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見林如海面色十分的凝重,賈璉猛地才想來起來，林如海的父母也是中表婚,於是他便便再一次開口道：“只不過,正常夫婦生出來的孩子大多都是正常，即便那個異常的幾率大上個很多倍，依舊是非常少見的。要不然這中表婚早就被人廢除了，也不會要等到現在。”

林如海這才微微有些釋然，卻聽賈璉繼續說道：“但無論如何,中表婚的危害都是十分巨大的。現下將要被廢除了,終究是一件喜事。”

也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巨大的喧嘩聲，將賈璉同林如海的談話給打斷了。

兩人連忙差人過去,沒過多久,回報的人滿臉不可置信的答道：“外面剛才傳着說是北元那邊突然發生了瘟疫，敵軍潰敗，燕雲十六州已經盡復。”

林如海同賈璉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狂喜之色，連忙朝着外面奔去，果然沒多久便傳來了正式的消息，朝廷的邸報已經正式傳到了金陵：北元一月前開始突然發生瘟疫，死傷無數，開始全線敗退，現下我軍正在追擊。

等到了晚間，更是傳來了新的消息，鎮國公已經帶人俘虜了北元的可汗，大梁同北元的戰爭已經取得了全面的勝利。

當這個消息傳來之時，整個金陵城早已經已經徹底的陷入了狂歡當中，即便是普通人家，都放起了炮竹，以慶賀這次的勝利。

細說起來，自從百餘年前元人南侵，華夏民族便受到了無盡的屈辱。即便大梁建國之後，將北元基本趕出了中原，但實際上大梁同北元的對戰中一直都處在下風。

而每一次看似勝負參半的交鋒中，漢人實則都要比北元的死傷多得多。還好中原大地地廣物博，而北元雖然苦寒，可疆域卻是極廣。兩者間相互消耗着國力，但誰也奈何不了誰。

而近些年來，北元新任可汗勵精圖治，國力開始逐步提升，而大梁朝也同樣為了戰爭休養生息，做了十餘年的準備。若是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兩者間的交鋒至少要持續數年時光才會見分曉，可偏偏因為一場突發瘟疫，北元就徹底的潰敗了。

而這一次的勝利，無疑是激動人心的。特別是燕雲十六州之地，自從五百多年前前朝初始之時被外人佔去后，被沒有徹底的奪回過。就算當初大梁趕走了北元，將河北、上京一帶徹底收復，可山西北部等地方，依舊是在外族的手中。

更不用說這一次的勝利，更是將北元的可汗徹底俘虜了。若是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這將是一次超越了衛青、霍去病破滅匈奴的勝利，畢竟現下北元的實力比當初的匈奴要強大的多。

賈璉看着已經陷入狂喜當，眼淚沾滿了衣服的林如海，內心很是有些複雜。

他不是完完整整的出生在這個時代的，因此他也沒辦法體會到這個時代人們所感受到的來自曾今受到過的屈辱，也難以同這個時代的人一般狂歡不已。

他只是單純的為自己能夠在戰爭中取得的功勞而高興，甚至內心中的失落還要更多些。

雖說無論是他還是林如海，都為曾經直接參与到這場戰爭中，可兩人的功勞卻一點也不小。細說起來，北元現下遭遇的這場瘟疫並不是其他，正是在中原存在已久的天花。

當年賈璉通過一番尋找，終於找到了牛痘之後，便試圖同林如海一起將牛痘推廣開來。

可是偏偏因為一個偶人間的念頭，牛痘的推廣便被擱置了下來，反而另一個巨大的計劃漸漸的生成了，並被兩人上書給了朝廷。

這幾年時間裏，朝廷一直暗中給邊疆的士兵中起了牛痘，然後用幾名得過天花的病人引起北元天花的漫延，之後便有了現在這場大梁對北元的大勝。

賈璉在為這場勝利高興的同時，也不免開始為北元的死傷感慨不已。

細說起來，一個漢人感染了天花，好好照顧的情況下，死亡的幾率也會高達三成以上，而元人對於天花的抵抗力要跟差些，死亡幾率至少達到五層。再加上北元那糟糕的生活環境，隨着這次瘟疫的漫延，絕對會有大半人因此死去。

而就算從天花中逃過了過來，也會因為天花的影響產生一大堆後遺症。

賈璉的前世是生活在“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的環境中，“華夏”一詞的概念已經徹底的被淡化了，甚至他還有不少同學朋友都是來自少數民族，其中也有蒙古族的。

但無論是來自那一個民族還是那一個國家，都是相互平等的人，完全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而不同於這個時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看法，他們視北元人於豬狗無異，北元人同樣視漢人有如草芥，可賈璉看來雙方沒有任何區別，全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換句話說，賈璉只是單純為了自己的利益，升官發財的想法，便同林如海一起制定了現下這個喪絕人寰的計劃，而完全不似別人相像中的為國為民，他內心自然承受這巨大的壓力。

