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現在裝傻，還來得及嗎？

這個世界是存在靈異鬼怪的，由此就出現了專門處理靈異鬼怪的官方機構，在東瀛國這邊這個官方機構叫做靈貞科。

此刻，靈貞科就在開着招新會議。

“鬼，又名靈體類生物，是人死後必定會出現的副產物……”

“今年輪到諫山組長，給新人進行科普嗎？”

“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諫山組長之前讓我們去調查112號國道的車禍事故，我們探查組在發生事故的地方，找到了異常的靈體磁場殘留。

經過比對，確認是十年前被我科記錄過，但之後失蹤目前還沒有被除靈掉的、檔案編號為142號的惡靈，我是過來這邊向諫山組長彙報情況的。”

男人手裏拿着文檔，簡明扼要地說明了自己的目的。

“咚咚咚……”

科室的門被敲響，二組副組長的千島山菊推門而入。

“組長，你讓人調查的案子有進展了。”

可愛模樣的OL女性，向講台上的男人說明了情況。

“接下來，給新人說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臉上有刀疤的男人點頭，交接了下工作就走出去。

嚴肅的刀疤臉離開，換來了漂亮可人、OL職場裝的女前輩。

關門前，諫山鳴都能聽見身後的科室，氣氛被活躍起來的動靜。

“新人真是一屆不如一屆了……”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諫山組長，這是112號國道車禍的資料！”

門口的男人，適時遞過去手裏的資料。

被關門上的科室內，新人已經在提各種問題。

丸子頭的千島山菊，則在一一進行着講解。

“根據死法的不同，鬼的種類有很多，但在我們靈貞科這裏，鬼只被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對社會無害的，一類是對社會存在危害的。

有害的鬼，常規等級被分為ABCD，危害係數從高到低，分別對應凶靈、惡靈、怨靈，以及常見的遊魂、幽靈……”

“不用擔心，作為新人的你們，不會一下子就被派去消滅危險係數在C級以上的靈體，新人前期最主要的工作，是跟在像是我這樣的前輩身邊，處理一些危險係數低，C或D以下的怨靈，可能出現危害的遊魂。

怨靈，一般是指吸收了某種負面的幽靈、遊魂轉化而來，數量在現代社會裏並不少見，有着對徹底消亡的抗拒，以及對存活生者的嫉恨，是屬於比較危險的靈體。

有誰知道為什麼這種對生者抱有極大惡意，並在社會中里不少見的靈體，卻很少出現傷人的例子嗎？”

“是因為有我們靈貞科在負重前行！”

“這個回答對，但又不完全對，相較於怨靈的龐大基數，就以我們靈貞科在全國各地的人手，加起來也不超過一萬之數，雖然的確消除了一部分有害怨靈，但這個數量還是少的。”

山菊小姐正準備說出正確答案，就見到後方位置一個年輕女孩舉起手，似乎是想要回答這個。

“佐倉小姐，你好像知道裏面的原因，不如就由你來給大家說明一下吧。”

臉上有着雀斑的女性站起來，就開始說明：“那是因為生者與死者之間，天然存在着的屏蔽磁場，在不構成共同認知的情況下，生者和死者對彼此的影響將會降低至最小。

只要無法在認知上感知到靈體的存在，普通人哪怕不幸被靈體給纏上了，短暫時間內也只會感覺肩膀有些沉重，嚴重的頂多也就生一兩場小病，只要及時處理，就不會出現生命危險。

千島前輩，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說得很好，但我要補充一些內容，這些只針對於看不見靈體的普通人，以及無法強制普通人看見自身，危險等級在B以下的靈體生物來說的情況。

而對於天生靈感較高，能感知到靈體存在的人來說，卻是不適用，就比如加入靈貞科的你們，就要學會適度無視日常生活中，怨靈級別的靈體存在。

這點非常重要，請大家要記住了，曾經就有不少新人因為不小心和日常生活中的怨靈搭上話，讓彼此產生了認知上的聯繫，彼此的影響力擴大，從而出現被怨靈給殺掉的情況。

我在這裏做出提示，在你們喝下靈力提升藥劑后，此後一切你們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平白無故向你們招手又或者過來問你們【能看得見他】的問題的人。

無論對方表現得如何像是一個人，都不要輕易地給予對方回應，因為那極有可能就是怨靈假扮的活人。”

千島山菊嚴肅認真地說道。

“那普通人假裝給予回應，不會出現問題嗎？”

一人站起來詢問。

“不會，因為普通人的靈感不足，哪怕他們想要裝作能看見怨靈，但實際看不見，生命磁場屏障就不會因為這種回應而對怨靈隨意打開，這是普通人的靈感認知所不允許的事情。”

