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劫大陣
“靜慮掌門都跟你說了什麼？”離開了議事堂，何善用回到自己在靜虛山的住處，將葉司篁叫來問道。
“靜慮師伯洞若觀火，什麼事都瞞不過他。”葉司篁嘆道，“他已經猜到了師尊破壞了乾坤鎖魔大陣。他讓我留下來，就是要確證他的猜想。”
“你承認了？”何善用問。
“我沒有辦法不承認，無論我想如何掩蓋，他總能捕捉到其中的紕漏和疑點。”葉司篁回想起當時的尷尬，只覺得沒有什麼事能瞞過這位精明的靜虛掌門，“因此我索性坦白了一切。”
“他全知道了，打算怎麼辦？”
“靜慮師伯對玄真祖師沒有什麼微詞，我卻看得出來，他對祖師沒什麼敬意。對於師尊，倒是感慨多過責難，他表示願意幫我向天下修道之士隱瞞。而對於我能夠接受祖師的遺命，靜慮師伯只是說，既然是天意安排，或許有一線生機。弟子也不能參透是什麼意思，想來是說弟子完成祖師遺命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渺茫吧。”葉司篁道。
“是啊，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渺茫。”想到這些天所經歷的事，何善用臉上也泛起了愁容，“就在你接受祖師遺命的時候，我還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魔道雖然勢大，卻也沒什麼可怕。而看到那千年雪麒麟肯追隨你，便又對你多了幾分信心。可是今天那場戰鬥過後，我的想法完全變了。這乾坤鎖魔大陣的影響不容忽視。我在喬家大宅可以以一己之力對抗過百的魔道解體高手，這才幾天時間，自認為面對五六個都不得不全力以赴。而且魔頭們的數量更是驚人。你要修鍊到破虛境界至少也要三五十年，到那時候更不知道有多少大成的魔頭出現。”
“情況可能會更糟糕，據雪麒麟的判斷，數月之內就會有十幾個魔頭大成。”葉司篁臉色平靜。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發愁了，接踵而來的現實早已麻木了他的神經。
“那真是一點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都沒有了。”何善用反而笑了起來，“靜慮掌門為什麼要幫你隱瞞那件事呢？”大概是感覺到話題沉重，何善用又追問起靜慮道長的目的來。
“靜慮師伯說，他是為了祖輩的名聲着想。”葉司篁道，“和我們霜華門不同，靜虛派的歷代掌門知曉乾坤鎖魔大陣的一切，因此靜慮師伯才能夠猜到師尊的事。他雖然對玄真祖師隱瞞這些秘密很不以為然，但卻不願意看到祖師的名聲受損。如果這件事說出去，不僅僅是玄真祖師，便是知曉這件秘密的七大門派祖師都有慮事不周的嫌疑。因此他決定和其他五大門派的掌門互通聲氣，將這件事隱瞞下來。”
“不過現在看來，是用不着了。”何善用淡然道，“這件事你以後完全可以爛在肚子裏。根據烽火告急令傳來的消息，恐怕七大門派都有滅派之虞。七天之後，你就帶着雪麒麟單獨走吧，不要和師兄弟們在一起了。”
在靜虛派的議事堂，眾修士們已經一致通過了決議。為了讓這些少年新秀能夠更加順利地成長，少年修士大會將正常舉行。而靜虛派所有靜字輩的修士全部傾巢而出，與各門派的使者一同巡護靜虛山道場，保障少年們的安全。直到七天後大會結束，少年們從禁地中的秘道離開靜虛山，他們再毀去秘道，強行殺出魔道大軍的包圍。
葉司篁很欣慰可以不必損害習善誠的名聲，但是天下道門的覆滅卻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而對於何善用讓他獨自離開又十分不解：“我們師兄弟聚集在一起，彼此可以相互協助。若是分開，一旦有事恐怕很難應對。為什麼要讓我單獨行動呢？”
“因為那雪麒麟。”何善用道，“如果沒有他，那麼你跟你的師兄弟們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那雪麒麟太扎眼了，無論走到哪裏，想不吸引人注意都不行。他既然不肯化身成人，又偏偏要跟着你，那就只能是你跟他單獨行走。否則，你的師兄弟們就會受到你的連累。”
