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29章 咬掉耳朵
李大都督對呂家有提攜之恩,於是他便利用這提攜之恩,要求呂家和他站在同一陣營,一起去對付江家。
包括當初呂靖主動求娶江碧柳,也是李大都督要求的,那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呂曹氏當時不知什麼原因,現在卻都明白了,呂靖和她說起過隻言片語,將那些隻言片語拼湊一番,事情便明朗了。
李大都督想作假,讓江家陷入是非境地,假造江家人要造反的事。而和江碧柳結為夫妻的呂靖,可以有機會接觸到江家的人,到時候是造假也好,是放置假證據也罷,都方便的多。
後來李大都督還提起過,要讓呂晴嫁給江景楓,讓呂靖去江家主動談此事,可呂靖壓根不喜歡江碧柳,和江碧柳三句話說不完便要吵,自然也沒有去江家的心,而江碧柳被呂家人壓迫怕了,也不敢回娘家,所以兩家便很少再有往來。
至於呂晴嫁給江景楓的事,更是沒影兒的事。呂家人倒是願意,可江家人不同意啊!
呂靖起碼還有個書香門第四字傍身,當初嫁給他也是因為他看起來人品不錯,家世也不算賴,但嫁女和娶媳婦那完全就是兩種事。
日後這偌大的將軍府,可都是要江景楓繼承的,江景楓的妻子,豈能隨便找?
江家人過後側面在江碧柳這兒了解了呂晴一番,知道這姑娘又蠢又毒,所以想都沒想便拒絕了此事,後來娶了祝宵的女兒祝明遙,兩人現在生活的十分美滿。
而呂家,其實對這門婚事也並非完全贊同。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呂家人自己明白,這將軍府現在看起來顯赫,但日後是要倒的,所有人均會被砍頭或者流放,嫁到江家的人,豈能有好下場?可江碧柳嫁到呂家就不一樣了,她是呂家的人,不再是江家的了,不會因江家的錯連累到呂家。
等江家徹底倒了,呂家隨便找個理由處置了江碧柳,還能落下個剛正不阿的名聲,到時候再另娶閨秀,豈不美?
呂家人被李家操縱的怕了,後來也慢慢淡了聯繫,李家也不敢把呂家逼的太緊。後來聽聞慶陽侯府的薛景山對江碧桐有意,二人似乎要成親的樣子,李家便又對薛景山起了意思,所以暫時放過了呂家。
後來薛景山沒娶成江碧桐,李家人看薛家再無指望,於是把主意又打回了呂家人身上。
這一切的一切,呂曹氏都想明白了。
李大都督害了她的家,還殺了她的兒子,這憑什麼?他們呂家為李大都督鞍前馬後這麼多年,當初那點子恩情,早就還清了!
“皇上,婦人並非胡說,就是李大都督讓婦人的官人為蘇印造假,假造他登船參與了巡鹽的事,事情過了差不多兩三年,婦人家裏便舉家搬到了京城,您封了咱們呂家東昌侯府,想來也是李大都督的手筆。”
一聽這裏頭還和巡鹽扯上了關係,康敬帝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看見李大都督想要狡辯,康敬帝呵斥道:“閉嘴!你繼續說!”
呂曹氏又說道:“不僅如此,李大都督還讓婦人的兒子幫他作假。”
李大都督渾身一個激靈,想起了自己曾經讓呂靖幫自己害江堯的事。
這話若是說了,那自己滿身是嘴怕是也解釋不清楚啊。何況這事本就是真事,他如今自身難保,恐怕更難翻身,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了!
於是他趕緊說道:“皇上,此婦人滿嘴是假話,您可萬萬不能相信她!臣和前東昌侯的確有些交集不錯,但那也是臣被他所蒙蔽了,認為他是個有能力有德行的人,所以才舉薦給皇上的!”接着他又轉向呂曹氏,憤怒道:“你究竟是收了誰的好處,誰教你的說辭,讓你如此污衊我!”
他沒給呂曹氏再說話的機會,又急忙說道:“是了,皇上,此婦人能如此栽贓臣,身後必定有人指使啊!”
這下輪到呂晴說話了。
她是個沒腦子慣了的,說話也不過腦子,直接嗆道:“還能收了誰的好處?當初我們家要不是收了你的好處,又何至於被你拿捏這麼多年?我大哥哥什麼都聽你的,明裡暗裏為你辦事,你是怎麼對他的?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還找人殺了他,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康敬帝抓住了話里的重點,問:“呂靖是你殺的?”
李大都督都愣住了。
他什麼時候殺呂靖了?人家呂靖死的不明不白的,怕是鬼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該他李岩什麼事!
“臣沒殺呂靖啊!臣也沒有理由下那樣的手啊!”