“那我們對其他人的回應，會不會造成恰巧回應了怨靈的情況。”

“有這種可能，不過怨靈一方也是存在執念認知的，只要你能在怨靈對你發動攻擊之前，讓它意識到伱不是在和它說話，並沒有注意到它存在的這件事，那它的靈體磁場就不會與你的生命磁場產生聯繫，哪怕你真的能夠看見對方。”

“山菊小姐，有沒有一些怨靈，會直接認定我們能看見它呢？”

又有人提出問題，眾人望向千島山菊，對這件事表現出非常關心的模樣。

這意味着若遇到這種怨靈，他們這些人或許就可能會因為恰巧的回應，而陷入到極大的危險之中。

“一般來說，普通的怨靈沒這種認知級別的智商，但如果有，大概就是快要晉陞成惡靈的危險傢伙了。”

“我們如果遇到了這種傢伙，該怎麼辦？”

“以你們的實力，我的建議是祈禱自身比對方跑得更快，因為一旦被追上，幾乎就等於死亡。”

千島山菊的話讓室內的氣氛有些沉重了起來。

“當然，這種即將成為惡靈的傢伙除非真的撞大運，否則你們想要遇到它們的幾率可能比直接遇到惡靈的幾率還小。”

不過，包子頭的千島山菊很快就拍了拍手掌，寬慰起這些新人來。

“在靈體生態鏈中，靈體與靈體之間並不是友好相處的關係，互相廝殺、吞噬才是常態。

像是那種即將成為惡靈的怨靈存在，在別的惡靈的眼裏就是大補品的傢伙。

哪怕在其他怨靈的眼裏，即將晉陞惡靈的怨靈，也是屬於非常有吸引力的獵物。

雖然，普通的怨靈不是即將晉陞惡靈的怨靈對手，卻會被即將晉陞的怨靈氣息所吸引，卻是會在靈體本能的驅使下，在對方晉陞虛弱的時候發動攻擊，所以，只要是個長腦子的怨靈，就都會懂得找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躲起來晉陞。

當然，哪怕躲起來晉陞，晉陞的成功率也不高就對了，這也是C級以上的危險靈體，之所以比較少見的原因之一。”

“千島前輩，你能說一說那種即將晉陞惡靈的危險怨靈，它們的主要特徵嗎？”

“與其他普通的怨靈相比，那種怨靈並沒有其他太過特別的特徵，硬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它們的話更多，且能更加清晰表達自身的意思。

嗯，有的還十分狡猾，會在你沒有預料的情況下，突然嚇你一跳，懂得用自身恐怖的外在，嚇唬一些有可能看見它們存在的人。”

千島山菊的話，讓室內新人紛紛想像着遇到那種靈體的情況，然後眾人就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前輩，那有沒有避免碰見這種怨靈的方法？”

“我的建議是多看一些恐怖片，讓自身擁有一顆大心臟，擁有一條足夠粗的神經線，才能在遇到這種狡猾的危險靈體的情況下，不暴露自身能看見對方的事實。”

。。。。

京都，足立區，竹之冢房價最便宜的地段，一座富有生活氣息的獨立小房子裏，正在浴室中的古月時面對着，可能是前世加今世都最為危險的局面，一隻怎麼看都像是只有恐怖片才會出現的怪物，正在他的面前對他表現出虎視眈眈的姿態。

“你怎麼不回答我的話？”

怪物裂開說話的嘴裏，呼出了黑色的氣體朝着他的臉而來。

腐臭，猶如發酵垃圾堆的刺鼻氣味，不斷在攻擊着他的鼻腔。

此刻，古月時一動都不敢動。

哪怕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冷汗，也不敢抬手去擦拭。

任憑那些冷汗在額頭上凝聚成更大的汗珠，從自己的臉龐側面滑落下去。

浴室地面，疏水性做得不是很好。

滴落的汗珠掉在積水面上，發出了輕微的嘀嗒動靜。

怪物尋聲看去，瞧着積水面上被汗珠激起的波紋。

只是一瞬間，它就靠近了古月時。

“你，是能看見我的，對吧？”

聲帶像是被毀壞了一樣，發出了富有顆粒感的沙啞聲音。

古月時全身的雞皮疙瘩，在這一瞬都冒了出來。

心臟的跳動速度，也在這一刻來到了頻率的高點，彷彿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

好在，古月時也算是一個見過風浪的人，面對眼前情況還算能正常地思考下去。

眼前醜臉怪物在問自己能不能看見它，加上對方登場的方式是穿過自己身體出現的。

所以，古月時有理由懷疑這個怪物，正在引誘自己去說出看得見它的話，雖然不知道承認能看見對方後會發生什麼事，但就以正常人的角度去思考，貌似都絕不是一件好事。

想清楚了這些后，古月時就在怪物的面前，深吸了幾口帶有濃重腐臭味的空氣。

“你能看見我？”

