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教習

第2章 教習

第2章教習

“男人不喜歡女人太主動。”

“要把握分寸。”

教引嬤嬤站在床帳前,教得仔細。

姜禾跪坐在教引嬤嬤身後,微微垂頭聽着,儀態神情無可指摘。

細密的紅紗帳遮擋了裏面那兩人的面容,卻能讓外面的人看清楚他們的動作。而他們也並非只沉浸在愉悅中,帳內的一舉一動,都要遵循教引嬤嬤的指令。

這是婚嫁前必不可少的教導。

原本這門課應該由公主姜玉衡來學,可姜玉衡卻把姜禾差遣到這裏聽教,以此羞辱她。

姜禾猛然順着護衛隊長的力道跟着他向後退去,步幅大而快,讓猝不及防的護衛隊長險些摔倒。他緊抓着姜禾腰部的手瞬間鬆弛,姜禾趁勢轉身,一刀劃破了護衛隊長的喉嚨。

“我學會了,可以走了嗎?”她面色青白,揮手示意內侍離開。

雖然姓氏相同,但姜玉衡是齊國璇璣公主,姜禾只是奴婢。

姜禾的手胡亂扒拉着,想要抓住什麼東西。

“你怎麼可以……”姜禾俯身去撿拾信件,公主卻繼續辱罵著,“你既然這麼懂得勾引男人,怎麼還用去向別人學習?今日正好可以施展一下你學到的手段,就讓本宮看看,那一年在路上,你是怎麼勾搭魏忌的!”

公主臉上的笑僵住,她看着浴血而立的姜禾,這個她一直欺辱的女婢,此時竟像地獄索命閻羅般可怕。

原來此前寢殿內只有公主和侍衛隊長兩人。

姜禾把老鴨宰殺入沸水,煺毛剖腹去內臟,清水洗凈切塊入鍋。再次凈手后把生薑去皮切絲,接下來就是看好火候。

公主聞言大怒,她轉身揚手把正在翻看的信件摔向姜禾,譏諷道:“名節?你若愛護名節,怎麼會勾搭上魏國公子?這三年來你在宮中,他寄來的信堆滿了一整個屋子!”

護衛隊長摔倒在地的那刻,姜禾再一次轉身,看向目瞪口呆的公主。

她對姜禾的性命並不在意,她只是想毀了姜禾的清白。

護衛隊長向後退去,噴濺而出的血液淋了姜禾一身。他瞪大眼睛,想要說什麼,可破爛的氣管只能發出“嗤嗤”的聲音。

公主這些年苛待姜禾時留着些分寸,也是因為姜禾擅長烹飪,宮中無論是誰,始終難以學會她的技巧。

公主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饒有興緻道:“那就好,本宮已屏退這裏的所有人,就讓你和侍衛隊長一起,給本宮演示一番吧。”

那是一柄剔骨尖刀。

魏國公子的信?

公主驚聲尖叫着摔倒在地,接着爬行兩步,踉蹌着站起身朝門外跑去。

從齊國到雍國都城的路上,使團已經遭遇過好幾次暗殺。

“來人!快來人!姜禾殺人了!”

姜禾點頭應聲是,便走向小廚房。

“不行!”姜禾斬釘截鐵拒絕,因為憤怒,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奴婢雖然身份卑微,但也知道名節的重要。那些事,奴婢可以講給公主殿下聽,但是若同人演示,是絕不可能的。”

姜禾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大齊的公主,將要嫁給雍國新君為後。

引姜禾前來的那名侍衛已經退下,而打開門又關上門的,是不久前才見過的侍衛隊長。

而公主就笑着坐在妝奩前,揚唇看着這一幕。

剔骨尖刀薄而鋒利,割破氣管和血脈。

姜禾把湯鼎放下,屈膝施禮告退。

還未進殿,便有宮婢出來傳話,說公主要吃老鴨粥,吩咐姜禾務必在夜晚亥時三刻把粥送進寢殿。

如今姜禾陪伴公主來到千里之外的雍國都城,住在使館中準備婚禮。

“今日你乖乖的,本宮饒你性命。”

在廚房被護衛催促時,心生不安的她,悄悄把尖刀放在鼎下,此時剛好救命。

姜禾垂下闊袖,雙手交疊於胸前,微垂螓首,緩步前往公主所在的宮殿。兩名宮中女婢跟在姜禾身後,穿行過雕欄畫棟的亭台樓閣,亦步亦趨。

公主並沒有喊幾句,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停在長長的走廊里。接着“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人跌在地上。

