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晚輩顧輕舟，請前輩賜破境之法
望着面前丰神俊朗的少年，天機閣主還真沒想到，顧輕舟竟然如此淡然。
畢竟這可是有關於他的生死。
他看得出來，顧輕舟並不是強裝鎮定，如此心性，的確難得可貴。
只不過眼下使他陷入了被動。
“有人出下天價，請出弒神殿，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就會有消息傳出。”
“據老夫所知，弒神殿已經接下訂單，這是明面上的。”
“而暗中，更是有人組建獵聖閣，意圖獵殺當世天驕聖子，小友名望最大，是他們的頭號選擇，相比較弒神殿，獵聖閣會先發動人。”
“若是小友聽得老夫勸言，憑藉著顧老以及顧家底蘊，外加上大景王朝的半國氣運，倒也能博得一時平安。”
天機閣主輕聲開口，說話間端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
弒神殿，獵聖閣？
顧輕舟還真知曉前面的組織，四海八荒三大殺手組織之一，專門獵殺大人物，普天之下，沒有他們不敢接的訂單。
只不過需要開出相應的價格，這個價格不是多少靈石，而是弒神殿需要的東西，講究的就是一個等價交換。
顧輕舟記得很清楚，顧家藏經閣就有記載，弒神殿曾奔襲中洲，將孔家一位天驕獵殺於荒野。
四海八荒第一聖人世家，其地位不容小視，如果顧家沒有自己的話，顧家的地位，不如孔家十分之一，哪怕顧家有一位半聖，也遠遠比不過孔家。
而這，只是弒神殿的一場戰績，千百年來，弒神殿都是天下正道勢力最恨的存在，因為他們毫無顧忌。
只要給到他們需要的東西，半聖他們都敢獵殺。
被弒神殿盯上，這確實不是什麼好事，比預想之中要惡劣許多。
至於所謂的獵聖閣，這個顧輕舟就不清楚了，大概率是一些性格古怪的大能組建而成，亦或者是一群年輕天驕的組織。
但不管如何，從這簡單的三言兩語，顧輕舟就能判斷出來，自己的處境比預料之中惡劣太多太多了。
“晚輩的體質，就這麼招人恨嗎？”
緩緩喝了口茶，顧輕舟看向天機閣主。
天機閣主笑了笑，沒有接這句話，而是繼續開口：“現在回頭，還有機會。”
聽到這話，顧輕舟卻顯得格外平靜。
“若是晚輩沒有猜錯，縱然弒神殿接下刺殺任務，只怕也是有條件的。”
“前輩，此地是大景境內，晚輩身懷半國氣運，同時又有幾位好友同伴陪同。”
“他們實力雖然不如真正的強者，可身後卻代表着不同勢力，不管任何勢力，倘若真要對我動手，只怕也要付出慘痛代價。”
“如今大世之爭開啟，老輩強者也好，天驕也罷，王朝，宗門，隱世家族，不管是誰都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動蕩。”
“所以如果晚輩沒有猜錯，弒神殿接下刺殺的前提一定是晚輩突破成功，亦或者晚輩即將突破成功，否則的話，晚輩實在想不出，殺一個廢人的意義是什麼？”
“至於所謂的獵聖閣，如果是老一輩修士組建而成的勢力，必然會與弒神殿不謀而合，若是年輕一輩的天驕，或許會因為博取名聲對我下手。”
“可當真是年輕一輩的天驕，晚輩不敢狂妄，大景國土之內，他們動不了我。”
顧輕舟說出自己的見解，一番話讓天機閣主頓時露出驚訝之色。
他沒有想到，顧輕舟居然能分析的如此清晰，而且事實確實如此，有一點偏差，可大方向沒有絲毫變化。
“至尊之稱，名不虛傳。”
片刻后，天機閣主緩緩說出這麼一句話，眼神也端正了一些，沒有那種高人姿態。
既然顧輕舟清楚這點，天機閣主便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而是說出第二個消息。
“三個月內，大景亡國。”
這是天機閣主第二個消息。
這話一說，顧輕舟神色有所變化了。
眼前這位說的話，顧輕舟完全相信，甚至不會有一丁點懷疑，原因無他。
天機閣可供天下修士互相交流，傳遞信息情報，對於掌握天機閣的閣主而言，所有的一手情報，基本上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當然，一些特殊或者絕密情報，各大王朝亦或者各大勢力還是以‘法旨’加密方式傳遞，他們也清楚天機閣會窺探信息。
雖然天機閣一再表示不會插手任何是非，可答應歸答應，真到了一些特殊時候，連自己人都不信，怎可能會相信一個情報勢力？
可但凡有點閱歷的人都知道，情報這東西無非兩種，一種是直接得到‘原件’情報，一種是‘分析’情報。
通過各種蛛絲馬跡，進行刪選提煉，再根據部分實際情況，就可以做出詳細的分析。
天機閣有絕對的能力做到這一點。
實話實說，這個消息也確實比第一個消息要震撼很多。
“可有解決之法嗎？”
大景亡國可不是一件好事，往大了說，百姓受苦，往小了說，自己身懷一半國運，真亡國了，國運反噬之下，自己也別想太好過。
“王朝更替，乃是天意，再者天機閣從不插手世俗之事，不染因果，小友的問題，老夫難以回答。”
天機閣主出聲。
