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把教誨寫進族訓
見蔡北漁態度如此懇切,趙山河勉為其難道:
“我可以幫你把魚抓住,但是有三個條件。”
見趙山河終於鬆口,蔡北漁也長舒一口氣:
“敢不從命!”
“其一,我釣魚時你們不能旁觀。其二,釣上來的魚歸我所有。其三,讓我看看你們蔡家的誠意。”
“前兩個條件都好說,至於誠意,念雲派欠我蔡家二百枚二階靈石,如果此番趙老弟肯出手,我自當免除念雲派的債務。”
趙山河笑吟吟地看着蔡北漁,意味深長道:
“債務,是門派的......”
蔡北漁心中瞭然,意識到自己思慮不周。
同時感嘆道,現在的年輕人路子太野,這都不背人的嗎?
他瞟了一眼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的趙老,壓低聲音道:
“除了免除債務,另有一百枚二階靈石單獨奉上,作為你個人的酬勞。”
“可以,不過我要換成一枚三階靈石。”
趙山河又加價了。
在西奈沙漠這種窮苦之地,主要流通的都是低階靈石。
除了大宗交易,一般不使用三階以上靈石。
兌換三階靈石一般需要一百枚二階,在這裏卻需要一百零五枚上下。
蔡北漁咬牙道:
“三階靈石我身上沒帶,等回去再給你。”
買下鱷雀鱔才花了一百枚二階靈石,為了除掉鱷雀鱔,又要付出三倍還要多!
饒是蔡家百年修仙家族,也感到肉疼。
目的已經達到,趙山河篤定道:
“蔡家主大氣!三日之內,鱷雀鱔必除。”
出了念雲派,蔡北漁兒子不解地問道:
“咱家在山外邊有些關係,費點功夫也能請來專精水獸的修士幫忙,滅殺怪魚不是非他姓趙的不可,為何您對趙山河如此......?”
蔡北漁接著兒子沒敢說完的話尾道:
“如此低三下四?如此忍氣吞聲如此委曲求全”
兒子避開父親嚴厲的眼神,沒有接話。
蔡北漁看着不上道的兒子,微慍道:
“教過你多少次了,與人為善!與人為善!
“先前我利欲熏心,違背處事原則挑頭圍山,惡了念雲派,已是殊為不智,如今正好可以藉此機會修補下關係,給這件事翻個篇兒。
“同樣是花錢請人,花在念雲派能揭過一樁舊怨,花在外頭卻要搭上新的人情,孰輕孰重
“再說,真正有才華的人,到哪都值得尊重。廣結善緣,指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
看著兒子依舊榆木疙瘩般不開竅,似懂非懂的樣子,蔡北漁心力憔悴,繼續道:
“大坤啊,為父給你取這個名字,是取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之意,希望你面對大千世界,能保持謙虛和敬畏。如今來看,效果並不理想。為父只盼你今後與人相處,無論對方地位尊卑,時刻謹記:與人為善。你記住了嗎?”
蔡大坤連連猛點頭,如雞啄米。
翌日,趙山河依約來到大魚坊。
入坊后,他買下一駕馬車,車上載着一個泡澡用的巨大浴桶,桶外要求用鐵皮緊緊箍了三層,無比牢固。
趙山河駕車行至半月湖,看到半月湖果然失去了往日的生機,如死潭一般,水下暗藏兇險。
半月湖形似月牙,南北狹長。
西面是湖水環抱的二階上品洞府,用作對外出租,東面是釣台和漁港。
釣台人煙稀少,境況大不如前,只有一個身披蓑衣的垂釣老叟在堅持。
趙山河駕着馬車從經過時,老叟瞥了一眼,看到趙山河把玩一個奇怪的金屬魚餌,笑道:
“你這後生,哪有傻魚會吃鐵片的?”
趙山河笑道:
“願者上鉤嘛。”
由於人少,找到好釣點不難。
趙山河熟練地控餌,不一會釣竿劇烈震動。
上鉤了!
