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古玉
第291章古玉
打發走了閩錫老漢,李長清一邊思慮着出海的事宜,一邊在島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想找到珊瑚螺旋海域,甚至確定海眼歸墟的真正位置,對於精通風水秘術的他來說不是什麼問題,只需夜晚一觀天星即可,麻煩的是怎麼過去。
珊瑚螺旋海域波濤洶湧,常年被迷霧磁場籠罩,不熟悉路線的外來客根本無法獨自前往最深處,就算他不走水路,而是從空中飛過去也很難行得通,除非他能驅散那裏方圓數百海里的水霧陰雲,但顯然不太可靠。
或許在壺江世界可以,但以鬼吹燈世界稀薄的天地靈氣,這個方法也就只能在腦海里想想了。
更何況,李長清並不了解那片曾埋葬過恨天古國的神秘海域,誰也不知道如果他施展手段驅除了籠罩在其上幾千幾萬年的濃霧烏雲,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
未知,便是最大的變數。
隱藏着無數上古秘辛的南海歸墟,說不定就和蟄伏在世界陰暗面的古神有關,容不得他不謹慎。
李長清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調查當年紅姑娘失蹤的真相,順帶取走青銅魚符,而不是去鬧個天翻地覆。
現在還不是時候。
如此看來,此行若想順利去往珊瑚螺旋海域深處,一個熟悉海路的老海狼是不可或缺的了李長清低頭想着,嘬了口煙槍,眼角的餘光驀地瞥到右手邊街角有一家開放式的小酒館,咧了咧嘴,隨手把煙槍往腰后一插,邁步走了進去。
不管在什麼地方,酒館都是魚龍混雜之地,無疑是外地人打探消息最快最省力的選擇。
自己想找的老海狼,說不定就在裏面。
好吧,其實他只是有點兒口渴了。
珊瑚廟島四面環海,椰林婆娑。,一派南國風光,空氣里瀰漫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海詳氣息,崖下的漁村幽碧深邃,沒有車馬喧囂之聲。
而這間酒館就開在漁村旁的集市前,說是酒館,其實就是一個舊木頭箱子搭成的長條櫃枱,所有的座位也都是露天的木箱,兩邊掛着繩,晾着魚乾,櫃枱上除了各種各樣的酒水之外,還有琳琅滿目五花八門的“青頭”。
現在正是一天太陽最毒的時候,喝酒的人不是很多,只零零散散圍坐着十幾個敞胸露懷的黑瘦漢子,頭上裹着汗巾,一看便知是常混海的。
李長清大步走到櫃枱前,老闆見有客人來了急忙從迎了上來,抬眼打量了他兩眼,嘿嘿一笑,操着古怪腔調的普話問道:
“好漢,要什麼酒?”
好漢?
李長清被老闆奇特的稱呼搞得一愣,古怪地看了對方一眼,笑道:
“啤酒,要冰的。”
說完,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票子擺在了櫃枱上。
“您稍等。”
老闆收了錢,黑炭般的臉上笑意更濃了,然後一溜煙跑到櫃枱后,沒多久便端着一杯冰啤走了出來,放在他面前,笑問道:“客人,聽您的口音,不是本地的吧,從國內來的?”
李長清接過酒,仰頭灌了三大口,只覺渾身舒爽無比,長出了口氣,瞄了眼老闆的瘸腿,點了點頭隨口答道:
“京城來的。”
“喲,那可夠遠的啊!”
老闆目露驚訝,眼睛轉了轉,旋即走出櫃枱,來到李長清身邊坐下,伸出一隻手哈哈大笑道:“認識一下,俺叫掰武,也是華人,兄弟叫什麼名字?”
“李慶長。”
李長清看出了對方想套近乎的意圖,但沒放在心上,把糊弄閩錫老漢時說的假名字又搬了出來。
“原來是慶長兄弟,幸會幸會!咱們都是同胞,能在這珊瑚廟島相見是緣分,今天這酒老哥請了!”
