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蘭爾烏斯
深夜,昏暗的地下拳市猶如一頭潛伏的巨獸,吞吐着狂熱的呼吸。
牆壁上金屬柵格圍出一盞盞煤氣燈,燈光斑駁,勉強照亮角落裏那張血跡斑斑的擂台。
一個面容普通的女人,身穿黑白為底的騎士訓練服,站在擂台上等待着對手的到來。
擁擠的男男女女將擂台圍得水泄不通,他們喊叫着,起鬨聲此起彼伏。
黑髮棕瞳的蘭爾烏斯混跡在人群中,他戴着圓形眼鏡,嘴角微微上翹,向著台上女人吹了個口哨聲,同着身旁同伴說道:
“格拉西斯,我的朋友。他們在宣傳中竟然說她是名女騎士,視榮譽高於一切的騎士。呵,‘騎士’!”
“雖然是個一戳就破的謊言,但這是個很棒的噱頭!希望即將開始的戰鬥中,‘騎士’女士能給我們帶來好運。”
蘭爾烏斯的同伴是個頗有氣質的成年男人,膚色較深,身穿白色襯衣,黑色馬甲,胸口掛着副單片眼鏡,他用着頗為紳士的腔調,不是很適應這裏地說道:“蘭爾烏斯,這裏的氣氛可真燥熱。”
“那是你還不理解擂台上的魅力。”蘭爾烏斯指着擂台道:“瞧,我們的‘海怪’登場了。”
格拉西斯視線越過重重人群,只見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從通道里走了出來,那壯漢肩膀寬闊,肌肉在煤氣燈下熠熠生輝,猶如一座巍峨山峰在移動。
“你竟然認為那個女騎士能贏過這種怪物?!”格拉西斯在看到“海怪”模樣后聲調不由得高昂:“我也是瘋了!我竟然跟着你押了3鎊的籌碼在‘騎士’身上!”
“不要擔心,我的朋友,現在的賠率已經來到了9倍,只要‘騎士’能打贏‘海怪’,你能拿到27鎊的回報!”
格拉西斯此時根本聽不進去對方這瘋狂的想法,只顧捂臉道:“3鎊!我的3鎊!我每次在占卜傢俱樂部給客人占卜才能獲得2便士……”
蘭爾烏斯又道:“你真是對我不夠信任,格拉西斯。舉辦方不會無緣無故地捧一個花瓶上台的,相信我!‘騎士’必然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格拉西斯還是不太相信圓眼睛男子的話,但他為了自己的3鎊,還是隨着觀眾們一起吶喊、揮手起來。
不過跟在場絕大多數人不同,他喊着支持的是“騎士”。
“瞧,你現在有點了解這地下擂台的魅力了吧?”蘭爾烏斯嘴角上揚得更高,輕輕笑道。
格拉西斯此時全神貫注地死盯着擂台上。
擂台上“騎士”正面與“海怪”對沖在一起。
“她竟然敢跟‘海怪’拼正面?!她憑什麼!哦,我的神,發生了什麼!‘騎士’竟然擋着了‘海怪’的衝擊!”
格拉西斯已經完全沉浸在擂台上的戰鬥中。
在“海怪”面前顯得無比嬌小的“騎士”竟然彰顯出與對手相當的力量,這讓格拉西斯驚呼,但讓更多的人在怒罵!
“‘海怪’是沒吃飯嗎!”
