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撿蛆
接下來的兩天張歡也不修鍊靠山拳了，除了練習射術外就是靜養身體。
而每次祭祀的日子前後，都是乞活村男子們出門狩獵的高峰期——祭祀前大伙兒拚命的賺貢品，祭祀后又拚命的還債。
這兩天，張歡經常看見成群的人全副武裝而出，又一無所獲而歸。
方家也在休整了兩天後，鎖定了出獵的族人，一大清早的整裝待發了。
一堆方家人里，除了同方家有親的趙、錢兩家外，又夾了張歡這個沒有親戚關係的外人。
關鍵張歡這個外人是方老二硬要帶的，方老大犟不過自家弟弟，索性把張歡也帶上了。
這次出獵的總共有八個人，其中方老大、方老二外還有三個是方家的小輩。
說是小輩，年紀也同張歡差不多，其中一個都已經娶妻了。
除了方家的五個人外，趙、錢兩個方家的姻親也是十七八歲的少年。
可以說，這次出獵，並不是以捕獵為目的，更多的是為了培養小輩們的技能。
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中，少年們興奮的聚在一起誇耀自己手裏的刀弓。
張歡也背着弓，提着刀緊跟在方老二旁邊，他問方老二道：“你的弓呢？”
方老二還沒說話，前面的方老大就開了口：“千萬不要拿弓給你二哥，他這人射不了箭的。”
見張歡有些好奇，方老大的兒子方狗兒開了口：“我二叔開弓，一箭出去后死的是獵物還是自己人，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張歡無語，方老二則拍了拍手裏的鐵棍道：“我有這根棒子就足夠，箭矢輕飄飄的砸起來毫無手感。”
“閑話少敘，你們頭次出門的最好記一下路。”
前面的方老大開口道：“靈氣復蘇后，咱們開闢的山路快不過野草生長的速度。所以新手的認路方式，就是看樹上的標記。”
他點了點周圍的幾顆大樹，樹上都有字跡和箭頭符號。
“迷路的時候不要瞎走，因為你不知道哪裏有村民安置的陷阱。要多看樹，樹上一般都有村民留下的路標。”
說完，他又同幾個方家的少年道：“想要在這樣的森林裏狩獵，弓矢的作用並不是很大，因為樹太多荊棘太多了。”
“所以，狩獵多半還是得靠陷阱——我先帶你們去我上次設下的陷阱處瞧瞧。”
方老大一馬當先，手裏的刀不斷的劈砍攔路的荊棘，帶着一眾人到了一棵大樹下。
他攔住了前行的眾人，指了指不遠處的草地。接着就見他把刀往地上一撬，一下子掀開了一層撒了土的木板。
木板下面是個陷坑，他指了指陷坑裏倒插的成排木刺道：“這樣削尖的木頭埋在坑裏，蓋上板在撒些吃的，一般能引來一些野獸進食——它們一個不備落入陷坑，這些木刺就能徹底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一旁的方老二撇了撇嘴：“說那麼多，你這陷坑連毛都抓到一個。”
方老大也不惱，重新蓋了板，又從懷裏摸出來幾粒種子藏在板上的浮土裏。
他同幾個少年道：“靈氣復蘇后，草木生長的速度很快。我這幾顆山裡紅一夜間就能成果，最能引誘野豬來吃。”
他把幾顆籽兒都丟在了蓋子上的浮土裏，旁邊的少年道：“山裡紅我也愛吃，咱們家怎麼不種？”
“村子裏的那片田地留着種苦葉草都嫌不夠，種這種小果子不是很浪費？”
方老大說完，又帶着眾人到下一個陷阱地。
他在一棵樹下停住了身，拾起了地上的一根斷繩道：“這套繩應該捕到了一頭野獸了，可惜給獵物掙斷了！”
少年們不免有些氣餒：“靠陷阱抓獵，那不是全靠運氣嗎？”
