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武功境界
?富察海的武功，奕譞心裏當然是有數的。而也正是因為此，他才會對富察海說的這番話，大感震驚與意外。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奕譞從小酷愛騎射，刀劍嫻熟，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應該屬於冷兵器時代的武將。同治時期，奕譞還一直是同治哥的騎射老師，被賜弘德殿行走稽查同治哥學業，直至同治哥大婚親政時才被免去此職。可見奕譞的騎射功夫，是何等精湛！
而武將武將，當然都是好武的，所以奕譞才會和身份低賤的太監富察海，建立起這種非比尋常的深厚情誼。
不過武功雖然起源於格鬥與戰陣廝殺，但是我中華武功，經過上千年傳承進化，到清中晚期也就是到清同治光緒時期，已經臻於巔峰，演化成一種融合了東方哲學與傳統中醫學，集德，智，體，格鬥，健身於一體之大成的非凡技藝，真正達到了技近乎道的絕頂高度！
所謂盛極而衰，物極必反，任何事物發展到最巔峰時，往往也就是它走向沒落的開始，而人類社會也正好於此時開始進入到熱兵器時代。
於是武功這項技藝，很快就如同一朵綻放到極致的絕美花朵，在經歷了極短暫的輝煌后，迅速走向衰落與凋零，成為人類社會一種雞肋型技藝。
由於武功起源於格鬥與戰陣廝殺，所以武功發展到最後階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區分為二大類。一類是相對簡單的格鬥廝殺，另一類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武功。
奕譞所偏好擅長的，就是格鬥廝殺，而不是真正意義上武功。不過他雖然沒吃過豬肉，但卻當然見識過豬跑。
富察海就是奕譞所見識過的跑得最快長得也最肥的那頭豬！
暗勁十層天中的第十層天境界，這就是功入化境前的最巔峰境界！可以說已經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因為化勁這重境界，也只是在最近幾十年內才剛剛開始被武者所察覺領悟，至於能進入這一重境界的人，當然更是少之又少罕見之至了。
所以以富察海現在的武功，在當時那也絕對是鳳毛麟角類人物。而正是因為此，奕譞也才會以皇子之尊降尊紆貴與富察海結成莫逆之交。
富察海武功比不上董海川，這點奕譞心裏當然是有所準備預期的。畢竟人家名氣這大穩居京城第一高手寶座這多年也絕非浪得虛名之輩！
但是富察海此時居然說他的武功，與人家比起來是螢火之比皓月天地之差！這是什麼差距？！這樣大的差距，奕譞聽到時心裏當然會悚然一驚。
應該是海叔在謙遜自貶吧？奕譞回過神來后，心裏當然不大相信。心說本王所見識過的武功最強者，與人家武功比起來居然是天地之差？！怎麼可能？如果真如此？那我這王爺當得也未免太井底之蛙了點吧？！
“請教董老，”奕譞臉上尷尬一笑：“武功之深淺高低？該如何劃分？”
奕譞心裏既然不大相信富察海之言，又不好當著客人面質詢，乾脆直接向董海川請教起武學方面事來。
“回王爺，”董海川雖然在奕譞面前一直都表現得頗有自知之明，恭敬而謙卑，但卻顯然對富察海剛才所持論調一點否認意思都沒有：“武功之道，淵深海闊，窮極無涯，奴才現在也只是略窺堂奧而已，奴才這點微末武功，算不了什麼，不過王爺如果真想了解武功深淺高低之劃分。。。”
董海川說到這目光淡淡地望着奕譞突然話題一變反問道：“不知王爺可曾聽說過郭雲深此人？”
“郭雲深？”奕譞猛地眉毛一跳道：“可是當年被大行皇帝召見過的那位有半步崩拳打天下之稱的形意拳師郭雲深？！”
同治十年，有位綽號叫“賽燕尾”的江洋大盜，在京畿橫行一時。這小子既然得了“賽燕尾”綽號，可見他輕功還是可以滴。傳言他不僅武藝高強膽氣過人，而且還身輕如燕，有飛檐走壁之能。不過這小子在京城東偷西竊了一段時間后，覺得不過癮，挑戰性不大，居然膽大包天跑宮廷里去偷，而且還屢有得手，而且還專偷什麼同治哥最喜愛的寶物。
同治哥龍顏大怒，下令滿京城張皇榜重金懸賞這小子，但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人來揭榜。而那位“賽燕尾”也的確很有兩下子，宮廷侍衛們舀他一直都莫可奈何。
