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第205章 少年少女的第一句話，少年少女的最後一句話
第205章少年少女的第一句話，少年少女的最後一句話
淅淅瀝瀝的細雨，空中傳來雨中的泥土味，繼而轉為磅礴的暴雨，無數雷光在黑暗中奏鳴。
隱藏在陰影中的猛獸，鼻孔中噴出熾烈的熱氣，一隻白鹿猛然抬頭，跳過溪水。
種子在黑暗溫熱的泥土中萌發，頂開泥土，舒展開綠葉。它生長為參天大樹，又被雷擊中，大火之中化為灰燼。
太陽升起又落下，星辰按時的流轉。
當然……還有弒王的那一夜……克洛諾斯跪倒在地上，哈迪斯和波塞冬昏迷過去，赫拉面色陰沉的在遠處圍觀，她是唯一的旁觀者，但也不是，因為那一晚的夜空，也旁觀了那場盛大的謀殺。
無窮無盡的幻象在宙斯背後沸騰。
宙斯站起身來，恐怖的神力威壓，肆虐百萬里。
波塞冬周身的波濤崩碎，他緊緊握着手中的三叉戟，竭力忍耐着，哈迪斯周身的死靈化為灰燼，他面色鐵青，身軀搖搖欲墜。
轟隆。宙斯向前一步，忒彌斯手中已經折斷的誅邪銀劍，崩碎為無數銀色的碎片，向四面八方呼嘯而去。
忒彌斯湛藍的雙眼失去光澤，繼而爆開為燦烈的血花，那血花在空中劃出一條鮮紅的線，甩在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
“！！！”墨提斯渾身一震，忒彌斯眼中崩濺的鮮血，潑灑在她蒼白的臉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忒彌斯就此跪倒在地上，口中噴吐出的鮮血，血流如注。
墨提斯的眼眶微顫，瞳孔張開，渾身顫抖。
砰！砰！砰！三聲巨響，忒彌斯背後的“有鎖之劍”，化為碎片，消失不見，律法之書與天平，也失去光澤，化為小小的兩件神器，滾落在地。
“忒彌斯，即使你的三位一體已成，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萬千幻象之中，宙斯偉岸的身影，落在王庭中央。
“因為我的三位一體，是王者、弒王者，還有，【除此之外的一切】。”
宙斯的話語，如雷霆閃電般在眾神心中炸響，除此之外的一切！三位一體，顧名思義，有三種異像，但核心卻是一。
赫拉的三位一體，少女、妻子，寡婦，它的“一”，是所有女性。
忒彌斯的三位一體，律法之書、天平，有鎖之劍，它的“一”，歸根結底還是律法。
而宙斯的三位一體，是王者、弒王者，和除外之外的一切！“難怪……”巨龍竭力抵抗着宙斯的恐怖威壓，“難怪宙斯已進階神王那麼多年，他在許久之前就擁有了三位一體，卻還無法完成……！”
“他只是在無限接近三位一體！因為他三位一體的最後一重，是除此之外的一切！”
砰，砰，砰。宙斯只是輕輕的走過來，卻仿若踏在眾神的心房之中，他抬起手，雷霆凝聚成一把劍，走到忒彌斯面前。
忒彌斯維持着跪倒的姿勢，她的雙眼爆開，七竅流血，卻不知還活着沒有。
宙斯抓住忒彌斯的頭髮，手中的雷霆之劍湊在她潔白的，如天鵝般的脖子上，砍下了她的頭，隨手拋在地上。
咕嚕咕嚕……忒彌斯的頭顱在地板上滑動着，劃過墨提斯的身旁。
墨提斯獃滯的看了一眼那個頭顱，微啟蒼白的嘴唇，不知說了什麼。
“抱起來。”宙斯說到。“她是為你而死的。”
“啊。”墨提斯點點頭，卻沒有動作，似乎已徹底麻木。
白光一閃，墨提斯的臉猛然向側方一甩，嘴角流出鮮血，顯然是挨了一巴掌，“抱起來，墨提斯，難道你聽不懂我的話語嗎？”
“難道是因為你沒有手了嗎？”宙斯說著，他抬起手臂，微微電光閃耀，遠處，歐律諾墨手中的那隻斷臂飛了過來，甩到墨提斯懷中。
“接上，抱着忒彌斯的頭。審判繼續。”
墨提斯的瞳孔中似乎完全失去了光澤，她還活着，卻好像與死也沒有區別。
