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垂死掙扎
那一刻，維特想了很多。
在他的故鄉交界地，龍曾經是世界的主宰。雖然初代艾爾登之王葛弗雷已經將大部分驅逐到了天空城，但路邊還是時不時能夠遇見一兩隻這種強大的生物。
他們有着遮天蔽日的身軀，位居戰鬥力的魔法吐息——
並且完全不介意在看見褪色者的時候宰兩隻下飯。
所以維特對龍的知識相當充沛。
主要在於它們身上的各種弱點，豐厚的屠龍經驗......以及被一口吃掉的時候用什麼姿勢死的好看點。
說實在的，後者的回憶其實更多一些。
所以，在再次遇見這種生物的時候，他的反應也很真實：
“——有龍！！！”
維特一把摔上窗戶。
巨大的陰影自天空之中下壓，遮住了英格蘭少有的陽光，居高臨下地完全籠罩了夜騏和馬車。
原本頗為寬敞的車廂和陰影比起來是如此渺小。
夜騏的嘶鳴變得更加慌張，幾乎聲嘶力竭。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比牆紙還要蒼白。
而更差的消息傳來了......
“純黑色的鱗片，黃色的眼睛，和青銅色的尾刺......”良久的石化之後，羅恩獃獃地呢喃，顫抖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微妙的驚喜，“天哪！哈利，是匈牙利樹蜂！我們居然見到了匈牙利樹蜂！”
匈牙利樹蜂，小巫師們最愛的火龍，以最具危險性而聞名魔法界。
你驚喜個什麼啊！
一生只能看見一次很高興嗎？！
這是哈利內心的咆哮。
但羅恩其實只是在苦中作樂罷了，他絕望的眼神清晰反映了他的內心。
至於洛哈特......
洛哈特和旁邊的妖精莫多一起，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這位不可一世的明星瞬間癱軟在地，幾乎只是靠椅子支撐着他因恐懼而變形的膽量。
與危機四伏且高魔的交界地不同，火龍在英國是難以企及的危險生物，幾乎從沒有現代巫師獨自完成屠龍的挑戰。
煩死了！
看着教授連一絲鎮定都不存在的反應，維特已經遇見了自己缺胳膊斷腿的未來。
他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視線。
媽的，廢物！
黑魔法防禦教授就這水平？吃點好的吧！
唯一可能的支援希望破滅，維特在內心咬牙暗罵。
這他就錯怪洛哈特了。
洛哈特不是沒有長處......但他的長處實在沒有點在屠龍上！
幾秒的時間，維特終於清晰地意識到了這裏只有他有用的事實。
可惜，幾秒已經足夠火龍襲擊它的目標了。
窗戶外側，轎車驟然拉遠，明顯是哈利和羅恩為了躲避火龍威嚴而做出的選擇。然而，轎車亮麗的色彩和飄忽的移動軌道都絲毫沒能吸引樹蜂的注意力。
維特的耳畔傳來與夜騏截然不同的恐怖叫聲——
“吼！！！！”
緊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失重感。
“啊啊啊啊！”
在洛哈特的尖叫聲中，車廂被猛然下壓，在轉瞬之間就下落了十幾米！
頭頂的天花板發出扭曲的尖銳鳴叫......
然後驟然破碎，扣進三根鋒利閃着寒光的爪尖！
在千鈞一髮之際，維特猛地一偏頭，側身躲過那根正好刺向他位置的恐怖指甲。
漆黑的指甲幾乎觸碰到他的髮絲，它巨大的體積佔據了側面的全部視野，看不見任何其他物品。
維特難看的臉色在其中倒映。
沒有任何僥倖可言，樹蜂的目標有且僅有他們。
在被火龍抓住之後，車廂的壽命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哪怕有着魔法的防護，馬車還是第一時間遭受了致命的打擊。在剛剛的襲擊之中，與前方夜騏相連接的繩索已經被扯斷，只剩下空空蕩蕩的前車門，和碩果僅存的唯一一隻夜騏。
剩餘的幾隻早已被慣性甩開，直直墜向地面，徒留下昂長慘烈的悲鳴。
緊接着——
刺進內部的爪尖被倏然抽出，露出幾個凄涼的空洞。
“咔咔咔......”
車廂頂驀地扭曲！
前後被擠壓，周圍的牆壁一寸接着一寸，往中間勢不可擋地擠來。堅固的車廂幾乎完全形變！
寬敞的車廂座椅貼着座椅，沒有了站人的空間。
當然，地面早已破破爛爛，似乎踩上去就要當場碎裂，只剩下萬丈深淵。
然後，車頂乍然碎裂！
“轟隆——”
無數碎木片雨點般落下，防護車廂的魔法完全失效！
露出來的，是一張血盆大口。
猩紅的舌尖和喉嚨，配合著白森森的牙齒出現在上方。
以及一雙凝視着車內人群的、冰冷的黃金豎瞳。
匈牙利樹蜂！
車內的幾人再也沒有任何保護，直直地和充滿無盡威嚴的火龍對視着。
但在火龍看見他們的時候，維特也看見了它。
他雙手正交握在一起。
手心散發出耀眼的燦金色光芒。然而，和他的眼睛不同，這樣的金色只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化三光環】
【朝前方形成三個黃金光環。】
【幼年的半神米凱拉送給父親拉達岡的禮物。】
維特蒼白的臉頰上表情略微扭曲，顯得有些猙獰。
對着幾乎能一口吞下他身體的火龍，他從容地抬手，釋放了這個禱告。
哪怕它在威力上略有磕磣。
畢竟是幼年半神創作出的禱告，並不算強大。但以他普通人類的身體，釋放這樣的禱告依然有些困難。
至於癲火……因為它在阿茲卡班已經掛上了號，維特還是盡量避免使用。
金黃劃破天空。
“吼——”
匈牙利樹蜂當即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慘叫。
光環毫不意外地正中樹蜂的喉嚨，燒灼出一片猙獰的傷疤！
哪怕對於火龍來說，口腔內的皮膚也不可能太厚。
可這並沒能穿透火龍的頭部。
緊接着，匈牙利樹蜂幾乎瘋了一樣，癲狂地甩動着翅膀，尾刺，以及四肢健壯的利爪。
“咔擦——咔擦——”
短短几秒，馬車就被撕扯成了一片墜落的木雨！
內部的座椅，行李，以及各種零碎的木片，全部大片大片地自百米高空之上掉落。
包括古靈閣的妖精莫多先生！
它矮胖的身軀沒有掛住任何一個突出的救命稻草，雙手在只有無數碎片的牆壁之上徒勞地抓握着，然後向下永恆地跌落——
“嘭。”
空中只能聽見一絲微弱的迴響。
隨着地面展開的一朵猩紅小花，他死了。
今天，羅恩·韋斯萊第一次見到了夜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