呂曹氏涼涼一笑:“大都督意識到我兒子不受你控制,準備反抗了,所以便殺了他,難道不是嗎?大都督也是有女兒有骨肉的人,想來也能理解兒女離世所帶來的痛苦,你能這麼做,簡直不配為人!況且我兒子雖然不再受控與你,卻也是鞍前馬後為你做了不少的事的,你怎能對他如此殘忍,用那麼兇惡的方式取了他的性命?身上身下那麼多刀,可想而知他死時有多麼痛苦!”
說著,呂曹氏流出了眼淚,這淚水不是她裝出來的,而是真真切切因為思念兒子而流的。
呂家倒了的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
或許一開始不那麼貪,不那麼膽小怕事,這些事就都不會發生。
若是當初能留在那麼個小地方不來京城,或許她男人還是做着她的知府,日子雖沒侯府好過,但也不比別人差,知府也從來不是什麼小官兒啊!若是當初能讓呂靖隨便娶個小門小戶的女兒,娶妻生子,現在想來她也能享受子孫滿堂的天倫之樂了。
她又想到了江碧柳。
或許當初不那麼對江碧柳,好好待這個娶進來的女子,江家和呂家還是很好的姻親關係,這會兒她也含飴弄孫着,家裏幸福美滿。
可那個自己曾經捂着眼睛都瞧不起的武夫之女,卻再也不可能做她的兒媳婦了。
悔啊恨啊,她心裏都是沒有的,可那種空落落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她又說不上來。苦日子過了一段,她滿是稜角的性子也被磨平了不少,想的事也比從前多了,開始懷念以前安逸的日子。
江碧柳那麼個不會做飯的人,為了伺候她這麼個婆婆,願意每天天未亮便起身煲湯,願意晚上最後一個睡下,只為她扇風奉茶,伺候她入眠,兒媳婦做成這樣,也真是夠格了。想起自己曾經做兒媳婦的時候,手腳粗笨什麼事兒都做不好,可她的婆母卻從未收拾過她,哪怕規矩都沒叫她站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成了一個惡婆婆的呢?
她想不到。
回過頭看身後的男子,呂曹氏只覺世事無常,老天爺慣愛做的事就是糊弄人和捉弄人,如今的呂家妻離子散,再沒一個男丁,連個住處都要靠租賃,生活品質和從前簡直天差地別,她馬上便要崩潰了。
那種漸漸分崩離析的感覺漸漸在她心裏散開,她站起身來,用袖頭子狼狽的抹了一把淚,忽然大步跑向了李大都督,撲到他身上就是一頓狠打,用力的用手抓着李大都督的臉,看見他臉上有幾道清晰的血痕,還覺得不解氣。
她又掄圓了胳膊打了李大都督兩個巴掌,卻都被這個習武的男人躲開了,李大都督憤怒的將她推倒,才想還手想起來這是在御書房,是在康敬帝的面前,還輪不到他放肆,於是硬生生將已經舉起的拳頭又放了下來。
但呂曹氏已經紅了眼,再也剋制不住,又撲到李大都督的身上,對着他的耳朵就是狠咬一口,再也不鬆開。
變故之快眾人都來不及反應,康敬帝也對李大都督的隱瞞和心機覺得憤怒,便冷眼在一旁看着,虞珩和肖承詠不知該不該拉架,頗有些尷尬,倒是呂晴被嚇了一跳,連忙抓着呂曹氏的胳膊,企圖將她拉開。
“你這個丫頭,胳膊肘朝哪邊拐!”呂曹氏鬆開了咬着李大都督耳朵的嘴,衝著呂晴吼道:“你哥哥都叫這禽獸殺了,我咬死他都不解恨,你若再攔我,我日後便再沒你這個閨女!”
聽見這話,呂晴只有悻悻的收回了手。可她看着李大都督,也滿是憤怒,見呂曹氏大鬧御書房康敬帝卻不管,她的也壯了膽子,一邊裝作拉架,一邊對李大都督下黑手。
李大都督慘叫着,用力的伸手推着面前的呂曹氏,可呂曹氏咬的實在太狠了,說什麼也不鬆口,他越推她咬的就越狠,幾乎要將耳朵咬掉。
沒辦法,他只能又舉起了拳頭,照着呂曹氏的後腦便是一下,呂曹氏登時睜大眼睛,腦袋晃了晃,接着閉着眼倒在了李大都督肩頭。
她嘴裏的,是李大都督的耳朵,被她生生咬掉了,在李大都督的拳頭落在她後腦的那一瞬間,疼痛的慣性讓她的牙齒不由又用力了幾分,徹底咬斷了李大都督耳朵上的軟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