姜禾站起身來。

待鴨肉熟而不爛,便放入粳米薑絲,從爐膛里抽出幾根柴火,改小火慢熬。差不多兩個時辰后,鴨肉幾乎融化在粥里,而此時的粥清香黏稠,粥面沒有浮油,含一口慢慢咽下,肉和米入口即化,湯汁醇香回甜。

姜禾搖頭道:“既然是婚前禁慾,咱們公主懂得太多似乎也不太好。”

讓公主未來的夫婿滿意,是眼下最要緊的事。

姜禾提醒過公主,如今雖然已到雍國使館,卻更不能讓護衛鬆懈。可今日從護衛隊長竟然親自來演示來看,似乎公主並未把姜禾的擔憂放在心上。

外面靜謐得有些詭異。

“是的。”姜禾低頭道。

七國混戰已有五百多年,大雍如今遠交近攻,和齊國聯姻是為了攻打夾在齊雍兩國之間的國家。

她端着湯鼎走進公主寢宮,這裏雖然點燃着蠟燭,卻看不到一個侍衛女婢。顯然公主為了做什麼事,屏退了那些人。

護衛在前面引路,敲響最後一道殿門。門從內緩緩打開,姜禾走進去,看到公主正坐在妝奩前細細看着什麼書信。

亥時三刻已經夜深,公主為何偏偏要在此時吃粥呢?而且往日都是姜禾做好後由公主的貼身女婢送進去,今日讓她來送,莫非有什麼特別的緣由?

而得了這個便宜的,是公主的護衛隊長。

什麼?

原來讓她特意在這個時候過來,是為了這個!

姜禾還未反駁,公主便自顧自道:“本宮是絕不可能去看那些風塵女子,弄髒一雙眼睛的。但看你就不同了,你可是陪着本宮長大的清白女兒家。”

眼下齊國的皇子正在雍國為質。齊國朝廷指望着靠這次聯姻,讓雍國新君放質子歸齊。

“嬤嬤放心,”姜禾點頭道,“奴家定會把今日所見,原原本本告訴公主殿下。”

她身上綴滿璀璨的珠飾,臉頰微紅,一雙鳳眼瞪大,似乎有些氣悶。

可姜禾從來沒有收到過魏忌的信。

姜禾猛然站起身想要逃走,剛剛邁出一步,護衛隊長已經從身後撲來,把她緊緊箍住,拖拽着她向床上扯去。

在大齊宮中時不方便,如今到了雍國,三日後便是婚禮,再容不得耽擱。

到這裏,就得越發謹慎小心了。

姜禾把鴨肉湯盛入三足魚紋湯鼎中,抬頭見小廚房外已經黑漆漆一片,一個護衛模樣的人站在門外催促姜禾道:“公主已經等急了。”

教引嬤嬤帶到這裏用身體行教導之事的,都是風塵中人。

魏忌寫來的書信被她踩在腳下。

她想起這些年自己在宮中受過的委屈,想起自己不過是為了活命而已,步步後退之下,竟被逼迫至此。

教引嬤嬤有些擔心,試探着想要讓女子再多演示一些。

為了活下去,她很少忤逆公主殿下,可今日卻不同。

沒有時間思考後果。

三年前姜禾的父親在出使魏國時死去,魏國公子魏忌帶姜禾避開敵人的追殺,千里護送,把她送回了故土齊國。父親死後家中再無長輩,姜禾被安排進宮,成為宮中女官。

故而想要讓齊國公主死的人,有很多。

原來他寫了信,那些信卻全部被公主攔截。

姜禾有些疑惑。

她們被矇著眼睛送進來,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教引嬤嬤心領神會地笑了,這才放姜禾回去。

姜禾手裏握着刀,抬步向公主追去。

屏風被帶倒,桌案歪斜,帳幔一拽即斷,姜禾竭力向食案掙扎着,終於,手指碰到了那個三足湯鼎,從鼎下抽出一物。

他們對公主的相貌不太有信心,只能在別的事上下些功夫了。

教引嬤嬤仍然有些猶豫道:“聽聞大雍國君在成婚之前都是要嚴格禁慾的,奴婢真怕公主學得不精細,到時候惹國君不高興。”

公主抬手阻止了她:“姜禾,那些你已經學會了吧?”

在護衛隊長眼裏,娼妓只是物件,無需憐憫。

姜禾腳步不停走出寢殿。

走廊上的情形讓她猛然瞪大眼睛後退一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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