酒館老闆對他隨意的態度毫不在意,顯得異常興奮,似乎見到老鄉十分高興,不但將收的錢原數奉還,還從旁抄起一壺啤酒和李長清碰杯之後,咕嘟咕嘟喝了了底朝天,然後開始面色潮紅地報其家門了。
掰武的祖輩曾在前清水師營聽差,到了中華民國時期,就開始在海上做起了沒有本錢的買賣。
買賣傳到掰武這輩,他卻因腿上中槍落了殘疾,成了個“掰佬”,只好流落在珊瑚廟賣酒為生,不過這只是表面的生意,他主要還是為外來者兜售各種商品。
掰武拍着胸膛告訴李長清,說不管這島上有的沒有的,只要老鄉需要,他都能從特殊的渠道搞來。
李長清大風大浪見得多了,一眼便看出了這掰武葫蘆里賣的葯,不動聲色地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也不客氣,當即道:“掰武老哥說的對,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咱們哥倆能在這見面,說明緣分不淺,既然如此,那兄弟我也就不客氣了!”
“對對對,千萬不要客氣,想要什麼儘管說!”
掰武大笑。
李長清也笑了笑,毫不避諱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實不相瞞,老弟我這一次來珊瑚廟島,是想要去那珊瑚螺旋撈沉在海底的青頭,但苦於不熟悉海路,需要找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海狼做嚮導,想跟掰武老哥你打聽一下,有沒有認識的熟人?”
“去珊瑚螺旋深處撈青頭?”
掰武聞言一愣,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異常,似乎很佩服李長清的勇氣,而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摸着下巴做苦思狀。
“老弟,你讓俺想想”
李長清見狀心知有戲,也不催促,便又從櫃枱后摸出一杯扎啤,自顧自喝了起來,很是氣定神閑。
沒過多久,掰武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桌子,笑道:
“對了,俺還真認識這麼一個人,絕對滿足兄弟你的要求!不過嘛.”
說著,他面露難色,皺着眉頭,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正主兒來了!李長清見狀心中一笑,拍了拍掰武的肩膀道:“早就聽說珊瑚螺旋沉船墓地的大名,今日到此一見,真箇不同凡響,果然是珍惜寶貨遍地!”
他指了指酒館櫃枱上擺着的大小青頭,沖掰武抱了抱拳,笑道:“其實老弟我這次來,除了為了去珊瑚螺旋深處撈青頭,這島上眾多寶貨也不想放過,我看老哥你在這呆了這麼多年,壓箱底的貨肯定偷偷收了不少吧?何必請出來給老弟我開開眼?”
“噓!”
掰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找了個漢子替他看店,便拉着李長清出了酒館,在村裡七怪八拐,來到了一間小木屋裏。
他先從角落裏推出幾口陳舊的老木箱,揭開蓋子,露出其中的東西,目光閃爍地盯着李長清,神秘兮兮地笑道:“慶長老弟,你看這水.如何?”
李長清隨意瞥了眼箱子裏的東西,而後不屑地撇了撇嘴,搖頭失望道:“掰武老哥,都是道兒上的,就別拿這些上不得檯面的西貝貨唬弄老弟了!”
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來,這些箱子裏裝着的青頭都是些不值錢的“樂色”,比漁村集市上買的那些地攤貨成色好不了多少。
掰武見他的小伎倆瞬間被對方識破,有些尷尬地咧了咧嘴,俯身將木箱蓋上又推了回去,對李長清歉意一笑,嘆了口氣道:“老弟勿怪,俺這也是為了安全起見嘛!”
說著,他朝李長清豎起了大拇指,恭維道:
“俺之前沒看錯,老弟你果然是個大行家,這下俺就放心了!”
李長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掰武這話說的倒也沒錯,按照古董行上的規矩,在做生意之前,賣家一般都會先試探試探買家的眼力如何,究竟是不是個懂行的,然後決定拿什麼東西出來。
否則再好的東西,到了那些不懂行的小白手裏,也只會被當成是不值錢的垃圾,隨手丟掉。
如此一來,賣家不但賺不到錢,還要被人在心中嘲諷拿些破鑼罐子來糊弄人,完全得不償失。
古董這東西,往往只有在懂行的人之間交易,才能發揮出它的最大價值,所以掰武這種試探也合乎常理。
畢竟,第一次見面,誰也不清楚李長清究竟有幾斤幾兩,謹慎些也是應該的。
這時,掰武揭開旁邊的帆布,從一艘破爛的小木舟底下又拽出了兩個破舊的木箱,推到李長清面前,搓着手賠笑道:
“嘿嘿,之前的事老弟勿怪,這兩箱寶貨都是前些日子老哥俺從海溝子裏找到的一艘明代的寶船船艙里翻出來的,絕對是極品中的極品,老弟你掌眼?”