她的動作緩慢，低下頭，咬住那隻斷臂的皮肉，給自己接上了手臂，麻木的抱住忒彌斯的頭顱。
“神庭總是需要律法的。”宙斯說著，落在地上的那兩件神器，律法之書和公義天平，懸浮起來，落在赫拉的手中。
“赫拉，從此以後，你為奧林匹斯的律法之神。”
“重新審判。”
宙斯回到自己的王座之上。
王庭之上，跪倒着兩位女神，一位女神白衣如血，頭顱被斬斷。另一位女神墨提斯，她麻木的抱着忒彌斯的頭顱，輕聲說到：“我已認罪。請神后裁決。”
赫拉雙眼如刀，她專註的注視着墨提斯，似乎在享受着每一秒，享受着墨提斯臉上絕望的表情。
律法之書在赫拉的背後漂浮着，浮現點點律法符文。
她看了好一會，才緩緩說道：“依據律法，使神王落入泰坦詛咒之中，當身縛鎖鏈，擲入深淵，刑期為永恆。”
“但這是……忒彌斯制定的律法。”
律法符文在赫拉的背後旋轉着，形成了一列新的文字。
赫拉的聲音輕柔，她就那麼盯着墨提斯，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我制定的律法，使神王落入泰坦詛咒之中，當被神王吞噬。”
“罪人墨提斯，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墨提斯沉默無語。
赫拉臉上終於露出得意的笑意：“墨提斯，你的伶牙俐齒終於不管用了吧？”
墨提斯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她只是吐出一口氣，麻木的搖搖頭。
她身上的深紅色長袍漸漸變得寬大了，體型變得小了一些。
她有些枯萎的頭髮重新恢復光澤，滿頭青絲。臉上的傷口漸漸痊癒。
她身上那股典雅高貴，沉靜平和的氣質也在消失，變得明媚、懵懂，宛如一個少女。
墨提斯用她周身最後的神力，改變了自己的樣貌——或者說，她恢復了自己曾經的樣貌。
還不曾是智慧女神，只是一位大洋女兒之時，她年輕之時。
“神王，儘管我犯下滔天罪行，走到這無可挽回的一步。但我為您的戰爭做出過貢獻，我曾與您一起走過漫長的路。”
“臨死之前，我有最後一個願望。”
“說吧。”王座上的宙斯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只要不是過分的願望，我會滿足你。”“不！”驟然之間，赫拉身後，那顆代表“妻子”的珠子猛然發光，而後漸漸暗淡下來，那顆代表着“寡婦”的珠子，開始緩緩旋轉，爆發出神力。
赫拉驟然之間變得有些蒼老，有些猙獰而恐怖。她猛然站起來，厲聲說道：“不可！我的丈夫，快吃了她，不要聽她胡言亂語！！”
“墨提斯心機極深，她在打感情牌，她在引誘你！神王，不要猶豫，直接吃了她！！”
“請您恢復少年時的模樣！”正在這時，墨提斯朗聲說到，“就好像那一天，我們在海島之上相見，還是少年模樣的你！”
“如果你要吃了我，請你以少年形象吃下我吧！我想要再見到那時的你！！”
轟隆！
赫拉背後的“妻子”珠子完全暗淡下來，“寡婦”珠子熾烈燃燒，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赫拉在一瞬間，蒼老了無數倍！她滿頭的金髮、潔白的牙齒全部掉落，長出一頭枯萎的白髮，手指上長出尖銳的長指甲，周身那霸道的香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腐爛之氣。
老人的房間裏，經常有的那種腐爛味道。
“宙——斯——”赫拉那高貴的聲音，此刻變得無比沙啞，宛若厲鬼，皮膚粗糙無比，“你——要聽她的？你——瘋了嗎？”
她看宙斯毫無反應，轉過頭來，猛然向著墨提斯撲了過來，舉起手中的蓮花寶仗，劈向墨提斯的頭顱！