倒不是那時候京城武林真沒人。而是因為一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二來真正的絕頂高手，人家早已在京城樹大根深且家道殷實，心有顧忌下，當然不大願意為那點所謂的重金懸賞，而去與不知其武功深淺的武林同道結下什麼不可化解的梁子。再加上這位武林同道向來也只是小偷小竊，並沒有真正大打出手造下什麼人命血案，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想着這位同仁會依江湖規矩在京城裏折騰過一陣后，自然就遠遁而去。
這時候郭雲深來到了京城。初次進京的老郭，窮光蛋一個，正在為生計發愁，沒錢買米，見到皇榜，大喜，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公然揭下了皇榜。
這下熱鬧大了！要知道公開揭皇榜，依江湖上規矩，可不僅僅意味着你接下這個活，而是意味着你在向京城裏黑白兩道以及那位“賽燕尾”仁兄公開叫囂道：“京城無人，所以這活我接了！賞金我也要定了！賽燕尾同仁，你要還自稱是江湖人士武林高手？還有點種？就來找老子單挑吧，老子隨時恭候！”
“賽燕尾”連宮廷都敢進去偷，當然是極心高氣傲的主。所以這小子得知這一信息后，同樣二話沒說就向老郭發起了榮譽之戰。兩人先在一家飯館相遇，“賽燕尾”很不屑地對老郭叫囂道：“若贏了你，也不把你怎麼樣，咱們以後各奔東西就行了。若輸了？沒說的，老子束手就擒。”
於是乎一場龍爭虎鬥就此在京城裏半公開化上演。由於是半公開化，比武時官差當然也去了。不過這些官差倒也頗守江湖規矩，全都老老實實站在一邊看，顯然在這兩位分出勝負前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這場比武的場面，不小。不過這場比武的過程，卻讓人掉了一地的眼鏡。
因為那位聲名赫赫的“賽燕尾”仁兄，在老郭手下居然只走了一個回合就被打趴下了。
不，是半個回合！因為老郭只用了半招。
半步崩拳！
“賽燕尾”被擒后，同治哥當然很高興，破例在紫禁城召見了一次老郭。而老郭也從此贏得了半步崩拳打天下的美名。
郭雲深曾在京城闖下偌大的名聲，奕譞現在有此反應，董海川當然並不感到意外，當即點點頭道：“王爺說得不錯，正是此人。”
“此人怎麼了？”奕譞臉上滿是不解。心說這人雖是武功高手無疑，但卻好像與我所問事宜沒啥關係呀？！
“王爺，”董海川依然一副謙卑穩定的樣子：“郭雲深師傅不僅自己武功高絕，而且還通過不斷總結摸索把武功高低深淺劃分為三大境界，明勁，暗勁，化勁，所以，王爺，這也是奴才給出的王爺剛才所提問題的答案。”
“明勁？暗勁？化勁？”奕譞當即喃喃自語着品味了一番這三大武功境界說法后，禁不住又很快詢問道：“海叔現在屬何境界？”
“回王爺，暗勁。”董海川臉上古井不波。
奕譞又急急追問道：“那董老你。。。”
“回王爺，奴才已入化勁。”董海川臉上依然不動一絲一毫的聲色。
化勁？！但何為明勁暗勁化勁呢？奕譞聽到這，心裏已湧出濃濃的好奇。要知道他還是首次聽到武功能這樣劃分，當即就把這問題向董海川請教了出來。
“明勁者？”董海川依然恭敬從容道：“蓄力發力也，如飛龍在天！暗勁者，明力量之源，能藏力於體內不為外界所知，如潛龍爀用！而化勁者。。。”
董海川說到這裏，略做斟酌道：“不僅能蓄力發力藏力，而且還能化天地萬物之力為己用，如龍行天下神龍見首不見尾！王爺！”這位武學宗師臉上終於為武功一道而流露出謙遜之色：“老奴也只是剛進入化勁不久，正在對這一武功境界做探索研究，所以也談不出什麼很深的見解，請王爺見諒。”
飛龍在天？！潛龍爀用？！龍行天下？！這？這還是自己原來所知道了解的那個武功嗎？
奕譞聽到這裏，不僅大大開闊了對武學之道的認識了解，而且還對董海川頓起恭敬嚮往之心，當然與董海川越談越投機。他知道能把武功修鍊至大成者，道德操守就絕不是問題。於是奕譞很快就對董海川開誠佈公，傾心交談，大家當場就成為莫逆之交。
“董老，皇上身系我大清億萬子民之禍福榮辱，只是皇上現在年齡尚幼，而太后她們，目前又顧不上皇上，”奕譞眼中驀地變得滿是期待：“董老，皇上目前在宮中，處境堪憂呀！”
這位畢竟是混官場的，知道只有用國家大義才能打動像董海川這種真正的不世之高人。
“請王爺吩咐，老奴一定盡己所能竭盡全力！”董海川當堂表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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