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一片逼仄的昏暗之中,吵嚷聲將傅小箐鬧醒。
才一睜眼,劇烈的拉扯將她人都搖暈了,稚嫩凄慘的哭聲響在耳邊:“不要把我姐姐帶走,求求你們了!”
傅小箐被晃得有些犯噁心,耳朵嗡嗡作響,除了小孩兒的哭喊還聽到一個女人的求饒聲,她迷濛中有些發怔:自己不就是睡了一覺嗎?這是怎麼了?
掀起眼皮掃了一圈四周,老式的木樑矮房略顯破敗,房梁之上還掛着一些蛛網,傢具簡單拮据幾乎沒有多餘的裝飾物,窗戶紙破了個洞漏着風,嗚嗚作響。
一貧如洗的屋子裏擠了十幾個人,看這架勢像是要將她帶走,但是一個瘦削的女人帶着年幼的小男孩跪在她的床前擋住了那些人,不住哭饒。
什麼情況?
她不過是為了拍美食視頻嘗鮮吃了頓野生菌菇,誰知一步小心吃中毒了,竟然就死了?
傅小箐閉眼片刻再睜眼,擰了一下胳膊,清晰的疼痛感讓她猛地睜眼翻坐起來。
冷汗從額頭滴下,她胸口劇烈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氣,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她這是穿越了?
輕微的動靜驚動了女人與孩子,他們驀然轉頭,見傅小箐醒來登時抱着她都是一頓哀嚎。
“我苦命的箐兒啊!才死裏逃生,你們又要將人帶去送死嗎?!”女人荊裙布釵,一雙蠟黃的臉掛着淚,紅着眼睛拉住傅小箐的手。
“正好,人既然醒了就跟我們走吧!”一個輕薄尖利的女聲響起,一揮手就要上來兩個人。
女人拉着她的手擋在她的面前,拉扯讓傅小箐腦中一陣脹痛。
不屬於她的記憶瞬間蜂擁而來充斥腦海,這個身子的原身性格懦弱,卻是十里八荒都知道的喪命.
她娘親逃荒到杏花村被收為妾室,可她才一出生,爹就病死了。大娘子玉氏給她定過三次親,恨不得將她稱了斤兩趕緊賣出去,誰知三任未婚夫都死了。
而原主自己,只因去河邊洗衣服被熊孩子推入河裏淹死了,她這才得以穿過來。
而現在屋子裏的一堆人,都是為了要將她拉去祭河神。前幾日突發洪水,杏花鎮全鎮被淹,不知是誰提議說是拿她這個掃把星去祭河神,為首的便是她父親的正方妻女,這兩人速來是不想讓她同娘親弟弟好過的。
“還真是……倒霉到家了啊。”
傅小箐喃喃自語,玉氏等人眼見她醒了,更加不依不饒了。
“你若不祭祀,全村都得被淹死,用你一個人的命就能換全村的命,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記得你的恩情,也會善待你娘和弟弟的。”
為首的女人掛着一副假笑,脂粉厚重地一笑便簌簌往下落,她“好言相勸”道:“你速來是個肯捨己為人的好孩子,你忍心看全村的人因為你受苦嗎?”
此人便是傅家大娘子玉氏了,向來刁鑽刻薄卻偏偏喜歡裝作溫和賢良,儼然就是一個笑面虎。
傅小箐聽完不由嗤笑,這不是赤裸裸聖母白蓮花的道德綁架嗎?
“大娘子果然深明大義,”她起身將自己的小娘柳氏和弟弟攙扶起來,起身掃了一圈屋內的人,目光施施然落在玉氏的身上,帶着三分鄙薄:“既如此,你為什麼不捨己為人一下,畢竟你也一大把年紀了,倒是比犧牲我更划算。”
玉氏就是因為年來色衰近年來一直不得寵,一聽到傅小箐說自己年紀大臉色都變了,但是還是勉力在外人面前維持自己的面子沒有發火。
她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後想到什麼面色和緩了一些:“若是我可以我自然願意為了大家犧牲的,只不過……你這些年來連着剋死了三個未婚夫婿,這自然是將你祭祀給河神,才能去除霉運了。”
此言一出,玉氏身後跟着的人都低聲笑了起來,誰不知道,因為克夫的事情傅小箐早就成了鎮上的笑柄,故此才要祭祀她。
“就是,姐姐你就算不祭祀也會為鎮上帶來霉運,怎麼能如此自私呢?”
玉氏身旁的傅小青附和着,輕描淡寫一頂自私的帽子就扣在了傅小箐的頭上。
傅小箐眉頭一蹙,目光落在自己這個嫡親的姐姐身上,所謂兒肖父,女肖母,有玉氏這麼個母親,難怪說話的陰陽怪氣都像九分。
“那隻怕河神不會息怒,反而會更生氣。”
傅小箐一雙清澈的眸子盯着她,此刻多了幾分篤定與銳利:“我既如此倒霉,你們還要講我祭祀給河神,這不是詛咒他老人家嘛?怎麼,不怕河神發怒發大水?”
“這……”
傅小青本想戳中傅小箐的痛點,沒想到她大方承認反將了自己一軍,一時間被噎住了。
傅小箐進了一步,走到兩人的面前,只隔了一圈的距離,笑得狡黠:“既然我這麼倒霉,你們還敢帶着人來我的地方,怎麼,是想讓大家都倒霉嗎?”
她一個二十一世紀視頻美食博主,作為新媒體人,什麼胡謅沒聽過,什麼唬人的能嚇住她?道德綁架這種東西,只要我說我沒有,那別人就沒有辦法綁架。
傅小箐自然深諳此道,她說完,玉氏徹底被噎住了不明白為何一向唯唯諾諾的人突然變得態度如此強硬了還能說會道的,玉氏吶吶後退了一步,避開她的目光求助地看向身旁的人。
“有沒有效!祭祀過了就知道了!”
傅小青破罐子破摔也懶得同她講道理,巴掌大的臉上顯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惡毒:“這是村裏的決定,你同我們說有什麼用,族老們的決定也是你能質疑的你算個什麼東西!”
傅小箐還要說什麼,身後跟着的眾人卻也說話了。
“村上養了你十幾年,就算不顧念大局也得顧着你爹娘吧,你不死大家都得遭殃,你這就是不孝!”
一個胖嬸早就忍不住了,啐了一口口水,指着傅小箐的鼻子就罵:“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你讓你娘以後怎麼在村裡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