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棄都而逃
第184章棄都而逃
貴為王后,有太多的人可以為姜禾送信。
衛尉軍原統領蘇渝,就是負責邸報軍情傳遞的。上一回姜禾寫信給魏忌,也完全沒有避諱,差遣一名衛尉軍送達。
但她給姜賁寫的信,卻要宗郡去送。
縱然采菱整日嘻嘻哈哈有些迷糊,也發現了這裏面的不同尋常。
從姜禾手中接過縫在布袋裏的信,采菱立刻出宮,交給宗郡。
“宗管事,”她有些擔心道,“如今咱們正同魏國打仗,去齊國要穿過魏國,奴婢有些擔心你。”
“是公子魏忌,”斥候道,“魏國大軍雖然去了北地,但公子魏忌只身前往軍營。在咱們發動進攻前,已經準備妥當。”
大梁就安全嗎?
“百姓呢?”
此時雍國王宮裏,姜禾正在挑選甲衣。
宗郡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雖然並未施以援手,卻又感同身受,覺得凄苦。
少年將軍縱然已經等待太久,卻仍然很有耐心。
魏忌他即便中計,卻仍然準備了兩全之策。
“駕!”
他們要按照王后的身體尺寸,重新編製這件甲衣。
大梁啊,那個楚國圍了一個月,卻仍然無法打掉的城池。
給姜賁的信,自然是家信。
唯一的希望是前往北地的軍隊即刻回到南境支援。
對方的兵力沒有變多,卻似乎很難啃。
“別管那頭牛啦!抱住孩子!”
“贏!贏!!贏!!!”
司衣局的管事立刻點頭,抱着衣服離開。
因為已經有好幾日沒有休息,他的雙眼有些紅,握劍的手也有些不穩。但即便如此,他的思維卻仍然敏捷,分析戰況時,讓魏國駐守邊境的將士每每心服口服。
“太后他們,已經到了大梁城吧?”魏忌問。
等過一會兒又回來找,發現不光行李,連老婆孩子都沒了蹤影。
“快走吧!公子帶着幾萬兵馬,死守洛陽城以南。公子是在用他的命,來給咱們爭取時間啊!”
這樣不管魏國主力軍隊在哪裏,都已經回天乏術無法挽救亡國命運。
雍國,切斷了黃河航線!
采菱笑着,幫司衣局的人收拾走其他鎧甲。
戰場啊……
餘下的,要麼是實在動不了的,要麼是身體不好,走不快的吧。
他的身上披着黑色的鎧甲。精鐵所制的甲片,用皮繩和牛筋穿組,覆蓋了他的後背、雙肩和心窩。
公子魏忌今日並未穿白衣。
山呼海嘯的聲音一浪又一浪,蒙恬的戰馬在陣前掠過,猶如一柄迅速拔出的鋼刀。
“公子讓咱們走,定然錯不了!”
他也並未輕敵,卻連連吃了敗仗。
他們不是在今日,前日,或者把主力部隊放到黃河以北時中計的。
他等着魏國主力渡過黃河,才排兵佈陣,準備向北出擊。
魏國國都洛陽,此時已亂成一團麻。
雍國在西,他們便向東。
第一個目的地,當然是魏國國都洛陽。
“好。”魏忌緩緩起身,看着營帳內鎧甲被鮮血染紅的將軍們,決然道,“咱們就再撐一撐。能護一個百姓,就絕不退開半步。”
營帳內一片死寂。
“諾!”
“前線打仗,殿下也想穿鎧甲啦?”
姜禾含笑點頭,忽然道:“采菱,你想不想去戰場上看看?”
無數百姓倉皇失措地收拾行李,扶老攜幼離開家。沿着寬闊卻又擁擠的官道,向東邊去。
“這件不錯。”
“你們,與我穿同樣的衣服,吃同樣的糧食,睡同樣的營帳,說同樣的話。今日就同我一起,打同一個敵人!今日若輸了,咱們埋骨青山朽爛在此處。若贏了,咱們加官晉爵榮耀歸故里!你們——是要贏,還是要輸?”
“公子,我們中計了。”
既然對方只餘下三萬兵馬,自己帶六萬,足夠全殲取勝。
他對采菱笑笑,收好了信道:“前些年我跟着陛下,沒少從交戰之地路過,各國的官話我也都會說,矇混過去還是沒問題的。”
不會的,雍國打掉的那些楚國城池裏,有一部分就是為了圍攻大梁做準備。
“走吧,走!”
