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井繩如蛇(7)

第16章 井繩如蛇(7)

第16章井繩如蛇(7)

白芷只覺這一直傻笑的男子該是痴癲人,家人沒看住,偷偷跑出來。她可沒閑工夫與他對話,她把糕點推在他面前:“這些都給你,你到別桌上吃。”

對面那男子不理解:“為何?”

這時,白芷背後有個人嚷嚷:“石崇,我來遲了。”

白芷聽這聲音,怎有幾分熟悉?她回眸看去,一身輕裝、束髮整齊的裴九立在樓梯口,見着她也是愣了愣。原來坐在她對面的男子便是套麻袋揍柳如的陳石崇。

陳石崇朝白芷笑道:“那是我兄弟。”

裴九走來,蹙眉望向白芷,眼神中帶着失望與不信。白芷覺得莫名其妙,只覺這眼神古怪得很。她只聞裴九對陳石崇道:“這便是近來給你寫情詩的落花?”

陳石崇歡喜地咧着嘴,朝白芷暗送秋波數次,嬉笑着點頭又點頭。

白芷則愣在那兒,不明就裏,何情詩?

裴九一臉鄙視地看着白芷:“白姑娘不愧是落花,見着稍有姿色的男子便蕩漾起層層浪花!你心上人不少啊!”怎麼聽他的語氣有負氣與酸味呢?

陳石崇似也聽出端倪來:“阿九,你認識落花?”

“不認識。”裴九一屁股把陳石崇擠到另一張椅子上,自個兒坐在白芷的對面,用殺人般的眼眸狠狠瞪她。

白芷總算明白怎麼回事兒了。陳石崇近日來收到匿名的情詩,今日是與那寫情詩的女子在鳳仙樓二樓見面,偏巧二樓只有她這麼一位女子,便以為她是。他們以一句詩作為暗號,只是這一句也太過平常,是名傳百年的詩,稍有學識之人都能對得上這暗號。

而裴九似乎是來為陳石崇做參考,也就是來瞎湊熱鬧的。誰知,熟人見面,分外眼紅。他誤會她是寫情書的“落花”,而她這“落花”前不久還痛哭流涕地求他娶她,一眨眼的工夫便“化作春泥”護別的“美男花”了。

這真是誤會,她只是因一時貪吃,被邀至鳳仙樓的。

裴九語氣僵硬地道:“你為何喜歡石崇?”

一旁的陳石崇咧着嘴,滿眼期待地看着她。

“我根本不認識他。”白芷狠狠地朝陳石崇潑了一盆甚涼甚涼的冷水。

笑容滿面的陳石崇瞬間僵硬如石。裴九哼了一聲:“別顧慮我,謊言已然對我無任何意義。我已認清你的真面目。”

誰顧慮他了?她說的是真話!

忽然一陣腳踩在木板上的疾步聲傳來,一位女子毫無預兆地闖進他們的視野。她執起裴九的手,羞答答地低頭,嘴角含笑:“奴家是落花。奴家來遲了,陳公子莫怪。”

白芷抖抖眉毛。原來落花是要報仇的柳如,只是她似乎搞錯了對象。在一旁被晾着的陳石崇十分難過地看着搞錯對象的美人柳如,他悲憤地道:“在下是……陳石崇。”

柳如怔了怔,用徵詢的目光瞟了下白芷。白芷一臉沉重地點頭。

柳如表情僵硬地朝裴九地笑笑:“你是?”

“裴九。”

柳如深吸一口氣,再朝快哭的陳石崇潑一盆冷水:“不好意思,搞錯對象了。”

白芷竟能聽到陳石崇心碎之聲。

柳如垂下眼帘,一副少女情竇初開的模樣:“裴公子,落花一直戀慕你。”

白芷聽到了自己心碎之聲。這慕屠蘇才走幾日,柳如便見異思遷,換目標了?

裴九力道極大,狠狠甩開柳如柔軟的芊芊玉手:“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男女有別,竟隨意拉扯,成何體統!”裴九可謂是疾聲厲色,剛正不阿。

柳如怔了怔,顯然此乃頭一遭。她這些年來,樣貌過人,傾慕她的男子如狂蜂浪蝶,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個滿意的眼神,便能讓那些男子為之瘋狂。這麼多年,她那顆驕縱之心好不容易有了悸動,奈何慕屠蘇棄之如敝屣,根本未放在眼裏。如今,她放下羞恥之心,亦遭到謾罵,叫她脆弱女子怎受得了?

柳如壓住自己欲噴發的怒氣,和顏悅色地道:“落花思君成疾,一時歡喜過頭,還望裴公子原諒。”

“哼。”裴九完全不理會站在他旁邊故作嬌弱狀的柳如。柳如咬咬牙,一狠心,手扶額,抬頭迷茫地望着天:“怎突然天在動,地在轉?”

她身子一傾,往裴九那兒倒去。裴九閃得快,從座椅上跳了起來。於是,柳如倒在一直被潑冷水失去人生鬥志的陳石崇身上。

白芷坐在對面,眼巴巴望着這出鬧劇,不知這柳如是鬧哪一出。

裴九睨了白芷一眼,不敢正眼看,也不知是因為方才對她的誤會而心虛還是怎的,他拂袖道:“淫婦!”

