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老年狼
雷震天從望風山上下來，等他趕到“朝陽溝”的時候，他的專職司機于振華已經躺在牛車裏睡著了。于振華離開雷震天以後，一直伸長着脖子苦苦地久等，左等右等，一棵結了花骨朵的馬蹄蓮，都敞開了白潤潤的笑臉，他也沒有看到雷震天的影子。于振華等得又飢又乏，在牛車上迷糊了一會兒，誰知竟然睡著了。
雷震天叫醒于振華，也沒有多給他說什麼，只說了兩個字：“開車。”
于振華牛鞭子一揮，朝着牛屁股上狠狠地甩了一鞭子：“駕——”
那牛便奮開四蹄向前狂奔而去。那速度起碼有六十邁。
于振華回頭去看雷震天，淡淡的月光下，只見他微合著眼睛，臉上泛着青氣，一句話兒也不說，儼然一座木雕一樣。
于振華覺得雷震天和平時不一樣，他看到了他身上纏繞的繃帶，知道自己的老闆身負重傷了，于振華的鼻子特別靈敏，聞到了一股血腥氣，他回頭又看了雷震天一眼，見他身上流滿了血水。
于振華忍不住，他關心地說：“老闆，你是不是受傷了？”
雷震天的牙齒開始打顫，他好像渾身發冷，他幾乎是顫抖着說：“我中了毒箭，在我死之前，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看到我的孩子們，不要多說話兒，安心開你的車。”
于振華不敢多說什麼了，他揮起手裏的鞭子，朝着牛屁股上又是狠狠地一鞭子：“駕——”
于振華開着牛車飛奔了多半夜，看到山谷里有一盞綠燈籠，于振華興奮地說：“老闆，前面好像有村莊。到了村莊裏，我就給你找一個醫生，給你好好看一看。”
于振華開着牛車走近了那兩盞燈籠，見那兩盞燈籠冒着綠色的火苗，原來是一隻大灰狼的眼睛。這狼的眼睛怎麼這樣亮呀，都趕上八百度的電燈泡了。那條大灰狼已經好久沒有聞見煙火味了，它靈敏的鼻子乍一聞到了生人的氣息，眼珠子馬上亮成了電燈泡。于振華見到的這是一條窮狼，那些富狼每天靠着自己辛勤的狼爪，在山裏獵捕一些小動物，它們的小日子過得滋滋潤潤，已經達到了小康，可窮狼們好吃懶做，遊手好閒，把大好年華打發光了，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一個老年狼。
老年狼往往在臨死的時候，要做最後的垂死掙扎。這種狼一旦瞄好了獵物，它就不會空爪而回。他從這一條山路上耐心地等待了三天三夜，肚子裏都餓出苦水來了，才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一頓飽餐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
老年狼從整裝待發的時候，就用一個大砂輪把狼牙打磨的亮亮的，雖然它的牙齒已經殘缺不全了，但剩下來的寥寥幾顆也足以咬爛一塊石頭。老年狼見到了于振華和他開着的那頭肥牛，心裏頓時樂了：“昨天在夢裏夢見星星開花了，知道今天就有收入，果不其然，今天我發財了。”
老年狼吼叫了一聲，用它慣用的伎倆，先嚇唬一下膽小的，然後揮着利爪，張着血盆大口惡狠狠地撲上來。這就是窮狼們最後的一搏。
于振華知道這一種窮狼，有人把這種狼比喻為“窮凶極惡”，這話兒一點也不假。
于振華見老年狼撲上來，不能坐以待斃，他揮起牛鞭子，朝着老年狼的兩隻燈籠一樣的眼睛，狠狠地抽了一鞭子，老年狼側身閃過，老年狼躲過了一鞭子，見於振華的鞭子把路邊一棵碗口粗的小樹都抽斷了，知道他手裏的這條鞭子很厲害。
老年狼跟着牛車一路瘋跑，它嘴裏喘着大口的粗氣，見於振華防衛的很嚴密，一時不能得手。老年狼看見了車上的雷震天，它以為這個人可能得病了，臉上泛着一團青氣，眼見要進入到另一個世界裏去了。