他有條不紊地挑竿拉扯,很快水下就消停了。
趙山河知道,是關老調配的葯發揮了作用。
收桿一看,果然是鱷雀鱔!
這傢伙在半月湖吃了兩個多月的自助餐,體型長到了三尺長。
他把魚放入浴桶之中,給魚鉤上藥,又繼續垂釣。
遠處的老叟忙活半晌,除了樹枝、褻衣、大王八,什麼都沒釣到。
老叟走到趙山河身邊,抱怨道:
“今天真邪性,小子,你收穫如何?”
趙山河也不抬頭,抬手指了指馬車上的浴桶:
“沒什麼魚,一條小魚。”
老叟將信將疑,自顧掀開桶蓋,看到三尺長的鱷雀鱔,驚掉了下巴。
說話間,趙山河魚竿猛烈震動,又一條魚上鉤,比盆中那條更甚,竟有四尺之長!
趙山河一邊跟鱷雀鱔角力,一邊招呼道:
“老先生,伱看我這鐵片效果如何?別愣着,快來搭把手啊。”
“豈有此理!”
釣魚老叟忿忿地收桿走人。
“這人脾氣有點大啊,誰說釣魚修身養性的?”
兩條鱷雀鱔都釣上來后,趙山河拉去蔡府讓蔡北漁驗明正身。
蔡府外。
趙山河帶着鱷雀鱔前來交差。
蔡北漁看到罪魁禍首,忿恨不已。
他收斂情緒,將約定的三階靈石交給趙山河,深鞠一躬道:
“閉門造車八十載,枯坐深井自比天。而今撥雲見皓月,方知山外有高山!
“山河大家,老朽真是拜服。西奈沙漠養魚第一人的稱號,自今日易主......”
“蔡前輩過謙了!”
趙山河打斷他的話,謙遜道:
“丈夫所貴在肝膽,斗大虛名值幾錢?我們農業工作者...呃,吾輩生產修士要始終腳踏實地,頭頂星空,心中有夢,眼中有光。甘坐冷板凳,肯下笨功夫。少爭虛名頭,多出真成果。”
養魚第一人還能是啥好名聲
塘主稱號還是你自己留着吧。
趙山河收好靈石,飄然離去。
蔡北漁楞在門口,被趙山河的風采折服,望着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語。
“父親!父親!”
蔡大坤看到蔡北漁沒動靜,焦急叫道。
“去我書房,把書桌上的書拿來。”
蔡北漁終於開口,身形依舊沒動。
蔡大坤匆匆回府,把賬簿遞給父親,邀功道:
“前後一共損失四枚三階靈石,和三成細鱗紅鯉,我都已經記賬上了......”
蔡北漁把賬簿摔在兒子臉上,罵道:
“混賬東西!我是讓你拿蔡家族史,把山河大家的教誨寫進族訓!”
從東門出坊之後,趙山河駕着馬車故意轉了幾道彎,在無人處祭出螺果飛梭,將浴盆移到螺果飛梭之上,遺棄馬車向正西沙漠深處飛去。
螺果飛梭長度一丈,寬五尺,和馬車運力相當,放下浴桶綽綽有餘。
飛行一整天後,趙山河趕到沙漠中心一處小院。
小院子孤零零地處在萬里黃沙之中,呈圓形,周圍用木柵欄圍着,居中是一個小單間。
趙山河停下飛梭,將浴桶放到院外。
他自儲物袋中取出一張清潔符,做法化了,滌凈這一路沾染的沙塵,這才恭敬道:
“霍大夫,我來看您了。”
連叫數聲,才有人不耐煩地應答:
“俺這裏沒有大夫,只有屠夫,恁是哪個?”
一位相貌粗獷的赤腳壯漢修士從屋內擠出來。
他滿臉橫肉,目如銅鈴,鬍子拉碴,頭髮散亂,睡眼朦朧。
上身穿着無袖獸皮短衣,下身乾脆直接裹着一張獸皮。
住在沙漠中心,也不嫌熱得慌。
是真箇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