葉司篁明白了師父的意圖，默然點頭。他也不願意讓師兄弟們受到自己的牽累。然而雪麒麟的聲音又在心頭響起：“小子，你儘管按照心意行事吧。我會時刻在你周圍方圓百里之內，不到必要時候我不會出現，絕不會耽誤你的其他事情。”聽他如此一說，葉司篁頓時面露喜色。
所謂的少年修士大會，其實是對各大門派的少年才俊的錘鍊和考驗。自從三百年前黑魔王被滅，那許多殘留的魔煞侵染世人之後，天下道門的修鍊就多了一項內容，就是面對心劫的考驗。
心劫共有七道，愛欲，殺戮，疾苦，妄求，赴死，往生，苦海。當年的七大門派掌門，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不僅改良了本門的修行法訣，也共同策劃了這靜虛少年修士大會。他們在靜虛山選擇了七座峰頭，分別佈置了七座法陣，來模擬七道心劫的考驗。
本來以歷年大會的舊例，是要這些少年修士，以七天為限，每天進入一座大陣之中，力求儘快從陣中闖出。而最終依據通過大陣的時間總和來判定少年們的潛力，自然是越快的潛力越大。各大門派每屆選送一批弟子前來參與，除了能夠甄別弟子們的資質和心性外，一旦有哪一個弟子在眾人當中脫穎而出，成為讓同道們垂涎的目標時，本門的掌門和長老們臉面上也多了許多虛榮的光彩。
然而今天的大會，卻沒有人去攀比這些毫無用處的虛榮。面對魔道進逼的強勢，每個人都能感覺到無比的壓力。如今山上的這些少年弟子，能夠活着出去就是他們最大的期望。他們已經成為了保留各自門派法脈傳承的最後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
因此今天這大會的規則已經有了改變。再也不要求與會的少年們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闖出大陣，反而要求他們盡量在大陣中呆得久一點。能夠更多地體會七道心劫對自己的影響，日後面臨真正的心劫時就會有更多的把握渡過。
齊司雨、楚司鈞、鍾司微等霜華門弟子面對着第一道關口，愛欲大陣，心裏既有些許緊張，又有着異樣的期待。他們才僅僅修行了不到四個月，根本沒能體味到心劫的考驗是怎樣的。而那第一道心劫的名字，又是那麼的充滿了誘惑。
葉司篁站立於師兄弟們的行列中，卻有着不同的心情。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終只是鎖定了靜虛派弟子中一道清冷靚麗的身影。
梅若雪！她也是本屆與會少年弟子中的一員。雖然已經經歷過愛欲心劫的考驗，此時卻也要在這大陣中走過一遍。一般情況下，像她這種情況，用不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很容易就能從大陣中走出來。
也許是感覺到了葉司篁的目光，梅若雪轉頭向這邊望來。四目相對，又迅速分開，各自想着心事。自從十幾天前在鐵狼山西側小縣城分開，這是兩人頭一回見面。雖然之前僅僅相處了短短几天，甚至說過的話也不超過二十句，但卻感覺到無比熟悉。葉司篁明白，那女神般的身影，在自己的心頭是永遠也揮之不去了。
“不知道梅師姐，心裏又如何想法？”葉司篁心裏暗暗嘀咕。
入陣的時間終於到了，此時這座峰頭上除了這些少年修士，就只有一個叫做靈清的道士站立在大陣的入口處。那是在這峰頭上突兀而立的一塊巨石上的一個洞口。而四周本該是各門派修士駐足觀看的一片平地卻是空無一人。這次大會沒有裁判，也沒有人關心結果，原本應該在這裏的觀眾都在準備着靜虛山上的防務。
跟隨着眾人陸陸續續地跨進了石洞，葉司篁眼前的場景立即為之一變。這裏是一個無邊無際的空間，腳下，頭頂以及四方都是七色清光。當所有人都進入其中的時候，大陣也隨之啟動，少年修士們終於看到了那些試圖考驗他們的場景。
由於本身特殊的狀況，葉司篁沒有經歷過這第一道心劫。但是在殺戮心劫的考驗通過之後，他也隱約能夠猜出這名為愛欲的第一道心劫中會出現什麼。果然，他又看到了那纖塵不染的身影。梅若雪，正手捻着一朵梅花，對着他微笑。
