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情深不壽

11情深不壽

“記得啊。”慕君頡轉身答:“你說情深不壽,慧極必夭……”

“是。”慧凈的臉色忽然有點嚴肅,以長輩的身份直呼慕君頡的小名:“慕慕,你千萬要記得這八個字,你母親當年便是……”慧凈頓了頓,似是想起過去有諸多感慨,沒再說下去。

“您放心吧,我一直記着呢。”慕君頡笑着打斷慧凈,“我一則不‘慧極’,二則絕對不會‘情深’,您不用擔心。”

慧凈看着慕君頡,最終沒再說什麼,只雙手合十道:“願我佛慈悲,保佑你能長壽安康。”

慕君頡和趙宗治出了門,沿着先前過來的原路走回去,趙宗治這才開口:“剛才誰讓你稱我是你師弟的?”

“你明明就是我師弟。木頭啊,你為什麼就不肯喊我一聲師哥呢?”

趙宗治面無表情的反問:“你是武功比我好,閱歷比我深,還是年紀比我大?”

“我……”慕君頡扁扁嘴,又要委屈了。趙宗治撇了他一眼,“既然一樣都沒有,那你憑什麼要我叫你師哥?”

“可我是大長老收的頭一個徒弟。而且我知道那個人等的是男還是女,”慕君頡指指左前方正等人的年輕人,又指了指遠處帶着丫鬟正準備上香的貴婦人:“我也知道那個人要跟佛祖求什麼,我還知道那邊跟在那兩個姑娘身後的瘦高男人是小偷,而且他有個同夥。木頭,你知不知道?”

趙宗治微皺起眉,“不知道。”

“所以說,”慕君頡理直氣壯的道:“你應該叫我師哥。”

趙宗治根本不相信:“那你說,那人等的是男還是女?那婦人跟佛祖求的又是什麼?那小偷要何時作案?”

“那人等的是個姑娘,而且兩人極有可能是親兄妹;那婦人則是求佛祖讓她能懷上兒子。至於那個小偷……”慕君頡笑了笑,“他既然已鎖定了目標,待那兩個姑娘轉了一圈出了寺院大門,就會動手。”

“既然那年輕人等的是個姑娘,為什麼兩人是兄妹而不是情人?你瞎猜的吧。”

“什麼瞎猜,不信你去問問。”

趙宗治皺着眉沒有動,還是慕君頡拉着趙宗治咚咚咚跑過去,笑着問那個年輕人:“這位大哥,請問你在等人嗎?”

年輕人顯然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少年,被臉前突然放大的動人笑容晃花了眼,有些呆傻的盯着慕君頡道:“……是,我在等我妹妹……”

趙宗治見那人直直盯着慕君頡看,莫名覺得有些不悅,年輕人被趙宗治不自覺散發的寒氣唬的一哆嗦,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敢再看慕君頡一眼。

慕君頡倒是沒注意到這些,他聽完年輕人的回答便轉頭望向趙宗治,一雙大眼像會說話,顯然在說,你看我猜的沒錯吧!

趙宗治撇了慕君頡一眼,依舊不以為然的樣子。慕君頡也不在意,又拉着趙宗治去找那個婦人。兩人走回到人最多的地方,找了半天才從人群中找到先前要上香的婦人,婦人此時跪在佛像前,正閉目喃喃自語。

趙宗治被慕君頡拉着快步走過去,在離婦人還有五六丈遠的時候,內力甚高的趙宗治便在喧囂的人聲中聽到了婦人小聲輕念:“求佛祖保佑我能生一個兒子……”

趙宗治微皺起眉,“你是怎麼知道的?”

慕君頡笑嘻嘻的說:“木頭,你喊我一聲師哥我就告訴你。”

趙宗治懶得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轉身往出寺的方向走。

“小氣鬼。”慕君頡扁嘴嘟囔一句,然後跟上來解釋道:“這很容易推斷到,首先那個婦人的打扮明顯是有夫之婦,再次她雖看起來衣着普通,但料子卻是價格不菲的上好蜀錦,說明她夫家富有,絕不缺錢;她氣色非常好,保養的也很好,絕無病無痛;她雖有些心事重重,但她旁邊帶的丫鬟卻神色安然,說明她家中絕無大災大難的事發生。年前這個時候來廟裏拜佛,無非是求財求平安,而那婦人既不缺錢,又無病無災,就肯定是來求子咯。”

慕君頡又轉頭看了看拜完佛準備起身的婦人,笑着說:“我還知道她是正妻,和夫家成親應該不低於五年。她娘家比較有勢力,但是因為這麼多年一直無所出,公婆大概是張羅着要給她丈夫納妾了。沒有哪個女人能容忍自己跟別人分享丈夫,尤其她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所以才來拜佛求子,急病亂投醫,什麼法子都用上了。”

小孩前面的推測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後面這些讓趙宗治感覺根本是毫無根據。趙宗治一臉不相信:“你怎麼知道她是正妻?更從何得知她心高氣傲?”

