,韓諾和謝遠是在預賽時認識的。而郗顏和謝遠藤曾是老鄰居的關係,韓諾也是在那一天得知的。因為之後沒有再見,郗顏並未在季若凝面前提及她這個人,直到家中突發變故,韓諾自編自演了一幕移情謝遠藤的戲碼,對於謝遠藤,郗顏更是絕口不提。
兒時的記憶與承受過的傷害一樣,很難像鉛筆字那樣用橡皮擦去,郗顏無法忽視謝遠藤的存在,或許,她也永遠無法像對待朋友一樣坦然面對。但是,她不確定,自己和謝遠藤曾經因韓諾產生的交集和心結,會不會阻礙郗賀的幸福。
一夕間,郗顏有些迷茫。
按原定計劃年初三郗顏要和溫行遠回G市。郗賀在她準備出門時,起身說道:“我送你下去。”
電梯裏,沉默由郗賀打破:“覺得哥哥隱瞞了你,在生氣?”
郗顏聞言胸臆間湧起一股澀意,她低頭看着地面:“你不用顧慮我。”如果她是你認定了的,要共度一生的伴侶。
郗賀的目光定格在她微垂的頭上,欣慰感油然而生,“我是個自私的人,明知萬事無完美,依然固執。你離開的三年,我在等你,也在等她。我期待的結果是,她看清韓諾對你的念念不忘,主動放棄,你看清和韓諾無法在一起的事實,主動回來。”
“看見你和韓諾從那段感情里走出來,我安心了。我並不介意她愛過別人,我介意的是,到現在為止,她還愛着。當她為了完成韓天啟臨終願望求我聯繫你的時候,對她,我沒有了期待。”
郗賀笑了,自嘲的那種:“小顏,我是個自私的人,我不會給別人傷害我兩次的機會。”
郗顏抬頭,試圖從他眼裏尋找到些什麼,但是失敗了,郗賀很平靜,從表情到眼神:“這是一個有些複雜,但實際又很簡單的人物關係。我顧慮的不是你,是她的心意。”摸摸郗顏的發頂,他說:“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不要因為這件事有心結或負擔。”
他明明受了傷,卻還在擔心她。郗顏意識到自己的自私。有什麼比哥哥的幸福更重要。
“對不起。當我發現你喜歡他的時候,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不喜歡她。是我自私了。”郗顏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你是我最愛的哥哥,你的幸福是我最在意的。所以,如果你她能放下執念一心一意愛你,哥,我真的沒事。”
郗賀是感動的。感動於郗顏最在意的是他。
這樣足夠。
展手把郗顏抱進懷裏,他說:“同樣,哥哥也最在意你的幸福。”
郗顏伸手回抱住他:“所以,我們都要好好的。”
溫行遠見兄妹倆一起下來,郗顏又是一副剛哭過的樣子,就明白郗賀和她談到謝遠藤了。臨走前他拍拍郗賀的肩膀,似乎是安慰,又像是讓他放心,郗賀點頭,表示懂得。
在回G市前,溫行遠先帶郗顏去了北市區一處高級住宅小區的B座十二層。
見他用鑰匙開門,郗顏不明所以:“這是——”
“我們在A市的家。”溫行遠把手中的一串鑰匙遞到她手上,“你暫時不想去G市工作,我又捨不得和你兩地分居,但我總不能一直住在你的公寓吧,所以——”
郗顏訝然:“所以你買了這裏?”
溫行遠擁她進門:“這個樓盤的開發商我認識,便宜。”
這當然不是錢的問題。以溫行遠的實力無論多貴的房子都可以,重點在於,他的用心。
踏進客廳,地板則是馬賽克拼花磚的地台,抬頭看去,一盞流蘇型的水晶燈吊於天花頂,點綴出優雅,閃閃生輝。兩側牆壁設有暗格,旁邊還裝置着弧形的水族箱,為客廳增加了深度之感。推開廳內其中一道暗門,地台式的睡房設計,尤為搶眼,歐陸式古典梳化地毯和座地燈,將空間點綴得氣派又不失優雅。
接下來逐一參觀了客房、書房、餐廳,甚至還有嬰兒房,看着低調中張顯貴氣,簡約又不失溫暖的設計,郗顏控制不住淚意:“哥哥說你去美國時偷偷學了一年的設計,後來把溫叔叔氣得犯了心臟病,你才被迫放棄了,竟然是真的?”
