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東邊的太陽，稍稍地爬上了山坡。一縷縷陽光照耀到大地，收起了層層霧氣，迎接陽光燦爛的一天。鳥兒們嘰嘰喳喳地唱着自由的歌，在藍天上快活地翱翔着。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冷水澡，墨東陽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套上一套運動背心，開門出去。
墨東陽的一隻大腳才剛邁出去，腳邊出現了一雙半新半舊的休閑鞋。白色的鞋面上，已經出現了斑斑駁駁的污漬，有些地方泛着暗沉的黃色，鬆鬆垮垮的，讓人越看越覺得不舒服。有部分是濕的，這又臟又濕又不合腳的鞋子，還怎麼穿？他的眉頭微皺。
不待墨東陽開口，唐佳妮急切地率先開口道，“墨老大，我家裏有急事，我先回去了。”轉身就走。她急呀，剛剛一個電話，命令她立刻回去。唐佳妮心想，一夜未歸，家裏的老祖宗怕是能出動家法，那可是可大可小的。
唐家雖然不是大家庭，但是家規，可是很嚴的。家裏的三個孩子，晚上十一點前，必須回到家，不論什麼理由，風雨無阻。由於她爸爸唐雄年輕時有過兩年參軍的經歷，家裏多多少少有些軍人的痕迹。東西擺放必須要整齊，衛生狀況要努力做到最好。他還喜歡搞偷襲，一有空就檢查衛生，要是被發現做得不好，所受到的懲罰，絕對能折磨掉別人半條命。在學校必須要遵守紀，要是遭到老師的投入電話，那後果……
唐佳妮心急，走得也匆忙，腿才跨出兩步，手臂一緊，她被墨東陽用力拉住。後者一用力，唐佳妮急急往後倒去。看到那抹極速向自己懷裏倒來的身影，墨東陽面不改色，挺拔的身軀輕輕地側了側，躲過那重心不穩的女人。昨天才認識的女人，今天就投懷送抱，他沒興趣。
“啊！”一聲驚叫，唐佳妮來了個四腳朝天。眉頭緊皺，因為受驚，也因為屁股疼。舊傷未愈，新傷又來，痛上加痛。
“你幹嘛拉我！”唐佳妮的俏臉上，帶着濃濃的莫名其妙。要不是見他這麼奇怪，怕他出來之後她不在又發神經，她才不會專程等着他出來呢，她才不會向他請假呢。誰曾想，請假的後果比不請假還遭？
墨東陽知道剛才自己的力氣大了些，把她當他的兵了，可他才不會承認呢。“整天神經兮兮的，你就不能正常點？”領導式訓話。
唐佳妮急得火燒眉毛，顧不得疼痛，快速爬起來，帶着些怒意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吧？”這次她不敢動了，她怕，要是再次受傷，她趕回去就難了。她深吸一口氣，縱使時間再緊迫，也要按耐住。
“手機拿來。”墨東陽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說他的事。看她那急切的模樣，也不像在說謊，那就相信吧。
倒是唐佳妮一臉疑惑，要她手機做什麼？難不成因為自己沒打掃好，要扣下手機？那可怎麼行！她現在可是窮的很啊。
“你，你要我手機幹什麼？”她那個擔心呀，要是他敢強搶，那可怎麼辦？男人和女人可是有着先天差距的。她的雙手，不禁握成了拳頭。
“別讓我說第二邊。”墨東陽依舊面不改色，只是周身散發著層層危險的氣息。她要是敢跟他對着干，肯定有她的好果子吃。
怎麼辦？給還是不給？唐佳妮左右掙扎着。要是給他了，能不能拿回來還不知道呢，不給吧，看着他那森冷的能吃人的目光，她又覺得害怕。徘徊了好一會兒，唐佳妮很不爭氣地緩緩把手機遞給了墨東陽。
墨東陽接過手機，修長的手指快速按着一串數字。“這是我號碼。”操作完成，他把手機遞給她。
看着手裏的手機，唐佳妮恍然大悟，看來是自己小肚雞腸了。
通訊錄里突然出現的聯繫人，唐佳妮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再只是兩個紅本本，而是多了一條實質性的聯繫，隨時隨地的聯繫。她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這一條路，她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即使前路再坎坷，再崎嶇，她也只能勇往直前罷了。
唐佳妮一路風風火火地趕回了家。剛進家門，看見唐雄坐在沙發上，雙手交叉在胸前。茶几上的茶沒有一絲熱氣，怕是已經涼了，茶具上的茶渣堆成了小山。
她的父親，頭髮不知不覺地已經斑白，深深淺淺的皺紋，爬上了飽經風霜的臉，一夜未眠，他此刻正眯着眼睛打盹。唐佳妮心頭一緊，爸怕是坐在沙發上守了她一夜吧？心裏不免湧上一抹感動，上次他關心她，已是多年以前。雖說是一個屋檐下的，可是一天到晚，他們之間溝通的次數，屈指可數。
轉念一想，有可能是見她壞了他的規矩，他守着她回來，第一時間給她嚴懲。
這個可能性很大。對於這個家，她很少能感覺到溫暖。她的爸爸為了生活，經常出差，在家也很少關心她。她的媽媽對她就像是敵人一樣，甚至經常聯合妹妹來欺負她。以前她有試過向爸爸告狀，可是唐雄非但沒幫她說話，還向著她媽何潔連。從此以後，唐佳妮在家就是傭人的存在，家裏所有的錯事，都是她做的。唐雄有時候看不下去，想跟何潔連溝通溝通，卻是遭到她的一頓咒罵，有時候唐雄回嘴，那就直接上升到武力了。
上大學前，他們十天半個月就會吵上一次，一年下來，必定會有幾次家暴，每次受傷的都是唐雄。大學住校后，他們的關係才緩和了些。
“爸，我回來了。”唐佳妮直接走到唐雄面前，該面對的，躲不了。
唐雄悠悠地睜開眼，轉過去看着唐佳妮。他的眼裏佈滿了血絲，蒼老的面龐很是疲憊。
看到唐佳妮昂首挺胸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擔憂了一個晚上的心，才緩緩放下。一個女孩子家的，夜不歸宿，要是遇到壞人，可怎麼辦？不回家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說一下，難道她不知道家人會擔心嗎？
“你還知道回來！”要強了大半輩子，苛刻了大半輩子，使得他說不出一句關心的話來。到嘴的關心，變成了訓斥。“說，昨晚去哪裏了！”唐雄吼道，聲音之中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