似乎裴九極愛說這兩個字……白芷不滿他張口閉口一句“淫婦”,便道:“世間女子淫婦居多,我勸出淤泥而不染的裴公子還是少出門的好,乖乖待在京城做個風流的少爺。”

裴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切齒:“白芷!”

“作甚?裴公子?”白芷朝他嫵媚一笑,眨了眨眼,十足“淫婦”的味兒。裴九怔了怔,好似被人打了一記悶棍,有些恍惚。

“喀喀。”已然坐在白芷對面的柳如以咳嗽讓她收斂點。

裴九慢條斯理地吐出二字:“淫婦!”便逃跑似的拂袖離去。

悲憤未散的陳石崇深情地望了一眼柳如,屁顛屁顛地追隨裴九離去。

兩人如風般刮過,留下凌亂的殘局。柳如正虎視眈眈地看白芷:“你與那裴九認識?他怎知你喚白芷?”白芷不理會,冷聲說道:“你趕緊走吧,待會兒你哥來,你找不出理兒在這。”

“我哥最近沒空來鳳仙樓。”

白芷挑眉,那叫她來的不是柳繼,莫不是眼前這騷蹄子柳如?白芷蹙眉問道:“說吧,你叫我來有何目的?”

“襯托我啊!”柳如甚是理直氣壯,“我長得比你美,陳石崇見你時會眼眸發光,可要是見到我,知道我才是真的落花,他則會打心眼地心花怒放,方知何為驚艷!”

“……”白芷沉下氣,勉強擠出笑容來,“你這招從哪兒學來的?”

“青樓!”柳如笑道,“以前女扮男裝逛青樓,老鴇會派一堆稍有姿色的美女陪侍。當時我便覺得這青樓的女子姿色尚可,算是個不錯的青樓。直到老鴇遲遲請來他們樓里的花魁,其實那女子比方才那些女子美一些,那一刻,我只覺得驚艷,彷彿她乃世間最美。”

白芷不語。

柳如繼續道:“過後想想,那花魁也不過爾爾,只是被其他女子襯托得出眾罷了。”

白芷扯扯嘴皮:“你為了讓別人對你感到驚艷,是以讓我來襯托你,對嗎?”

柳如微笑點頭。

“我看沒驚艷,反而是驚嚇。”

柳如臉色一白。

“你做這些無非是想報復毆打你之人,為何突然倒戈,轉移目標?”白芷執起杯子,閑閑地呷了口茶,等待這“驚嚇”的緣由。柳如瘋癲似夢裏的她,她可不信柳如會這般用情不專,說變卦就變卦。

“我記得揍我那人的聲音,不是陳石崇,是那裴九。”

“……”

柳如眸光發狠:“下手那麼重,非得把他閹了,讓他斷子絕孫。”

“三思……”話音未落,柳如不耐煩地道:“不要勸我,我柳如有仇報仇,絕不含糊。”

白芷臉色發白,怎麼說這裴九也是她夢裏的未婚夫,若將來不幸,她與他再續前緣,那他被人閹了,受苦的豈不是她?這事她得多掂量着,能免則免。

“吃夠了嗎?我們回府。”柳如不耐煩地看着心事重重的白芷。

“我們打道回府吧。”白芷起身。

柳如放下一錠銀子。白芷說道:“不用這麼多。”

“賞給機靈的小二。”

“……”

柳如為這“襯托”可真是精心安排,故意讓二樓獨她一名女子。這機靈的小二,該賞。

賞個耳光!

過後幾日,白芷命清荷多加註意柳如的舉動。清荷初始不解白芷怎麼突然對柳如這般有興趣。白芷解釋道:“她要對我心上人下毒手,你說我能不阻止嗎?”

清荷便像是惡鬼附體,充滿了鬥志。

清荷來報,柳如在鳳仙樓預訂了一間房。白芷心下明白,柳如要行動了。第二日,柳如派人邀請裴九,裴九竟然應邀前去了!

白芷在心裏暗自唾棄裴九假正經,還不是被美人迷了心智。白芷為了將來不幸的“再續前緣”,只得硬着頭皮為裴九“赴湯蹈火”。

她先於柳如來到柳如預訂的房間內,當她見房裏有床,心沉了沉。這柳如可真是下了血本。她把一包迷藥放在香薰小爐里燃燒,不過自個兒先吃了解藥。

只要柳如暈了,便無力氣去閹裴九。裴九對昏迷的柳如總不會作甚吧?她則能不動聲色地高枕無憂地等待是否會來的“再續前緣”。

她方想出門,門前突然響起有人走來的腳步聲。白芷暗叫倒霉,立即躲至屏風后。

來的是裴九,他來得比柳如還要早。

他被小二領進屋,見一旁的床,眸子沉了沉,臉帶慍色地坐在桌旁,耐心等待。

白芷氣惱,這被美色迷惑的色坯,來這麼早作甚?她美好的計劃,全被他打亂了。

迷藥起作用,裴九“咚”地倒在桌上。

白芷方想出來喂他吃解藥,門“吱呀”一聲開了。柳如走了進來。

完了……

裴九要被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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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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