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金陵的院試是賈璉親自主持的,也是賈璉第一次主持考試。對於這一次的考試，賈璉是極為重視的,每一道考題都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認真擬定的。
在開考之前,曾有過幾個賈家的族人想要通過他的關係來被取中的，結果卻被他當眾革除了考試的資格。
這般以身作則之下，整個金陵乃至江南的考風為之一正，再也沒有一個考官敢起不該有的心思了。
因為這才賈璉想要從中挑出真正有用的人才，故而並不注重試卷的文采或者是字跡的優劣,而是認真觀看試卷的內容。
到最後,每一份試卷都是他親自看過的,而且看了不止一遍，故而試卷的批改比往年要慢上許多。
等院試最後一場考完之後又過了了將近整整二十多天的時間,賈璉才將名次最終確定,這要比往屆十天之內出成績的速度幾乎慢上一倍。
賈璉的這般特立獨行的作為，無疑引起了巨大的爭議，許多同考官都提出了反對的意見。畢竟批改試卷是一件極為費心費力的事情，而且期間高官們都會被隔離出來，不許同外界接觸。再說此例一開，定會對以後的院試產生巨大的影響。
只不過，這屆江南省科考的最高長官便是賈璉，賈璉已經下了決定，他們便只有遵守下去，即便要去反對，也只能等考試結束之後再去向朝廷提出意見。
等考試結束之後，一百七十餘名考生被選了出來，這一百七十餘人便是金陵城二千多考生中最後的成功者。
賈璉看着這些名單也不由很是欣慰，便令人出去放榜，於此這一年的院試終於算結束了。這次最後選出的考生中，也就是新一屆的秀才，每一個都是有一定的真才實學的。
而這些新秀才，從今天開始便是他的半個學生了，是賈璉的第一批班底，日後他們要稱呼賈璉為座師。將來入了仕，他們便會成為他黨同伐異的助手，即便留在地方，也會成為他潛在的支持者。
當然，現下這還是院試，選出來的也只是秀才，接下來的鄉試才是大頭，因為鄉試選出來的是舉人，那才是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離入仕只要一步之遙。
等院試結束之後，接下來的便是拜師宴。當年賈璉因為一些原因，無論在院試還是鄉試上都未曾以學生的身份去參加拜師宴，如今六年時間之後他成了考官，自然絕對沒有不參加的道理。
賈璉對這才拜師宴十分的重視，只是他本人缺乏經驗，於是便請了林如海出來作陪。
而相對於賈璉這個年少的提學官來說，林如海的影響力無疑要大上許多。
那些新進的秀才們聽說了林如海這位南吏部左侍郎要要參加，便更加的激動了，全都精心的準備了幾篇好的詩文，準備在拜師宴上大顯身手，好讓林如海或者賈璉看中。
有了林如海的幫助，賈璉的這次拜師宴無疑是十分成功的。等考校完一種考生的才學之後，便令他們各自散去，而賈璉便同林如海兩人避開了眾人。
這段時間以來，賈璉一直忙於主持院試，因此對於朝廷中的事情十分的不熟悉，此時正要聽林如海好好講述一番。
林如海簡要的將這段時間以來的事情同賈璉說了一番，只是其中發生了一件奇事，令林如海萬分的疑惑不已，便同賈璉說了起來。
只聽林如海說道：“前不久袁閣老的女兒突然同表哥退婚了。按理說，兩人訂婚也有四五年，馬上就該成親了。期間也未曾聽說發生過什麼事情，可婚事便突然的沒了，而且還是袁閣老主動提出來的。現下許多人都在猜測，袁閣老的孫女是不是又什麼隱疾，畢竟那位已經有十七八了。”
林如海說完之後便不由有些後悔，畢竟以他這般身份的人，絕不應該談論別人家的兒女私事。如今向賈璉，也是因為賈璉同那位袁閣老的孫女有過一些緋聞。
只是未料到賈璉聽到之後，未曾留露出絲毫意外，反是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好似早就知道這件事情會發生一般。