“既不理世俗，那前輩為何還來找晚輩？”
顧輕舟忍不住問道。
“因為欠下小友因果，所以特來償還。”
天機閣主微笑道，讓顧輕舟有些好奇，天機閣什麼時候欠下自己因果？
他微皺着眉頭，腦子也在飛快運轉，過了半刻鐘后，顧輕舟大致想明白了。
“前輩是說榜單除名嗎？”
顧輕舟問道。
“正是。”
天機閣主點了點頭，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口。
“以小友之慧，想來已經猜到，天驕榜除名之事，確實是他人所為，其目的倒也簡單，壓制小友，打壓景國。”
“按理說天機閣不應當插手世俗，可因一些無法抗拒之事，被迫參與。”
“此番前來，就是償還因果。”
天機閣主很實在，但顧輕舟卻搖了搖頭。
“前輩，話已說明，不用遮掩。”顧輕舟看向對方，語氣平靜：“天機閣除我之名，無論有意無意，終究是牽扯進來。”
“眼下天下大勢已起，又逢大景衰敗，再加上晚輩之因，故而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在晚輩看來，這世間只有兩類人，一類是晚輩的朋友，一類是晚輩的敵人，天機閣所做之事，就已經站在對立面。”
“所以，前輩最大的擔憂，就是晚輩當真打破桎梏，踏上至尊之路，得罪一位至尊，並不是天機閣想要得到的。”
“這也是前輩親自找晚輩的核心目的，不知晚輩猜想是否正確？”
話說到這份上了，顧輕舟也不想裝聾作啞，而且對付聰明人，就一定要直接，不要以為對方猜不透你的想法。
真裝傻充愣，反而會讓事情變得複雜，顧輕舟相信，自己直接說出對方的目的，反而主動權在自己手上。
可要是知道了，卻藏在心裏，他摸不準對方會不會蹦出個，此子心性可怕，斷不可留的念頭。
至於方才說的猜想，顧輕舟也不是被害妄想症。
信息整合一下就能分析出來。
大世之爭開啟，自己八十一次突破失敗，大景國運衰退到冰點，光是這三個信息就能分析不少東西。
所謂的大世之爭，往深處剖析三天三夜說不完，一句話概括就是‘爭奪氣運’，人爭人之氣運，國爭國之氣運。
人之氣運，無非文斗、武鬥。
國之氣運，開疆拓土，教化萬民。
大景王朝到了最虛弱的時候，其餘王朝不可能不動心，只怕早些年就開始精心佈局，而後慢慢完善，直到時機成熟。
青州文會，就是導火索，但絕對不是唯一的導火索，所以接下來還會有諸多事情發生。
去一點一點壓垮大景王朝。
有道是，亡其國，滅其心，想要吞併毀滅一個如此龐大的王朝，絕對不可能依靠無腦的戰爭來解決。
所以對天下各大勢力而言，大景王朝成了最好的突破口，而自己是大景人士，又得大景半國國運，故而針對大景王朝，就是在針對自己。
沒有突破，倒也還好，可要是自己突破了，那就要開始慢慢算賬了。
顧輕舟相信天機閣主說的每一句話，天機閣不願意摻和世俗的事情，這一次應該是被迫參與。
愧不愧疚不是天機閣考慮的事情，他們真正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解決自己。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做任何事情都不想冒一點風險。
這就好像一個段子，給世界首富一個按鈕，按下之後，只會出現兩個結果，增加十個億資產，和萬分之一概率死亡，百分之百對方不會按。
因為沒有任何必要去賭，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概率。
天機閣安安穩穩，哪怕自己只有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概率突破不了，他們也不想賭。
“此等心性，當得至尊。”
馬車內，天機閣主深深感慨了一句，他看向顧輕舟，由心讚歎。
僅憑簡單的一些事情，卻能猜到核心，這種智慧，無法言說。
這並不是吹噓，如果面前坐着的人是顧振海，他不會覺得有半點驚訝，畢竟顧振海的閱歷擺在那裏。
可顧輕舟不一樣，算起來也才十六，他見過很多天驕，在這個年齡也確實聰慧。
只是那種聰慧大多數是在修行上，可顧輕舟的聰慧，是在思想上，兩者不可並論。
“那輕舟小友，能否猜到第三件事，是什麼嗎？”
天機閣主沒有糾纏第二個問題，而是換個話題繼續交談。
聽到這話，顧輕舟緩緩起身，朝着天機閣主一拜。
“晚輩顧輕舟，請前輩賜破境之法。”
顧輕舟開口，他已經猜到了第三件事情是什麼。
以破境法門抵消因果。
而這一刻，天機閣主徹底沉默了。
顧輕舟的表現，徹底超乎他的想像，他未曾見過顧輕舟，可也聽過一些言論。
相貌英俊，天賦極高，至尊聖體，當世無敵，只不過一直待在顧家，雖有顧振海敦敦教誨，但這樣的心思，絕對不可能是教出來的。
只有歷經滄桑的閱歷，亦或者真正的天才，很顯然顧輕舟是後者。
他很難想像，如此聰慧的人，配上先天至尊聖體，倘若真的踏上修行路，該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