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婚夫婿
傅小箐眯了眯眸子,噁心地退了一步。幫腔的那人便是她的嬸嬸,其夫是原主父親的胞弟傅盛榮。這位甄氏不比玉氏虛偽,實打實的尖酸刻薄,同玉氏狼狽為奸時常對娘親與自己呼來喝去。
她那叔叔也實在是虛榮自私,愛好吃喝嫖賭,對家裏的事情不聞不問,家中大小事都是由她這個嬸嬸做主。
這位甄氏有三個兒女,她堂哥傅小勇是個繡花枕頭一包草,不學無術偏偏被她這位嬸嬸甄氏視作掌中寶,就指望着其一朝金榜題名光耀明媚。堂弟傅子揚,正式推原主下水害死她的兇手,那小胖子小小年紀就愛欺負人,是村裏有名的小霸王。
至於那個堂妹傅婷婷倒是沒什麼么蛾子,向來自恃清高基本不與原主往來,因此哪怕是記憶中也沒什麼印象。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傅小箐打量着甄氏,想着傅子揚下的狠手,眸光中多了幾分殺氣,她既然佔了別的身子活着,遲早是要幫她報了這個仇的。
她低聲嘟囔了一聲被甄氏聽了過去,以為是在咒罵她登時不願意了,一身橫肉抖了抖:“我看你這個小賤人是反了天了,今日骨頭立起來了也敢跟長輩反抗,就是要拿你祭祀,你還敢不孝?就憑你剋死了你爹就早該拿你祭祀,我看你就是個妖孽。”
此言一出自然有早就等着的人附和,眾人紛紛指責。
牆倒眾人推,唾沫星子是能淹死人的,傅小箐同玉氏她們尚且能理論,但面對悠悠眾口,連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她氣得腦子有些發暈。
“少跟他廢話,誤了吉時誰能耽誤!”
不知是誰起鬨了一聲,眾人一窩蜂地上前就要抓人。
傅小箐被抓了手腳,幾個壯漢的力氣任她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手腕的疼痛紅腫讓傅小箐氣惱不已——她才剛死過一次,難道又要死第二次嗎?
“你們這就是謀殺,放開我!”她髮釵都散亂了,像牲畜一般被架了起來,一旁的玉氏和傅小青眼睜睜看着這處好戲。
柳小娘同小弟都慌了,跪在地上一個勁哀求,試圖將人攔下。小弟上前抱着一個壯漢的腿,那人一腳將小弟踹了開去,瘦削的身子摔在地上,悶哼聲讓傅小箐紅了眼睛。
許是獲得記憶的原因,這身子讓她不得不共情,看着娘親與弟弟被欺負她終於忍不住了。
“你們不能帶我去祭祀!”
傅小箐扭頭拔高音量,知道此刻講道理已經是無用,突然大聲喊道:“我已有婚約,祭祀只能用未婚的女子,我不能祭祀!”
此言一出,村民一時都愣住了,面面相覷。
“你?”
傅小青瞪大了眼睛,隨後笑了起來,笑聲滿是譏諷:“你都已經剋死三任夫婿了,還敢有人同你結婚約,你騙人也該找個好點兒的理由吧。”
“人就在這裏,我騙你做什麼?”傅小箐撒謊完全不臉紅,一套說辭已經在腹中編好,她臨危不亂:“怎麼,還不放我下來,你們想用有了婚約的女子祭祀河神,不怕河神發怒遭天譴嗎?!”
許是她煞有其事的表情嚇到了村民,幾個人將她放了下來,傅小箐忙將將弟弟扶了起來護在懷中。
“你說人在這兒,哪兒呢?!”
傅小青緊緊相逼:“你就算是不想祭祀也該編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吧?”
“噥,人不就在那裏?”傅小箐抬手一指門口,眾人紛紛調轉目光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門框出倚着一個少年,墨衣束髮,安靜地站在那裏,若不是傅小箐都沒有人發現他。
她目光殷切的看着他,緩緩走了過去。
少年一身玄衣卻不顯老沉,衣擺有銀紋暗綉,風一過便有波光流動好似皎月之輝。眉如輕羽精緻,一雙眸子深邃宛若深潭,叫人猜不透摸不着,一屋子的吵鬧都被他盡收在眼底的一抹幽藍之中,翻不起一絲漣漪。
他身形修長,抱手倚着門框,面容淡漠漫不經心,眼見傅小箐指着自己,終於破出一絲驚訝,不過轉瞬即逝。
“他就是我未婚夫婿!”
傅小箐走過去一把挽住少年的手,偏頭看着他,眼中暗示——大哥,給個面子唄?
她還真不算隨便拉一個人墊背,記憶中,少年名叫謝景卿,傳聞是村東謝屠夫的私生子,前些年突然從外鄉被接了回來,不見生母,但是謝屠夫卻對他極好,甚至有些畢恭畢敬的意味。
此人一向沉默寡言,不過好在,原主似乎同他有些交情。
當初謝景卿才來杏花鎮,彼時不過是個小少年,偶然一次在山上受傷被采豬草的傅小箐碰見,給他包紮了傷口還給他送回了家。
好歹救命的交情,應該會幫她原這個慌吧……
謝景卿半晌沒有說話,只微微低頭看着挽着自己的手,目光落在傅小箐的臉上。
披散的青絲之間露出一張清麗的臉,小巧而精緻,細而長的眉微蹙着,眸子靈動宛若浮光碎金,帶着幾分殷切。
少女的容顏帶着幾分清雅稚嫩,而本該羞澀神情中卻透露着幾分狡黠與篤定。
反應倒是快……
他眼見着昔日唯唯諾諾溫婉少女今日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同玉氏等人爭論,看她被抓了去還隱約有幾分期待覺得她不會如此束手,沒想到,當真給了他一個驚喜。
“是嗎?你有婚約我怎麼不知?”
玉氏一臉狐疑,顯然是不相信的。
眾人皆在等着謝景卿的回答,在傅小箐擠眉弄眼半晌之後,緩緩點了點頭。
“不可能!”
傅小青跳了出來,一臉不甘心:“婚約要三書六禮下聘,你有婚約母親怎麼可能不知,分明就是你為了逃避祭祀胡謅的!”
“就是,我同你父親都不知道的事情怎麼能算數,就算有也是你私定婚約,不知廉恥照樣是要用你祭祀!”兩人一唱一和,玉氏叫着自己帶來的兩個人要將傅小箐綁走。
傅小箐往謝景卿身後一退躲開,抓人的人一時也下不去手。
誰都知道,謝景卿雖然是謝屠夫私生,但是平日裏寶貝地跟眼珠子似的,誰也不敢輕易動他。
“說起祭祀,妹妹你不是沒有婚約嗎?我知曉你定是深明大義的,不如你去祭祀?”
傅小箐唇角勾起弧度,走到一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扯我做什麼?!”
傅小青猝不及防成了眾矢之的,先前的道理如今實在打臉,她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來辯解,但是又支支吾吾地猶豫着。
“啊……我想起來了,妹妹你也不能祭祀的。”
傅小箐一臉真誠:“你不是同徐秀才……說漏嘴了,這事兒大娘子不會還不知道呢吧?”
“傅小箐你胡說什麼?!”一個激動的男聲沖了出來,打斷了傅小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