卻聽賈璉非常高興的說道：“前不久我上了一封摺子，想來現下是批下來了，如此天下百姓都算有福了。”
林如海大為不解，開口問道：“是什麼摺子，同袁閣老的婚事又有什麼關係。”
賈璉猶豫了一下，說出了令林如海極為震驚的五個字：“請廢中表婚。”
所謂的中表婚，便是指表兄妹只見的婚事。這種婚事自古就有，現下在大梁極為流行，並且是非被上層人士喜歡，現下整個天下幾乎三分之一的婚事都是屬於中表婚的。
林如海聽到之後不由震動不已，毫無懷疑賈璉的這份摺子是得到了朝廷的同意了，否則袁閣老就不會去退婚的。
可以想像，這份摺子迎來的震動比幾年前的稅收改革乃至是現下的大梁同北元的戰爭都要打，畢竟這是同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的。
林如海連忙開口問道：“這中表婚為何要廢除？”
只聽賈璉繼續答道：“幾年前我在翰林院任職之時曾負責關於京城周圍稅收的改革，順便查過京城一帶人口的戶籍。偶然間卻發現，中表婚出生后的孩子，出生后畸形可能比正常人多上幾十倍，死亡的可能也有數倍。只是當時朝廷政務十分的放慢，而我也沒下定決心是否要上這份摺子，便秘而不發，直到前不久才將摺子送了上去。”
林如海在哪裏愣了好一會，這才回過了神，開口道：“這般說，是那袁閣老運氣不好，碰上了你這份摺子。”
方一說完，林如海便看到了賈璉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這才醒悟了過來。賈璉心眼素來是極小的，被人得罪了那有不報復回來的道理。
當初袁閣老執意不肯同賈府結親，將賈家、張家的臉面丟的一乾二淨。林如海當時便十分的好奇，當時的賈璉為什麼沒任何錶示。他可是一點不信自己那個心眼極多的弟子會沒有辦法。
現下才猛地警覺，原來是賈璉早就因為當年同袁閣老的事情對袁閣老同其孫女記恨了起來，並將摺子準備好了。
然後就等着袁閣老的孫女什麼時候要成親，便託人直接把摺子遞上去。要不然，以賈璉從江南到京城的消息，就算想行動也來不及了。
似賈璉這般接着為國為民的口號，然後為了私心光門正大的去噁心皆打擊自己“仇人”，那袁閣老縱然吃了虧，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畢竟退婚之事是袁閣老自己選的，甚至袁閣老還應該感激賈璉的，因為沒有賈璉他孫女便會同其表哥成親，結果就是對子嗣不利。
此時賈璉也有些撐不住，終於笑了出來，開口道：“說的也是，正是袁閣老自己有些倒霉，碰到了我那份摺子。不過袁閣老到算是果決，直接便退親了，我還以為他要死撐着，讓自己的孫女與其表哥成親了。到時候我可要同袁閣老好好的絮叨絮叨，少不得要讓他請客作陪么。”
林如海不由啞然，同時也不由沉思了起來，想來是他，若是碰到了同袁閣老相同的情況，定然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的。若是不知道中表婚的危害也就罷了，現下知道了，便沒可能將錯就錯繼續下去。萬一子嗣上出了什麼問題，那後悔也遲了。
直過了許久，林如海才嘗試這問了起來：“你那份摺子上說的可是真的，中表婚的危害真有如此之大。”
“自然是真的。”賈璉義正言辭的回答道：“我等為人做事，縱然可以不拘小節，但大是大非上絕對是要分得清的，哪裏有那國家大事開玩笑的道理。再說了，我上了摺子之後朝廷定會去調查的，若是有假，哪裏能夠批下來。”
見林如海面色十分的凝重，賈璉猛地才想來起來，林如海的父母也是中表婚，於是他便再一次開口道：“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