李長清看了他一眼,將信將疑地拽過兩隻木箱,一股濃濃的魚腥味直衝天靈。
揭開箱蓋,裏面裹着厚厚的臟布,又一層一層將其拆剝開來,漫不經心地往裏看去,頓時怔住了。
“這是.”
掰武從帆布底下抽出來的這兩隻木箱裏,裝着滿滿一堆奇形怪狀的古玉,有的形如瓷片,有的形如枯骨,也有的形似獸角獸牙,不僅形狀古怪奇詭,顏色更是斑駁離奇。
由於是一水的青頭貨,就算保存得再好,也會在海中被自然環境侵蝕,所以大抵是以暗灰色為主,有些部分水浸尤存,或是色如生薑,或是色如爛醬,也有鮮艷如紅棗的斑痕,顯得五彩斑斕。
“怎麼樣,還不錯吧!”
掰武見李長清面露驚色,臉上不由有些得意,指着箱子裏的古玉低聲道:“這可都是千年古玉,每一枚都是稀世珍寶,隨便放出去一件都價值連城,收了這些寶貝,哪還用得着親自冒着生命危險去珊瑚螺旋深處撈青頭,老弟有沒有興趣?”
李長清望着身前花花綠綠的古玉,緩緩眯起了眼。
“慢走啊,老弟!”
“回見!”
揮手與滿面春風的掰武道別,李長清離了小木屋,嘬着銅煙槍向漁村的另一頭走去。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酒館老闆竟然會有那種東西。
商周時期的古玉!最關鍵的是,觀其上的紋飾竟與青銅符上的極為相似,很可能同是恨天古國的東西!這真是.李長清心思直轉,摩挲着手中斑駁的古玉,目光閃爍不定。
凡是海中所出千年古玉,往往沒有一件是完美的,古玉在海中沉浸既久,海水中的腥液和海腥氣中含有的鹽滷等成份,污穢之物閉塞了玉身土門,所以使得這些玉質大多有傷。
但是,玉的品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來源。
掰武雖然是青頭販子,但顯然對這兩箱古玉的來歷和年代並不清楚,只能根據上面的紋理大致推斷出是千年前的東西,卻看不出其具體朝代。
但李長清眼光何其毒辣,只一眼,便將箱中古玉的底細望了個底兒穿!他再看出是來自恨天古國的東西后,便動了心念,用了些口舌手段,沒費太多銀錢,便從掰武那兩箱子古玉中挑了兩個最為出水的盤了下來。
之所以沒有全部拿下,只是因為沒有必要,古玉再好再珍貴,畢竟只是一些死物,除了換錢沒有別的用途,對於現在的李長清來說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那掰武收了錢,笑得比菊花綻放還燦爛,還以為佔了多大便宜,實則底褲都被人看穿了,尤不自知。
但他也不算虧,畢竟結實得了不少好處,在這窮鄉僻壤,也算得上是一筆橫財了。
不過,那老小子還是有些自負了,孰不知自古財帛動人心,也就李長清心眼兒好,從不自恃勇力欺凌弱小,要是換做別個,陡然見到兩箱千年古玉,恐怕早就忍不住貪慾,心起殺機了!
“這也算是雙贏吧”
李長清微微一笑。
這一趟他不僅得了兩枚恨天古玉,還得到了關於老海狼嚮導的消息,可謂收穫頗豐!按照掰武提供的線索,李長清很快便找到了村東頭的一間簡陋的窩棚外,遠遠地,便看見一老兩小三個人影正咬牙拖拽破爛的漁網,累得滿頭大汗。
就是他們了!李長清見到三人,眼睛一亮,當即收起煙槍,大剌剌地走了過去。
三人正在忙着拖拽漁網,忽然見到有生人靠近,都被嚇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活計,靠在一起,緊緊盯着來人,目光警惕。
“站住,你是什麼人?”
站在最前面的老漢上前一步,沉聲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