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西施舌
第52章西施舌
喬初熏養傷這幾日,十日後景府辦喜事擺酒席,大宴親朋賓客的消息傳遍了越州城。
除卻伊青宇、廖紅覃、高翎等一干影衛,以及從汴京迢迢千里趕過來的容愷以及寧諾,喬路也明了這其中用意。因此在知曉此事後,當即就找到景逸,表示反對。
喬初熏被救回來當晚,景逸在旁看着人睡着,就到廂房與喬路談了幾乎一夜。喬路對這門親事,也一改之前並不看好的態度,與景逸交談時也客套許多。再加上從前就對這人心思手段懷着幾分欽佩之意,幾日下來,景逸那邊又不着痕迹的有意討好,二人相處的可謂十分愉快,且不少話題聊。
只是眼下,這些人分明是把終身大事當成兒戲,擺了鴻門宴要誘那蘇青昀以及一直未露面的七笙教主上鉤,喬路是生意人,生意人從來不肯做蝕本買賣。如今景逸他們施的這一計,若是與他不相干,他大可以說聲好贊聲妙,可把喬初熏牽扯進去,一個弄不好可是小命不保,他這做父親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喬初熏在自己和小桃兒的屋子裏獃著,旁邊還有廖紅覃以及安大姐陪着,幾人各自端着碗湯水吃的香甜。剩下那幾位則都進到景逸房間,也不知是談些什麼。景府要辦喜事的消息,外頭傳的沸沸揚揚,府里卻沒一個人敢多嘴,都有意瞞着喬初熏。因此喬初熏此時只知道景逸等人是有要事相商,且與七笙教有關聯,具體是什麼並不知情,故而對喬路也參與進去感到有些奇怪。
湯水是煮的香菇雞肉餡兒的小餛飩,每隻都拇指大小,餡兒也小小的,卻格外鮮香。再輔以西施舌做配菜,撒少許香蔥芫荽,湯水清甜,餛飩香軟,西施舌軟滑柔軟,帶着蚌類特有的鮮味,含在口中嚼在齒間,鮮美的恨不得把自己舌頭都吞下去。
外頭淅瀝瀝下着小雨,屋子裏幾人各自喝着熱乎乎鮮靈靈的湯水,別提多帶勁兒了。廖紅覃經過先前的事,對喬初熏總懷着一份內疚,先前就有些喜歡這人的,現在更打從心底里願意與喬初熏交好。因此雖然並不是擅言之人,態度上卻儘可能顯的親近。
喬初熏自小就沒什麼姊妹朋友,到這邊來,先是乖巧伶俐的小桃兒日日陪伴,後有八面玲瓏的孟夫人頻頻示好,不過人現下還在月子裏,不好出門見風;現今年齡相近的廖紅覃主動親近,又是大劫過後,且與景逸日篤情深,因此心情可謂不是一般的好,更能卸下心房,與幾人談天時話也多了一些。
安大姐見喬初熏現在興頭上,便跟廖紅覃使個顏色,溫言試探道:“如今姑娘的傷也好差不多了,我這邊可是一直準備着,這親事……也該辦了吧?”
廖紅覃和小桃兒都知道安大姐這是在探口風,因此都沒吱聲。喬初熏微一愣,復又有些羞澀的含混應了聲,心道這種事她總不好主動提,再加上喬路那邊也不反對了,主要還是看景逸打算什麼時候辦。
廖紅覃在旁看着,心裏也有些焦急,便笑着道:“這裏又沒旁人,初熏你怎麼還這麼容易害羞啊?快跟我們說說,公子到底跟你透過沒,大概什麼時候辦?”
喬初熏面上微熱,指腹輕蹭着碗沿,半晌才支吾道:“……當初,是說這月初十。容大人此次專程從汴京過來,就為了七笙教的事。還是正事要緊……”
廖紅覃露出一抹有些神秘的笑,撫着腰間軟鞭握柄道:“話也不是這樣說。七笙教的事,不是一兩日能輕易解決的,大家都急着吃你和公子的喜酒,初熏你就成全我們吧!”說完,唇瓣一彎就笑出了聲。
旁邊小桃兒也跟着起鬨:“就是呀,我早就說初熏姐姐跟公子一定能成的。都拖了這麼久,要等到什麼時候呀?”
廖紅覃向來嘴上不饒人,一聽小桃兒也湊了一嘴,話頭一轉開始逗弄小丫頭:“哎,別說你初熏姐姐,你和那楚茴是怎麼回事?咱們幾個人里,就數你年紀小,別到最後你最先遮了蓋頭嫁人啊?”
小桃兒臉兒一紅,睜圓了眼脆聲反駁:“那可不一定,我看伊大人也心急的很!前兩天我還聽到他跟公子討教要如何將媳婦兒拐到手呢!”