葉司篁知道這是幻象。雖然身處的梅林是那樣真實，甚至那心中不可褻瀆的人兒就在眼前，似乎觸手可及，並且還有梅花的清香撲入口鼻。然而眼力非同一般的葉司篁依然確定這是幻象。只是雖然看破了一切，他依然沉醉，寧願這假象繼續下去，永不破碎。
“司篁，我好看嗎？”一向清冷孤傲的梅若雪，此時卻是熱情似火。
“好看。在這世上，又有誰的美麗能比得過梅師姐呢？”葉司篁低聲細語，目光中滿是痴迷。既然這只是幻象，那即使是在這幻象中表露心跡，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還叫我梅師姐嗎？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神色中的薄怒微嗔，更為梅若雪增添了幾分姿色。
葉司篁卻叫不出口。雖然他很想，但卻依然無法鼓足勇氣冒犯眼前的玉人。然而囁嚅之間，那玉人已經化作碩大的白蝴蝶撲進了懷抱，紅唇印上葉司篁的臉頰，又飛速退開。
“呃……”葉司篁愣住了。他的理智沒有迷失，面對眼前梅若雪的小兒女情態，與現實間強烈的反差令他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即便是在幻境中，他也不敢相信，甚至有些憤怒。到了這一步，在他的心裏就已經是對心上人的褻瀆。
“這畢竟還是幻境啊。”心底輕輕嘆息，“梅師姐的熱情我竟然無法適應。”他猛然發現，失去了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氣質，眼前這“梅若雪”竟然無法牽引自己的心緒。即便是面對一幅畫像，也比這眼前的情景更有真實感。
頹喪之意忽然充斥全身，葉司篁已經對這第一道考驗失去了興趣，轉身就要離開，可是手腕卻被一雙手抓住了。
“你不願意看到我嗎？為什麼這麼快就要離開？”身後那個聲音的凄然，和手腕上傳來的力量和溫熱，令葉司篁心裏一顫。
真的是幻象嗎？為什麼這麼真實？回頭望去，目光對上了一雙傷心欲絕的眼睛。
梅若雪握緊葉司篁手腕的雙手被強行拉開，一個陌生的女子橫在他們中間，對葉司篁怒目相向：“妹妹別哭，為了這樣無情無義的男人不值得。你這個混蛋聽着，只要我白若仙活着一天，你就別想欺負我師妹！”
這個叫做白若仙的女人也是一身白衣，跟梅若雪差不多的年紀。雖然也是同樣不可多得的美貌女子，但無疑是性格潑辣的那種。
葉司篁丟下了一個冷酷的笑容，轉身就走。絲毫不理會身後的嚎啕大哭和怒罵聲。這個幻陣對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甚至有些倒胃。雖然心頭對梅若雪的綺念被幻陣成功勾起，然而這荒謬的劇情卻實在太蹩腳了。他堅信，如果自己和梅師姐真有相愛的一天，最終也絕不會是讓她變成怨婦。
洞徹一切的雙眼掃視了一番，很快找到了大陣的出口，大踏步走了出去。齊司雨、楚司鈞、鍾司微等人依然留在陣中，面色如痴如醉。
重新回到峰頭的平地上，只見靈清小道士孤零零地站立在大陣的入口處，除他之外竟然更無一人。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享受着清晨的陽光，突然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大陣中走了出來。
葉司篁的目光立刻被她吸引，再也挪不開。那個人正是梅若雪，她的步履極為緩慢，目光有些失神。
葉司篁連忙起身，招呼道：“梅師姐，這麼快就出來了？”
梅若雪聽到他的聲音似乎有些驚慌，看了葉司篁一眼竟然背過身去。葉司篁心下迷惘，卻見梅若雪又轉了過來：“葉師弟，你也出來了。”
“是啊。”葉司篁唯唯諾諾，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梅若雪臉上雖然掛着笑容，可是眼角的一點淚痕怎麼瞞得過葉司篁的眼睛？“是不是在幻境中看到什麼傷心事了？不會啊，梅師姐應該已經渡過了第一道心劫，這樣低級的幻境應該不會影響到她才對。”想起在幻境中看到的荒謬場景，心裏泛起了一絲異樣感覺。
“我會保護好你的。”葉司篁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