“當時我讓行遙代我去上課,就怕我爸打電話來給導師詢問我的學業,誰知道他竟然為了追嫂子逃課,結果當然是被家裏發現了。我爸特意去了紐約,還被我氣進了醫院,我這才冷靜下來。”溫行遠用紙巾幫她擦眼淚:“溫氏是我爺爺創立的,更是我爸一輩子的心血,我對它有責任。所以最終,我學是選擇了接管。”
他學室內設計是因為她,他只是想和她有共同的愛好。
郗顏偎進他懷裏,臉貼在他胸口,聽着他悶悶的心跳,像是傾聽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你這樣愛我所愛不怕到頭來竹籃打水嗎?”
溫行遠像安愛撫小寶寶一樣輕撫她的頭髮,“當時我也想過退一步,就是你和他戀愛的時候。可感情不是自來水,不能收放自如。喜歡一個人很容易,但要忘記卻很難。我試過無數次,都失敗了。”
這樣深沉的感情,這樣痴心深情的男人,她曾經,不要他。這一刻,郗顏意識到,唯這樣深情以待的男人,不能辜負。
“行遠,謝謝你的愛我所愛,謝謝你的十年堅持,我感覺很幸福,從未有過的幸福。”
溫行遠吻了吻她的黑髮:“我很慶幸是那個讓你感到幸福的人。”
與往常並無明顯差異的語調,然而聽在郗顏耳中,卻是致命的溫柔和憐惜,她輕輕笑了,說了句令溫行遠感動到無以復加的話:“行遠,我們結婚吧。”
出於女孩子的矜持,這句話不該由郗顏來說,可她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向他求婚了。
沒錯,是她率先許下終身相伴的承諾。
郗顏相信,溫行遠是她惟一正確的選擇,是她永遠的陣地。
溫行遠也相信,那個她記憶里和心裏的影子淡了,散了。他唇邊揚起一個微小的孤度,靜若深潭的眸子也浸滿笑意,“鑒於你這麼主動,我就答應了吧。”
郗顏破涕為笑,抬手賞了他一拳:“不用太勉強。”
傍晚時分,溫行遠帶着郗顏回到G市的溫府。溫媽媽不必說,對郗顏除了喜愛,毫無挑剔。至於溫斐文,則多少讓溫行遠感到不安。
初次見面,面對眼前滿頭白髮,但是精神矍爍,眼神犀利的溫家大家長,郗顏沉靜而堅定地在他的示意下與他迎面而坐。
溫斐文的目光落在郗顏身上,透着幾分探究和審視,然後轉向溫行遠:“去看看你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和顏顏下盤棋。”
這是明顯支開他的意思。溫行遠不情願:“爸?”
卻被溫斐文打斷:“還不去?”
郗顏握了下溫行遠的手,表示安慰,他才轉身出了書房。
似乎並未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溫斐文低頭布棋,“你爸也喜歡下棋?”
郗顏並不插手,輕聲回道:“老習慣了,平時用來打發時間。”
“陪叔叔下一盤?”溫斐文布好棋,抬頭問她,見郗顏點了點頭,先執起一顆棋子走了一步,“行遙長年在美國,行遠也不常回來,家裏也沒誰能陪我下上兩盤。”
“我棋藝不精,溫叔叔別讓我輸得太慘,要不行遠該笑話我了。”郗顏微笑,執起棋子又落下。
“行遠說你的棋下得比你哥哥好,偶爾還能贏上你爸一盤。”溫斐文說著,竟然出了“軍”。
郗顏眸光閃了下,對於溫斐文這種不按套路出招的下法,她還是頭一回遇上,想了想,她決定跳馬,“我是沒有章法,弄得像爸爸那樣的老手反而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應對。”
溫斐文又將棋子逼近她一邊,“聽說郗賀升局長了?”
