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封禪在即

第一百二十章 封禪在即

若換作幾月前的潘招娣,她定已如疾風般衝出祭場,去尋王璟山一決高下。

遺憾的是,崖山派正逢燃眉之急,唯有天上御劍訣尚且還能一試。

潘招娣心底還算透亮,知道絕不能因鬥狠而誤了大事,尤其是不能把王璟山打傷。

“暫且退避一時,待二月春風過後再作計較。”

潘招娣冷然自語,目光從王璟山的方向收回,轉身沿着江岸徐行,手中七環刀舞得風生水起,既是練功,也是泄憤。

只是她不曾發現,前方的余樵雖看似專心趕路,實則暗運‘千里耳’之法,留意着潘招娣的動靜。

察覺到潘招娣今日異常克制,余樵那因日晒而乾裂的臉龐上,不禁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

‘還算她識大體,沒有衝動行事……’

趙孟頫瞥見余樵神情的變化,心有所猜,笑道:

“還好有您老壓着她,否則,這錢塘縣早就成了她的武鬥場。”

余樵搖頭嘆氣:

“可惜不是男兒身。”

“雖為女兒身,卻巾幗不讓鬚眉,在我崖山正道,更顯難能可貴。”

余樵微微點頭,似乎是在認同趙孟頫的說法:

“道人說得不錯,招娣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鬥法奇才……但這世間對女子總歸多有偏見,她的路,註定要比別人走得更艱難一些。”

老者話音剛落,餘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趙孟頫,想要從他那張不羈的面孔上讀出些許端倪。

卻見趙孟頫淡然一笑,知道余樵另有所指,遂直接把話挑明:

“余老此言差矣。天地造化,男女各有所長,豈能因性別而一概抹殺?想當年,武則天女帝登基,一手遮天,誰又敢說女子不能主宰沉浮、定奪乾坤?”

“荒唐至極。”

余樵面露不悅道:

“我雖是樵夫出身,卻也知道,自古以來,女子干政鮮有善終的道理。道人既為皇修,又是朝廷重臣,理應堅守正道,維護綱常才是。”

“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

趙孟頫不知從哪摸出一把羽扇,笑盈盈道:

“余老既然覺得,女子與男子並立,是悖離傳統,有違綱常之舉,為何還曾考慮,扶持潘招娣做接班人呢?”

余樵被這話問得啞口無言,一時竟無從反駁。

原來,當年他在眾多孩童中,本意是選中潘家的男丁作為傳人。

卻不料,最後跪拜在他門下的,竟是個剃髮喬裝的女娃,四五年過去才被其他師兄弟揭發。

彼時,潘招娣所展現出的天賦,已然超越了崖山所有民修。

余樵雖然心中五味雜陳,卻也只能暗嘆一聲天意弄人,繼續傾囊相授。

只是,他對“傳男不傳女”之事始終無法釋懷,自此之後,便不再讓潘招娣以師徒之名相稱。

而潘招娣亦是半點不留情面,說不喊師父,就真的再也沒叫過他一聲師父。

現如今,別說與外人一般稱他余老了,多數場合根本就是直呼余樵本名。

“唉……我這張嘴,如何說得過松雪道人呢?”

雖然余樵想不明白,多年來在趙昺與楊太后之間,始終不偏不倚的趙孟頫,近日為何會突然間急切地站隊;

但這並不妨礙他鄭重提醒道:

“——來年二月的封禪大典,祭天者必須是趙宋帝王。

“而且,只能是男皇帝。

“這不單單是我個人的態度,更是崖山全體民修的底線。”

趙孟頫收斂了笑容,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沉思了許久,才緩緩點頭道:

“我會轉告太后的。”

兩人結束交談,散去了各自手裏掐着的消音訣,來到祭場之外。

不多時,便迎面望見柳樹林邊,正有一鮮衣少年面朝江水,拔然而立,凝望着高處的北方。

趙孟頫已見過這少年兩回,但余樵卻是第一次近距離地打量他。

因此,當王璟山轉過頭來,老者心中忍不住讚歎道:

‘好一位俊俏的兒郎!’

“越州王璟山,特來拜見松雪道人、余樵長老。”

為彰顯對崖山派的敬重,王璟山今日特地沒有御劍飛行,而是在臨安城落地后,徒步前往錢塘縣;

並提前用黑布將木劍裹好,以免像在吳府時那般引人注目。

余樵與趙孟頫顯然領會了他的這份誠意,才會在接到他到訪的消息時,決定出面親迎。

簡單的寒暄問候后,王璟山便隨崖山派的兩位領袖,走進了他們的大本營。

初入此地,王璟山原以為是舉行冬至祭典的緣故,才使得這段被百姓戲稱為“大工地”的江岸,少了修士們聚集一堂、施展‘雲泥同路’的熱鬧景象。

待他仔細仰望時,發現這尊全身由白瓷精雕細琢而成、高達百丈的蔽日無邪真君法像,其龐大的身軀已然接近完工,自然不再需要太多修士同時施工。

雖知此等奇觀耗費巨大,全由民脂民膏堆砌而成,王璟山仍不免為這絕美的瓷塑藝術震撼了一瞬。

稍作思索后,他簡潔地贊道:

“恭喜崖山諸君,多年苦建,終有所成。”

王璟山此言本是出於客套,不曾想余樵彷彿被觸動了心弦,竟開始如數家珍般,講述起這通天法像的誕生歷程。

從最初的設計靈感、精心打樣,到建樁的艱辛、選材的考究,再到塑形的精細、燒制的火候、上色的巧妙……他娓娓道來,每一個細節都飽含着深情。

趙孟頫亦是興緻高昂,不時插話補充些建造過程中的趣事和心得。

兩人言行舉止的狂熱幾乎要溢出言表,不禁讓王璟山懷疑,皇修與民修的矛盾是否真實存在。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聽他們講述完了通天法像的前世今生,他卻藉著夕陽的餘暉,忽然間注意到:

這尊巍峨法像的面部,尚未進行雕刻。

“說來慚愧。”

余樵苦笑一聲,將手縮進袖中,道:

“我崖山派雖修行多年,但高空建造的手段,採取的仍是‘疊羅漢’之法。

“簡而言之,便是眾修士層層疊加,施展雲泥同路,以雲霧為梯,勉強攀至百丈高空。

“但受限於胎息境界的靈力儲備,我等每次停留高空的時間,都極為短暫,根本無暇對真君的面部進行細緻雕刻。

“這才使得真君仙顏,一直空缺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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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宋開始重建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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