“打獵本來就是個運氣活兒，如果專靠人和野獸廝殺，乞活村人口再擴張十倍也得絕種。”
方老大訓誡大家道：“你們記住，我們打獵是為了餬口，不是為了尋刺激。要尋刺激，村子二十里地外滿山都是乾屍和遊魂，到那裏墳頭蹦迪不比打獵更刺激？”
方老大說完，又帶着眾人去下一個陷阱地。
一路上，大伙兒沒獵到動物，倒撿了些野菜和山果。
又走了約百來步，方老大忽然加快了腳步朝着前面走，他指着一片灌木叢說：“運氣不錯，有獵物陷進我的陷阱里了。”
大伙兒都跑着跟在方老大後面，遠遠的看見一處陷坑暴露在外。原本用來遮擋陷坑的板子和浮土都不見了，顯然被獵物給壓塌了。
‘嗬嗬’
靠近陷坑，陷阱里響起野獸的聲音，方老大道：“一天一夜了，這倒霉蛋還沒死，看起來是個大傢伙。”
他的笑容在他走到坑口前時消失了，反而驚懼的後退了兩步。
張歡好奇的湊了過去，只看見陷坑裏一個頭髮乾枯滿臉生蛆的人正在不斷的刨着坑壁想往上爬。
“咦，又是乾屍！”
與別人不同，方老二顯得很興奮，同方老大道：“大哥，直到現在我才服了你。不聲不響的，真的抓到了個活寶貝。”
方老大臉色很難看，罵道：“你他娘的有病啊，這玩意兒留着能吃？”
“話不能這樣說，它的骨頭是能做甲的——而且這乾屍看樣子年頭不短，頭是完整的，比老秦厲害多了。”
方老二央求道：“大哥，你既然不要這獵物，就把他讓給我吧，我頭一次看到帶蛆的乾屍。”
張歡心裏也是一動，乾屍的肌膚不說是銅牆鐵壁，但其堅韌程度也是不容小覷的。
這些蛆既是乾屍所‘生’，一定也不是一般的蛆。
“你喜歡你自己去捉，但我告訴伱，這玩意兒不比剛死的老秦，也不知它是從哪個土裏爬出來的，撓你一下只怕你也要中毒感染。”
方老大說完張歡也忍不住道：“想活捉有難度，非得用鐵鎖才行，不過一時間哪兒找鐵鎖？”
“這倒難不住我！”
方老二摸進了叢林裏，不多時就扯了好粗好長的藤蔓。
這藤蔓有個外號叫‘掙不脫’，是獵人用來綁野獸的常用藤蔓。
這玩意兒除非用刀割，否則再大的氣力也扯不斷。
方老二拿了‘掙不脫’來，把目光望向了方老大等人。
方老大偏過頭去，幾個方家少年也假裝沒看到方老二求助的目光。
趙、錢兩個面色訕訕，不好拒絕又不想上前。
這時候，也就張歡站了出來道：“咱們說好了，我幫你綁它，但它身上的蛆也要分我一半。”
方老二大喜：“你也覺得這蛆好吃？”
張歡看了一眼乾屍臉上蠕動的蛆蟲，被方老二一句話搞得極其反胃，忍不住罵道：“你是哪顆腦袋覺得這東西身上的蛆好吃的？”
他懶得同方老二廢話，抓了藤蔓問旁邊的幾個少年道：“都會織網吧？咱們織個網把下面的傢伙罩住。”
剛剛還犯難怎麼捕捉坑裏乾屍的方老二大喜：“織網我拿手，交給我辦就好。”
幾個人對織網都有經驗，合力起來很快就編出了個大網。
幾人各抓網的一角站在坑口四周，按張歡的主意把網垂向了陷阱里。
乾屍沒有智慧，但有野獸的本能。
它抬手就抓住了網上並且死不鬆手。
各抓藤網一角的幾人合力一扯，垂向陷阱的網面瞬間綳直，不但把乾屍從陷阱里拉了出來，還把乾屍整個都罩在了網裏。
“現在怎麼說？”
張歡把目光看向了方老大。
“還有什麼可說的？這次出來一無所獲，盡看你和老二扯犢子了。”
方老大吐槽完一句，看着眾人道：“抓了這麼個乾屍，不好再呆在這裏，索性回村吧。”
方老二便把鐵棍往藤網上一穿，指揮趙、錢二人抬着乾屍前行，他自己則在後面撿蛆。
看着這一幕，方老大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