郗顏如實回答:“也是年前不久的事情。哥哥和行遠一樣,事業心很重。”
溫斐文淡笑,“老郗有你們這對兒女,福氣遠勝我。那對混小子,竟氣我了。”
提到那對雙胞胎兄弟,郗顏也忍不住笑了,“大哥很親切,比行遠幽默。”
溫斐文臉上浮現欣慰的神情:“他就那副樣子,不穩重,相比之下,行遠更讓人放心,就是脾氣犟。”
在郗顏看來,溫行遠不是犟,而是執着。她笑而不語,專心下棋。
半小時后,當郗顏從書房出來,溫行遠神色緊張地迎上來,“我爸和你說什麼了?”
“你以為我要說什麼?”溫斐文站在書房門口,板著臉問,“還怕我吃了你媳婦不成?”
郗顏俏皮的笑,“我贏了溫叔叔一步棋。”
溫行遠提着的心總算放下,玩笑道:“飯菜已準備妥當,請示老爺是否開餐?”
“批准了。”溫斐文眉心舒展,先行一步下樓。
餐桌上,溫行遠將兩人決定結婚的消息宣佈,溫媽媽高興得差點哭了。然而,當她看到郗顏空空的手指,立馬不樂意了,“虧得小顏答應嫁給你,怎麼連個戒指也沒準備?你的婚是怎麼求的?”
溫行遠無奈的笑,“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求呢嘛。”
“沒求就敢說結婚?不怕小顏不答應你啊?”溫媽媽恨鐵不成鋼似的狠瞪了兒子一眼,“小顏啊,行遠沒交過女朋友,沒經驗,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郗顏不知如何回答。
溫行遠的手在餐桌下握住了她的,“我媽說的對,別和我一般見識,我正在摸索階段。”
郗顏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溫行遠煞有介事地哎喲了一聲:“你掐我我也是在摸索啊。”
話音未落,溫家兩位大家長都笑了。
小動作被發現了,郗顏害羞的臉色如天邊紅霞。
飯後溫行遠與溫斐文在書房說話,郗顏則陪溫媽媽聊天,兩個女人聊起穿衣心得,郗顏是學設計的,眼光獨到,娘倆兒聊得很投機。
溫行遠下樓,就見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燦爛的笑臉,心底湧起的感動不言而喻,那種柔軟到極致的感覺,甚至還透着些許的濕潤。坐到她們中間,他攬過母親與愛人的肩膀,輕聲說了句:“謝謝。”
溫媽媽在笑,嗔他:“傻孩子。”
郗顏也在笑,泛濕的眼眶證明她瞭然了溫行遠的感動。
幸福就是這樣簡單,是感動的瞬間,是零碎的片段,是他們在一起。
春節過後,溫行遠和郗顏的婚期被提上了日程。為表誠意,溫斐文親自給郗閑鳴打電話,約定元宵節在A市的白鷺酒店會親家。那天,除了溫行遙回了美國沒有列席,溫、郗兩家人都在。
溫斐文的意思是:“老郗你要是沒意見,兩個孩子的婚期訂在六月如何?”
與郗賀對視一眼,郗閑鳴微微地笑,“小顏任性不懂事,以後還得親家母多多原諒她。”
這當然是同意的意思。溫媽媽與溫斐文相視而笑,“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可是早就盼着小顏過門了。”言語間已經把郗顏的手握在手裏:“小顏,以後要是行遠欺負你,有媽媽給你撐腰。”
一句“媽媽”讓郗顏感動的說不出話。
溫行遠適時握住她的右手,目光專註而溫柔,“那就這麼定了,婚禮細節我們隨時商量。”
郗顏忍住淚意,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