“瞬間從美婦化為老嫗——這是赫拉三位一體的證明！”遠處，巨龍睜大雙眼，注視着王庭之中，“她可以在少女-美婦-老嫗三種形態、三種人格間轉換！”
“恐怕，赫拉是感受到了危險，所以她從妻子的神格，轉化為寡婦！寡婦這種神格，就代表着她的憤怒和恐懼！”
轟隆！璀璨的金光閃過，深夜被金色光芒照亮，一道雷霆從天而降，擊中赫拉！“嗚——！”赫拉一聲慘叫，猛然一震，跌落在地上，手中的蓮花寶仗滾落，並沒有打中。
她顫顫巍巍的，緩緩的抬起頭來，惡狠狠的注視着墨提斯！“這就是你的要求么……墨提斯。”宙斯輕聲說著，“我很久沒有回到少年時的模樣了。自從我決定挑戰我的父親，我就不再是少年了。”
宙斯在王座上站起身來，“既然這是你最後的要求——”
宙斯的形象漸漸地發生變化，他那迸發出璀璨銀光的眼眶，變成一雙清澈的雙眼，他的滿頭白髮，化為一頭金色的碎發，他變成了少年的模樣。
還是少年時的宙斯，樣貌古典而莊嚴，俊美非凡，又帶有少年的氣息。
在場眾神，不由得屏住呼吸。因為除了墨提斯，再也沒有人見過宙斯的這副模樣。
“對……”墨提斯笑了，她看着眼前的少年，“這是我記憶中的宙斯。在一個燦爛的午後，我與他在海島上相遇……第一眼我就愛上了他，從此決定了我一生的命運……”
她注視着，緩步走過來的少年宙斯，緩緩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沿着臉龐流下來，“我好像，看到了那日的海灘，聽到那時的潮聲……”
“你叫什麼名字？從未在海神島上見過你。這是我們的第一句話。”
“如果這就是結局的話——這就是我們的最後一句話。”
墨提斯抬起手臂，“那麼，吃吧，宙斯。”
宙斯看着跪在地上的墨提斯，他的動作慢下來了，他有些恍惚。
他伸出手，摸了摸墨提斯的臉龐，正如記憶中一樣。那一個清晨，母親用石頭掉包，把他救下……他逃到海神島，碰見一位身着紅袍的少女，聲音像百靈鳥一樣。
“真的一模一樣……已經過了那麼久了嗎。”宙斯遲疑了。
記憶不斷地湧上心頭，他們一起修鍊，一同玩樂，度過無數時光，看過無數次太陽在大海上升起。
後來，大洋神和大洋女神，因為收養宙斯被克洛諾斯發現，他們被殺死，海神島毀滅，他們一同逃離海神島。
宙斯決定推翻父親的那一晚，墨提斯就在身邊，並承諾，一定會幫助他，至死不渝。
“我是怎麼了……”
“我為什麼……會做到這一步……”宙斯在心中默念着。
“泰——坦——詛——咒！！！”
正在這時，一個尖利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把宙斯驚醒。
正是赫拉，她倒在地上，面色猙獰如惡鬼，聲音尖銳的咆哮着。
“神王，清醒一點！墨提斯心思深沉，她不過是想用過去，調起你的憐憫之心！”
“泰坦詛咒！墨提斯的孩子，是那麼優秀，神王，難道你感受不到嗎？”
“吃了她，就好像你的父親克洛諾斯，你的爺爺烏拉諾斯一樣，吃了她！！！不要讓她的孩子生下！！！”
“你忘了你的父親是如何死的了嗎？你想要你的孩子，用劍刺穿你的胸膛，斬下你的頭顱嗎？！”
赫拉如惡鬼一般的聲音，在王庭之上回蕩。
宙斯的眼中光澤消失。
而後，是徹骨的冰寒。
他轉過頭來。
他注視着墨提斯，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
然後，宙斯張開口。
……
“果然……很像。”
遠處，農業女神德墨忒爾，注視着宙斯。
從始至終，她的面色都有些慵懶，仿若這一些都與她無關，直到宙斯化為少年模樣。
“果然……很像。跟冥界之子。”
在冥界之子送美之碎片時，曾經化身為少年模樣。
他的樣貌，竟然與少年宙斯如此相像。
“這是巧合嗎？還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