“很明顯啊!你看她手上戴的翠玉手鐲,起碼有百年的歷史,這種樣式的鐲子一般都是家族用來傳給兒媳的祖傳之物,所以她肯定是正妻,玉鐲就是她公婆給她的見面禮。翠玉不能用煙熏,否則會發黑的,可是她剛剛隨隨便便的就用戴玉的手點香,說明她根本就不喜歡這個玉鐲。她腕上有道較寬的淺淺壓痕,表明她先前戴的是印有花紋的金鐲,這玉鐲是最近幾日才戴上的,以往根本沒戴過幾次。一般公婆給媳婦的祖傳首飾,媳婦就算不喜歡也會戴,但她不喜歡就不戴,說明她娘家比較有勢力,養成她傲慢的個性。但如今她突然又把玉鐲戴上了,肯定是有了逼不得已的苦衷需要討得公婆歡心,想必就是因為她沒能生子而公婆要張羅着納妾。她上香的動作很生疏和不自然,說明她以往是從不拜佛的,這次來可以說是急病亂投醫。而一般到寺院求子的都是夫妻雙方一同前來,這才更有誠意,她卻只帶了貼身丫鬟,更說明她心高氣傲,不願意拉下面子讓夫家人知道。”

說完,慕君頡胸有成竹的笑着又道:“不信你跟蹤那婦人到她家裏去查查,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如果不一樣,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讓你叫我師哥了。”

小孩的笑容自信又動人,像一枚海底的明珠冉冉從海面升起,慢慢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輝,月華般照亮整個大海和整片夜空。趙宗治定定看着慕君頡,許久才低低道:“……不用去了,我相信你。”

兩人從寺院出來,沿着一層層的台階慢慢下山。山間冷風習習,身後的寺廟越行越遠,只聽鐘聲奏響,餘音陣陣。走着走着,趙宗治想起了一件事:“你方才拜的是誰的長明燈?”

“是我娘的,”慕君頡答道:“我拜託慧凈大師供奉了盞長明燈在寺院。”

“你……,你娘已經過世了?”

“恩,”慕君頡點點頭,“我娘在我七歲時就過世了。”

趙宗治聽了,心裏莫名像針扎了一下,道不清是什麼滋味,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聽到後面有人喊:“來人啊!抓小偷啊!”

聲音剛落,便看到一個瘦高的男子拿着一個包袱快速跑過去,有兩個姑娘追在後面焦急的喊叫,正是慕君頡先前判定會被偷的那兩人。小偷不走階梯,而是直接竄進了一側的密林,眼看就要不見了。一個姑娘已經急的快要哭出來了,沖身邊離的最近的慕君頡和趙宗治求道:“快抓小偷!那個人是小偷,拜託你們幫幫我!”

慕君頡雖不喜歡多事,但畢竟他先前就看出這兩個姑娘要被偷,卻沒出言提醒;此刻都當面撞上了,若是還不幫忙就太不厚道了,便使輕功追了過去。趙宗治見狀,猶豫了片刻,也追着慕君頡而去。

慕君頡輕功很好,奔進林子沒多久就遠遠看到了那個瘦高男人,卻發現他手中空空如也,包袱早已不在了。慕君頡皺起眉,心道中了調虎離山計。這小偷果然像他猜的那樣有個同夥,包袱應該是一進林子就被他同夥交接走了。慕君頡停下來思索幾秒,忽然轉身往瘦高男人走的反方向跑去。

這片山林比較密,待趙宗治趕來,只抓到了那個瘦高男人,卻不見慕君頡。那人的武功只有皮毛,趙宗治輕輕巧巧的幾下就把他制住,單手拎着他的脖子問:“剛才追着你過來的少年呢?”

小偷一臉茫然:“……什麼少年?”

趙宗治毫無耐心的冷冷重複一遍:“剛才追你過來的少年呢?”

“我、我沒見什麼少年啊……”

趙宗治的聲音更冷,身上也散發出越來越濃的殺氣,一字一句道:“我再最後問你一遍,追着你過來的少年在哪?”

“我真的沒見到過什麼少年……”小偷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他被趙宗治的手勒的快喘不過氣,全身抖的像篩子,結結巴巴的道:“我只偷了個包袱,沒見到有少年追過來……”

趙宗治先前在佛室沒發泄出來的戾氣盡數席捲上來,煩躁的想殺人,手掌一點點收力,幾乎要把那人掐死。小偷喉嚨說不出話來,痛苦的兩腳亂蹬,死亡的恐懼讓他拼盡全力死命掙扎。可趙宗治就如索命的修羅,俊朗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眼神毫無一絲溫度。

“大俠饒命啊!”

就在小偷快被活活勒死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喊,只見一個年輕男人一臉驚駭的遠遠跑來。

“這位大俠,饒命啊,你就放過魏二吧!”年輕人急匆匆跑近,撲到趙宗治腳下,“……不知道大俠是不是名叫,額,木頭?”似乎也覺得這個名字蠻怪異,年輕人有點不敢開口,“我和魏二是一夥的,平常在這一帶行竊……我們剛才偷的包袱被一個好看的跟神仙似的少年奪去了,那少年受了點傷,所以遣我來找你……”

“受傷?”趙宗治臉色一變,危險的眯起眼,“他怎麼會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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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我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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