搖了搖頭，賈璉將這段不太美好的想法給壓了下去，反而思考起了自己將要得到的封賞。想來官職是要提升的，甚至封侯也少不了的，而且至少也是世襲罔替的爵位，至於林如海那邊大概也是差不多的。

等到了晚間，金陵城的一種官員聚集在秦淮河便飲宴，而百姓們則圍在周圍觀看，這便是傳說中的與民同樂。

期間觥籌交錯歌舞不斷，而城中到處都可以見到煙火炮竹，起熱鬧程度比起年節都一點也不差。

此時林如海同賈璉曾做過的事情已經傳了開來，因此兩人便成了這次宴會的最中心，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英雄。賈璉勉強應付了眾人一番，便躲在一邊獨自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賈璉看着眾人用各種方式表達起自己內心的高興，特別是幾個七老八十的老大人居然進入場中，同歌女們一起跳舞，甚至就連最低賤的百姓，也跪在地上高呼“大梁萬歲”。

賈璉的這時候的心情，大概只能用“世人皆歡我獨悲，世人皆暢我獨涼”來形容了。

賈璉腦海中不由的想起了前世那位發現了牛痘的那位偉人，他拯救了無數人的性命，消滅了天花，可他卻用這件武器，殺死了上百萬乃至千萬的人，同時讓天花徹底的在世界上漫延了開來。

一直過了許久，林如海發現了賈璉的不對，他自然清楚賈璉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失落，甚至他自身也有過關於這方面的反思。

但是對於林如海來說，國家及民族的興盛無疑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他根本就沒有太大的負擔。

林如海對着賈璉勸慰道：“現下我大梁已經取得了大勝，用不了多久朝廷便會論功行賞的，到時你我二人各有封賞，你何必要為這點小事而難過。”

林如海的這句話無疑說到了賈璉的心坎之上，對他而言日後封侯拜爵的光榮自然遠要比現下的自責重要的多，說到底他賈璉是個自私的人。

特別是想到朝廷的軍隊馬上就要班師回朝了，賈璉便忍不住的有些興奮，賈璉便忍不住開口對着林如海說：“對了姑父，如今朝廷大軍已經勝利，我也放下了心，有一件事情要求您老人家代為幫忙。”

“到底是何事，你只管直說便是。”林如海聽到后，直接便應了下來。

賈璉聽到后，臉上不由閃過一絲羞紅，開口低聲道：“是關於侄兒我的婚事。想來鎮國公他們馬上就要回朝，還請姑父明日去鎮國公府向老國公替侄兒提親。”

事實上，對於這件事情賈璉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今日一聽戰事取得了勝利，他便打算在晚間的宴會上向牛老國公提親的，只是未想牛老國公因為身體不適，並未出席。現下他只能求林如海了，畢竟在金陵他最近的長輩，而且身份足夠的，也只有林如海一人了。

林如海聽到后，沉吟不語，直過了許久，才點頭應道：“明日雖然有些倉促但也沒什麼問題，只是那聘禮，你可準備好了？”

賈璉不由的大喜，連忙從懷中去過一個錦盒，打開后裏面放着一個玉佩，這個玉佩正是當日他要想着要送給那紅衣女子的，只是未能送出去。

賈璉猶豫了一下，便交給了林如海，並開口道：“其他的東西也都準備好了，但這件最關鍵，只待姑父你明日送去便可。”

林如海接過錦盒，便拿起玉佩來細細觀看。只是他們兩個宴會中最關鍵的人居然躲開眾人在一邊敘話，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們隔得遠，兩人說些什麼或許聽不清楚，但看卻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特別是那錦盒出來之後，其格式明顯便是提親用的，許多人便明白了。他們早就聽說林大人有一個女兒，賈璉本就是林如海的學生，而且又是侄兒，現在莫非是要……

當下便有人走了過來開口道：“林大人，你們師徒兩人在此幹什麼？莫非是要乘着這次宴會來一場結親的好戲。”

說話之人是林如海的同僚好友，現任吏部右侍郎的呂大人，而聽他那語氣，似乎已經是篤定了什麼事情。

林如海還未來得及答話，賈璉便不由的大急了起來，連忙就想開口解釋，便在這時一道黑影從他身後直接朝着他沖了過來。

賈璉還未來得及反應了過來，便被林如海一把推開，緊接着便聽林如海悶哼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不好，有刺客。”便在這時，周圍的護衛反應了過來，連忙朝着那刺客圍了過來。

那刺客本來想着要逃跑的，但很快便被捉了起來，等刺激的面巾被解下之後，所有人不由驚呼：“不好，是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