老年狼飢不擇食，它也不管是不是好肉了，也不怕得了什麼傳染病了。老年狼繞過於振華手裏的鞭子，向前一竄就跳到了牛車上，老年狼張嘴就咬，只見車上那人忽然伸出兩指，照準老年狼的腦門上就是狠狠的兩下子，車上那人厲聲說：“畜生，你不要命了嗎？你也不看看你攔路打劫的人是誰！”
老年狼一聲慘叫：“媽呀！怎麼會是雷震天？”
老年狼拚命地向前逃竄，逃跑的過程中，丟了一隻狼蹄也不知道。
在前面遇見了一條大河，于振華才知道路走錯了。于振華夜間沒有在山谷里走過，他一時被轉運了頭腦，他不知道哪一種方向才是出山的路口。
雷震天知道于振華在夜色里迷了路，雷震天說：“把你的手從方向盤上拿開，叫牛自己走。”
那牛頭頂上沒有了鞭子的壓迫，頓時自由了許多。那牛掉轉方向，走了一程，果然見到了熟悉的景物。于振華很奇怪，他問雷震天：“老闆，這牛怎麼知道路啊？它的記性比我還好呢！”
雷震天說：“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老牛識途’了。”
雷震天招呼于振華停下，路的前方有一隻山羊抬着蹄子跟他們打招呼。于振華從牛車上跳下來，他走近小山羊，用手摸着它的頭：“這小山羊真可愛，它好像認識我們。”
雷震天說：“我救過它的命。”
于振華喜歡小山羊，想從口袋裏掏一塊巧克力給它吃，但口袋裏除了寫給一個女孩子的情書外，再也沒有什麼東西了。于振華從樹上采了一把樹葉，餵給小山羊說：“沒有什麼好東西讓你吃，不好意思了。”
小山羊點點頭，好像在說：“沒關係，我喜歡吃的就是這些。謝謝你的桑樹葉子。”
于振華開着牛車趕到村子裏的時候，天色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星星們開始睡眠了，連連地打起了哈欠，月光也漸漸地暗淡了下來。于振華把牛車停好，就用手敲門。
家裏的兩個孩子好像未睡，聽到敲門聲，匆匆忙忙地把門打開。于振華小聲地說：“柳少爺，雷小姐，我們老闆受傷了。”
柳毅和月柔趕到近前去看，發現雷震天渾身上下淌滿了鮮血。雷震天吃力地睜開眼睛說：“孩子們，我總算見到你們了。”
雷月柔撲進爸爸懷裏說：“爸，你怎麼了？”
柳毅這一次不敢造次了，他拉着雷震天的一隻手說：“叔，誰把你打成這樣子了？是不是望風山上的土匪？”
雷震天用手摸了摸月柔的頭髮，又摸了摸柳毅說：“孩子們，我見到你們就已經很開心了。我知足了，我……”
雷震天話沒說完，嘴巴一張，一口濃濃的污血隨口而出。于振華上前扶住雷震天，于振華說：“老闆，我這就給你請醫生去。”
雷震天搖搖手，吃力地說:“不用了，你去把村長和張大麻子叫來，讓他們為我準備後事吧！”
雷月柔哭紅了眼睛說：“爸，我不讓你死，不讓你死！”
柳毅哽咽着也說：“我也不讓，我也不讓。”
雷震天苦笑了一下說：“這事閻王爺管着呢，我們誰也做不了主！”
柳毅哭着說:“叔，你告訴我，誰是閻王爺，他在什麼地方？等我見到他，我就命令他把你放了，要不我就用我手裏的彈弓射死他！”
雷震天用手指着地下說：“在這地底下，現在除了我之外，還沒有人能夠見到他！”
雷震天好像很累了，他微微地合上了眼睛。雷月柔緊緊地抱住爸爸說:“爸，你睜開眼睛呀！”
雷震天再一次睜開眼睛，他接連又吐了幾口污血說：“孩子們，從今以後山裡再也沒有土匪了。女孩子們再也用不着穿男孩子的衣服了！真想看到女孩子穿上女裝的樣子，可惜呀！我看不到了……”
于振華叫來村長的時候，雷震天已經離開人世了。他死的時候，盤腿坐在那裏，像一尊神相似的儼然不倒。