聲浪如潮,“海怪”肌肉再次膨脹,變得跟個怪物一樣,揮舞着砂鍋般大小的拳頭,帶着風雷之勢朝“騎士”猛撲過來。
“騎士”深吸一口氣,她的身形如鬼魅般閃躲,巧妙地避開了這勇猛的一擊。
“躲開了!好!啊——好快……”格拉西斯握緊了拳頭喃喃。
擂台上,兩人的身影交錯,拳影如風,每一次擊打都伴隨着觀眾的驚呼聲。
“騎士”的拳頭雖然不如“海怪”那般威猛,但卻蘊含著巧妙的技巧和驚人的爆發力。
她的步伐時而如同游蛇般靈動,時而如同猛虎般勇猛,每一次出擊都讓“海怪”措手不及。
“騎士”的動作越來越流暢,每一次擊打都精準而有力。
而“海怪”則開始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速度逐漸減慢,動作也變得笨拙起來。
“騎士”看準時機,一記重拳狠狠地擊打在對手的腹部,頓時響起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海怪”痛苦地彎下了腰,而“騎士”則趁勢而上,連續發動猛烈的攻擊。
擂台上回蕩着拳拳到肉的沉悶聲。
“就是這樣,打!打他!‘騎士’!打他蛋!打他蛋啊!”
“站起來啊!還擊啊!‘海怪’!”
每一次擊打都讓觀眾們跟着吶喊嘶吼,跟着怒罵尖叫。
最終,在最後一次激烈的交鋒中,“騎士”一記樸實無華的勾拳將對手擊倒在地。
觀眾席上爆發出稀稀拉拉卻高昂的喝彩聲!
更多人在怒罵,在憤怒地沉默……
格拉西斯做夢似的數着懷中的27鎊鈔票,無比開懷地笑,但他突然摸到藏在身上的50鎊鈔票,苦起臉來,“我真傻,我竟然只壓了‘騎士’3鎊,我其實一共帶了50鎊的!50鎊……450鎊!我究竟錯過了什麼……”
“我下次還買‘騎士’!”格拉西斯喃喃道。
但此時蘭爾烏斯卻清醒勸道:
“別做夢了!格拉西斯!‘騎士’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下次‘騎士’的賠率可沒這麼誇張了。而且下次‘騎士’未必能贏,這裏有着更厲害的傢伙們。”
“你說得對,蘭爾烏斯。你是那麼聰明,那麼清醒。怪不得你這麼年輕就能擁有一家鋼鐵公司。”
“不過……你隨時帶着50鎊幹什麼?”蘭爾烏斯故作不知地向格拉西斯問道。
“這是我打算向你投資的錢,嗯……現在變成了74鎊。我要把這些錢全都投給你!”格拉西斯將手中的鈔票往圓眼鏡男子口袋裏塞。
蘭爾烏斯說道:“好吧,這些投資我就先收下了。伱的合約,你的股票,稍後等我們回公司拿給你。我現在還約了個客人……我們明天中午再見?”
“好的。蘭爾烏斯,我們明天中午見。”格拉西斯看着圓眼鏡男子消失消失在人群中,腦中全是股票大漲,得到豐厚回報的未來,就像剛才那樣,不,是比剛才要興奮十倍!
……
高文拿着斯維因遞給他的300鎊,長緩一口氣,他當選手時,都沒有一場得到過這麼豐厚的酬勞。
而克蕾雅頭次登台竟然能得到1200鎊!
不過高文也知道這是難得的爆冷,之後觀眾們也不會這麼瘋狂了。一般情況下,選手的酬勞最多也超不過50鎊。
拿着手中的300鎊,高文拐出暗門,來到惡龍酒吧的一處包間裏,將這筆錢全交給了等在那裏的女人手中。
“高文叔叔。”女人將鈔票放在包里,激動的顫着手。
高文看着這個犧牲戰友的女兒,那時候十歲的小女孩,現在已經陪着他幫他打理孤兒院快十年了。
他心底儘是心疼,神色卻不顯露,只是說道:“有了這筆錢,這段日子孩子們就又能好過些了。伊傑貝爾,你也別有太大壓力,我這把老骨頭還在。”
“有人還在等着我,為了安全,你等會跟我一起走吧?”高文說道。
女人卻搖頭道:“不了叔叔,我約好了朋友來接我的。”
“那我就先走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習慣了隱藏情緒的高文轉身離去。
而被留下的伊傑貝爾雙手捂在自己的包,情緒難捱地等待着她的朋友。
過了不久,一個帶着圓眼鏡的男人走進了她的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