“是。”斥候回答。
馬車飛快,他捂緊胸口貼身藏着的信箋。
能武者披掛上陣,能文者群策群力。
雍國封鎖了黃河,阻擋了北方援軍的南下。
再不必隱藏力量。
如此,萬無一失。
這些場景,在他們當年輾轉為質的時候,已經見過很多次。
“洛陽城附近的百姓,已經遷走一半。”
這個采菱懂。
有些人乍然聽到什麼響聲,會以為雍軍已經打過來,就乾脆丟下行李哭着逃命了。
百姓實苦。
除了邊境的三萬兵馬,魏忌還把駐守在京都附近的三萬兵馬帶來。洛陽城中的民壯、他和龍陽君的門客,都整編入軍。
只要錯一次,便萬劫不復。
早在很久以前,當魏國的先祖受封於魏地,東西南北皆有群雄環伺,無法開疆拓土時,就已經中計了。
只是,就這麼放棄國都嗎?
棄都城而逃,如何向子孫交代?
公子說,洛陽易攻難守,要留給雍國一個空城。
公子他去哪裏了?
沒有公子,總覺得就算到大梁,也活不了命。
不知道國君和王后,能不能終止這種苦楚。
帶少些,以免魏國過早察覺雍國的主力在魏國南境。
宗郡在馬車內伸出手,重重揮了揮。
攻破洛陽,就可以搗毀宮殿、拘押大臣、俘虜魏國王族。
“殿下也去不得,陛下不會讓您冒險的。”
良久,有人打破沉默,泣告道。
采菱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果然!
“不是不放心,”宗郡神情鄭重道,“是因為,這是家信。”
更有人趁着混亂爭搶食物,那些身微力薄的,或許還未到達大梁城,就先死在路上了。
跑吧,向東!
公子親筆書寫的告示就貼在城門下。
陣型擺開,戰旗招展,長矛林立,戰鼓擂響。
她的手撫過一件皮革製作的甲衣。
面對魏忌,蒙恬決定不遺餘力。
“好咧。”鄭靈弔兒郎當地應聲。覺得不妥,又站直應了一聲。
蒙恬也很懂得節省兵力。
那裏只不過是暫時的避風港罷了。
公子說,黃河以南的百姓,都要暫遷大梁城避禍。
來吧,打!
但即便如此,也是枉然。
大梁啊,那個魏惠王親自營建,城牆堅固高大的大梁城。
蒙恬拍打着自己的戰甲。
如此湊了七萬人,用盡智謀,拚死抵擋,才讓蒙恬失掉先機,為魏國百姓爭取了轉移的時間。
有些笨重的,一個人都抱不動,要兩個人抬起來。
但是王族之間的家信,不也是用衛尉軍送的嗎?
宗郡沒有解釋太多。
若雍軍過境,他們十有八九會被屠戮。
“看好家。”
即便能變法圖強稱霸中原百年,即便也曾經爭奪到楚國大片土地,國都南移,但是魏國是沒有資格犯錯的。
但是最壞的消息來了。
三日後,在營帳內休息,不得不調遣兵力增援的蒙恬,終於等到了斥候的消息。
有船隻的富裕人家,自然希望能在黃河上,乘船離開。但當他們到達渡口,卻發現黃河對岸,密密麻麻都是雍國的軍隊。
他離開錦衣玉食的洛陽公子府,親自前往前線,領兵守國門了!
只是他帶三萬兵馬抵抗自己四十餘萬,即便先勝幾場,又能如何?
他即刻準備馬車和護衛,收拾停當,便出門而去。
那是魏國百姓的希望。
魏國以南,蒙恬率領的四十多萬雍國士兵,摩拳擦掌引弓待發。
采菱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說王后怎麼不用衛尉軍,要用宗管事。原來是不放心他們啊。”
魏忌不由得抿唇苦笑。
宗郡的相貌很顯眼,萬一被當作敵國姦細抓起來,就壞了。
離開雍國兩日後,快馬加鞭趕往齊國的宗郡,在官道上遭遇魏國百姓,聽他們說話,看他們艱辛逃難。
臨走時,宗郡只來得及囑咐鄭靈。
帳內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足夠令人心潮澎湃。
戰士動,陣型動,刀槍劍戟動,但蒙恬卻覺得,有些不對了。
姜禾向外看了看。
不妨事。她若想出去,一定可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