隨着村長來的還有張大麻子和他的一個小妾，這個女人是一個化妝師，而且專門給死了的人化妝的。張大麻子對着女人說：“雷大俠一個人單槍匹馬，消滅瞭望風山上的土匪，真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英雄，你給他化妝的時候，就把他化妝成一個大英雄吧。”
村長叫幾個村民把雷震天抬到了大廳里，吩咐幾個村民去棺材店裏定製一口上好的棺材，又下了帖子告訴了平日和雷震天關係很好的朋友，縣城衙門裏的縣官老爺也通知到了。
村長安排好了一切，轉身對着于振華說：“你在喇叭里再廣播一下，叫鄉親們來幫一下忙，把靈棚搭起來。”
村長讓前來幫忙的一個秀才寫了一個訃告，村長說：“我要在雷震天的追悼會上，好好地宣揚一下他的事迹。雷震天消滅了土匪，用他自己年輕的生命，換來了一方村民的平安。他可真是一個空前絕後的大英雄啊！”
村民們聽到了廣播，自覺地來幫忙，沒有片刻工夫，雷震天的靈棚就搭起來了。前去定製棺材的村民們，也讓棺材店裏的店小二用馬車拉來了一口紅木棺材。棺材店裏服務周到，人家這是送貨上門。
到了中午，村長正要宣佈，前來幫忙的鄉親們開飯，忽然聽到了外面震耳欲聾的敲鑼聲。這時，有一個村民飛快地跑過來報告說：“村長，縣官老爺到了，領着十幾個衙役，這些人就跟土匪似的，一進村子就對着一個小姑娘動手動腳的。要知道這樣，就不該叫女孩子們換上女裝了。”
村長說：“想不到土匪們前腳走了，這後腳狼就來了。”
張大麻子在一邊問：“他們欺負了誰家裏的女孩子？”
那個村民說：“村長家裏的！”
村長糾集了幾十個村民說：“這是官逼民反啊！走，我們找他們算賬去！”
那個村民領着村長諸人找到了縣官和那幫衙役，村長手一揮，村民們就把這些該死的衙役團團包圍了起來，只等村長一聲令下，就要打狗似的把這幫狗娘養的東西們亂棒打死。縣官知道自己的手下引起民憤來了，他嚇得連忙把手舉起來，做了一個標準的投降動作說：“鄉親們，你們聽我說，這是一場誤會，是一場誤會呀！”
一個村民說：“把人家小姑娘都弄哭了，還說他娘的什麼誤會！”
縣官連忙陪笑說：“我們最近聯合其他衙門，搞了一個警民聯誼的活動，我的手下沒有和當地的老百姓聯誼過，所以弄出了笑話。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大家多多原諒啊！”
村長晃了晃手裏的棒子說：“別把事情說得那麼簡單，欺負了人，我們就不幹！”
縣官朝着惹禍的那個手下說：“怎麼樣？闖禍了吧！依我說你還是拿出十兩銀子私了吧！要是不私了，這幫村民們肯定把你的屁股打個稀爛。”
那個手下說：“不就是親了個嘴嘛，親個嘴有那麼貴的嗎？哪個姑娘的嘴巴這麼值錢啊？”
縣官說：“今天你掏銀子也得掏，不掏銀子也得掏，你不要為了幾兩銅臭，連累我們也挨打呀！”
那個手下說：“打死我也不掏！”
縣官說：“你不掏，我就大義滅親，按照法律辦事，告你個性騷擾罪。你身為執法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重者砍頭，輕者充軍。”
那個手下被縣官的一番話唬住了，他趕緊改口說：“我掏，我掏，只是我沒有帶銀子。”
縣官說：“我先給你墊上吧，發工資的時候，從你的工資里扣二十兩。”
那個手下說：“說好的，不是十兩嗎？”
縣官笑了笑說：“我的利息呢？”
縣官把村長叫到一邊，兩個人耳語了一陣，村長這才轉怒為樂了。村長把縣官遞過來的銀子，驗明正身以後，感到貨真價實，就把銀子揣進了口袋裏。村長朝着村民們揮了揮手說：“大家散開吧，這是一場誤會，是一場誤會。”
縣官在心裏暗笑：“我可真是一個清官啊！這麼一會功夫，就審理清了一樁複雜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