廖紅覃一噎,緊接着低咒兩聲伊青宇名字,直說教壞小孩子。
喬初熏聽到楚茴的名字,不禁微微一笑,朝向小桃兒道:“說起來,這次的事,還多虧了楚茴。下次他什麼時候來了咱們府上,你告訴我一聲,我當面跟他道謝。”
當日喬初熏在街上被人擄走,小綠和小蟻與蘇青昀的兩名手下纏鬥,不得脫身。還是楚茴在不遠處見到,立即跑到景府告知,當時伊青宇和廖紅覃也在,三人遂急忙趕往城外,同時讓楚茴和高翎分別到府衙和城門兩處調動人馬,勢必要生擒了七笙教餘孽。
原本是奔着一直潛伏在越州城的七笙教餘黨去的,也就是說,若見到擄走喬初熏的人是蘇青昀或者喬子安,都不在景逸和伊青宇意料之外。誰知半路殺出個容愷來,更妙的是,不知這蘇青昀到底是哪裏了不得,竟惹得向來跟從七笙教主左右的白衣男子在城外現身,出手劫人。
這容愷之所以會大老遠的從汴京過來,一則確實如先前所說,是為著七笙教的案子;二則,這人的小姑姑正是當今朝中最受寵的容貴妃,朝廷派他往這越州城來,還有一層,便是奉旨宣佈景逸與喬初熏的婚事。景逸之所以篤定與喬初熏的婚事一定能成,是做了萬全準備,能和喬路好言好語的協調相商自然最好,實在不行也能拿聖旨壓人。
可誰知這兩人趕的這麼巧,乘的馬車在城外五十里遠的地方掉了輪子,容愷又本身就沒安好心,巴不得能跟寧諾手拉手甜蜜蜜走到天黑,壓根等不得把車修上,拽上人說要地走着進城。所以兩人才會在樹林裏與蘇青昀撞上。
原本還以為是一般惡霸強搶民女,聽沒兩句倆人就發覺不對頭,因為蘇青昀話里不止一次提到趙祁,再聽到說成親的事,更在無形中幫助兩人確定喬初熏的身份,容愷當即拍大腿,撞上大的了!
而蘇青昀本就不是練家子,輕功或許還過硬,內力或者拳腳功夫就一般了,當時又激動與喬初熏對質,因此對於林中還藏了兩個人是全然不知。被寧諾一片銀葉子破了相,更是發癲發狂,再加上容愷和寧諾兩相配合有意下套,被寧諾直接從後頭拿了住,一掌劈暈過去,連拿喬初熏威脅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景逸等人尚且猜不透白衣男子與蘇青昀的關係,但畢竟這人常年跟在七公子左右,算是七笙教中核心人物。無論是苦水鎮裏於兩方對陣之時射殺夏陸珍,並將一切罪責推在趙璘與金霄白身上;還是後來在汴京助紂為虐,為那位容貌令人驚艷的七笙教主挑選獵物戕害無辜男女,這人都當之無愧是七笙教的核心主力。景逸等人這回,算是意料之外的釣上大魚了!
真說起來,若在平時,怕是景逸與趙廷,展雲幾人聯手,都沒有十分把握能生擒這白衣人。偏那時他手裏還拎着個昏迷不醒的蘇青昀,又有寧諾在先與之過招,分散了不少注意力,故而當時景逸策馬狂奔之時一槍擲過去,心裏又懷着十分怒意百分殺氣,竟讓個江湖老手都沒能躲開,直接一桿銀槍釘在地上。饒是這人再高深的內力,也受不住如此大的衝擊力,又是戳穿在有大動脈的大腿,只吐出一口氣,勉強着力給蘇青昀解開穴道,沒一會兒就昏厥過去。
如今是重兵把守層層圍住,將人關在府衙大牢,景逸等人找了個大夫過去,馬虎把傷口給處理了,每日一頓白粥的吊著不讓斷氣,卻沒急着審問,先把這人晾上一晾。
一方面是挫挫此人銳氣,讓他摸不着頭腦,不敢妄動心思;另一方面,這人的罪行是板上釘釘跑不了,自然無須與他當面對質,想跟他問出七公子或者蘇青昀的去處,肯定白搭功夫,也就不費那力氣了。
景逸幾個都是聰明人,自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已經抓牢在手心的人身上,又有個笑面狐狸容愷坐鎮,這幾天都在籌劃怎麼將七公子和蘇青昀引上鉤。今日是喬路主動找上景逸說這事,景逸便索性將幾個人都叫進屋,把計劃中與喬初熏相關的部分跟喬路講了,讓未來岳丈放寬心,好生等着喝喜酒就好。
喬路那也是老人精,景逸略過重要部分不提,他也能猜到大略,得到讓自己滿意的答覆,也就佯裝不知道,笑着應下聲來。
誰知景逸那邊剛鬆一口氣,喬路一句話就讓在場幾人都變了臉色。因為喬路一副安下心來的樣子,自言自語道:“如此一來,只是苦了子安……”
伊青宇與景逸對視一眼,語氣十分客氣的問道:“伯父,你剛剛說子安,可是先時負責咱們越州城裏那家初安堂的喬子安?”
喬路見幾人神色都略有異常,微一怔愣,很快反應過來,出言解釋道:“先前那事,確實是子安做的有錯。他信里都跟我說了,這孩子本性還是好的,只是那時……唉!一時糊塗啊……伊大人,關於那些受害的人家,喬家願意補償些銀子,當面賠禮道歉,能不能就不關人了?”
景逸面色當即就寒下來,看着喬路問道:“他給伯父寫信,是什麼時候的事?”
喬路不明白幾人臉色為何比之前還糟糕,有些摸不着頭腦的答道:“就前些天啊!”
容愷眼看小侯爺臉黑的不能再黑了,只能笑眯眯接口道:“該不會,喬伯伯此次從汴京過來越州,找到侯爺府上,也是他告訴的吧?”
喬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是啊!”
景逸眼眸一眯,笑得有些陰冷,唇瓣緊緊抿着,起身跟喬路微一頷首,出屋去尋喬初熏了。
喬路張口結舌,偏頭看向伊青宇和容愷:“這……是,怎麼了?”
伊青宇也相當鬱悶,幾乎不知該如何開口,一旁容愷眯眼笑得格外親切和藹,溫聲道:“喬伯伯,有些事,你可不知道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