見到少年突然的動作，醜臉怪物似乎準備行動，但在行動之前，古月時就先一步抬起有些顫抖的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

“啊~”

突然在浴室內發出巨大的聲音，讓怪物的身形都是為之一頓，似乎有些被這樣巨大的聲音給嚇到了。

“你果然看得見我！”

但反應過來后，醜臉怪物驚喜的聲音就響起，身上散發出大量的黑氣，惡意幾乎不加掩飾的噴湧出來。

“我怎麼可以這麼帥氣？”

也就是下一秒的時候，醜臉怪物那充滿惡意的驚喜表情就僵住，變成了有些詫異的模樣。

慘敗的眼珠子瞪大起來，映照着面前搔首弄姿的少年，那表情似乎在說，自己從未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的活人。

站在它眼前的，明明是模樣偏向可愛的陰鬱系人類少年，又哪裏能和帥氣扯上半毛錢的關係。

【果然！】

表現出自戀模樣的古月時，在手掌擦過怪物身體的時候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怪物是虛影的事實。

除了在手接近的時候，有一種類似靠近冰塊的陰冷感外，手根本就沒有觸摸到任何實體的感覺。

誰會害怕一隻，只是徒有其表的虛擬影像怪物呢？

古月時的膽氣，在確認了這種情況后，就迅速地充足了起來。

他主動穿過了怪物的身體，將臉靠近了浴室內的鏡子。

在鏡子面前，做出撫弄這具身體臉龐的事情。

而自戀的做派只是表象，他眼睛的餘光則一直在觀察着鏡子裏，在被自身穿過身體后，怪物產生的反應。

“看不見我嗎？”

醜臉怪物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有些失落，一步三回頭穿過了浴室的牆壁，才如同一隻失望的幽靈離開了這裏。

“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啊，世間竟有我這般的美少年……”

嘴裏說著有些不着調的話，但在怪物真的穿牆離開浴室后，古月時還真有好好打量鏡子裏的少年的模樣。

柳葉眉，比正常丹鳳眼更加柔和一點的眼型，繼承自有着大和撫子美貌的母親的特徵。

高挺的鼻樑，略有些稜角，但因為年少還沒有完全長開的臉，則是來自父親大夏國北方人的基因。

皮膚有些蒼白，還有幾顆的青春痘，但也因為足夠白皙的緣故，從而有了一種病弱的美感。

就算以古月時原先對人的外在不怎麼感冒的情況，此刻也能判斷出這具身體有着不錯的顏值底子。

硬要說不足的話，大概就是頭上的鍋蓋頭髮型了，實在和這臉有些不搭，導致原本好看的臉在髮型的襯托下，竟是變得有些平平無奇，屬實是顏值封印術等級的髮型了。

【上輩子我要是有這臉的話，怕是能從一開始跑單的銷售員，給直接干到上市公司的男公關經理，而不是中途轉職去當了程式設計師……】

把劉海撩起的古月時，望着鏡子裏頭的少年模樣，心中暗自想道。

【唉，也不知道前世在得知自己的死訊后，有沒有人會因此感到傷心難過的？】

仔細想了想，古月時就發現能對自己哭喪的人，貌似早在上一世自己十九歲的那年，就被自己提前一步給哭喪過了。

至於剩下的，腦子裏似乎想要浮現出一個身影，但最後身影消散啥都沒有……

很好，前世的自己算是死得無牽無掛，甚至都想不到任何一個令自身感到牽挂不舍的對象。

當然，想想已經還了三年房貸的房子，最終可能會被銀行或房地產商收回去再次販賣的事情，古月時還是感覺有些憋悶。

人生最悲哀之事，莫過於人死了，錢沒有花完，而在古月時這裏，他連個繼承遺產的人都沒有，怎一個慘字能夠形容。

雖然，這個世界有些古怪，竟在身體裏蹦出來一個像是鬼的怪物，但古月時還是決定了。

“在再次死掉之前，我一定要在這個世界，找到一些值得被自己牽挂，至少是能夠成為家人的對象！”

“那讓我來當你的家人，你覺得合適嗎？”

“你太丑了，我們不合適。”

話落，古月時才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的面前，剛才才見過的怪物那張醜臉，卻是正從鏡子裏冒出來。

離開的怪物，竟是殺了個回馬槍。

而這次，古月時和它面對面碰上，還做了一次對答。

“我現在裝傻，還來得及嗎？”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