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體驗療法2.0(上)
他抱着女孩柔軟的軀體,舒適的熱量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從胸膛擴散到全身,彷彿將自己浸泡入溫泉水,身心都要被全數吞沒。
發間的香氣縈繞着侵入鼻腔,甘美的芬芳充滿肺部,如同將大劑量的麻醉劑注射進身體內側。
她像是伏肩哭泣一樣將腦袋抵在他右肩窩的位置,能俯視到小巧圓潤的耳垂與雪白的後頸。
祝余正在思考。
——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呢?
在一個小時之前,兩人推開家門,將脫下的校服外套掛到衣架上。
這一周剩餘的天數里已經不用再穿它了。
晚飯也早就各自解決過,林綏草還抱怨食堂飯菜有多難吃,之後本該各自洗澡去睡覺。
不過最近他們多了一項事要做。
祝余將手機放到沙發前的茶几上,和剛從浴室里走出來的少女打招呼。
“她今天應該不會撥過來了。”
那就是等待夏風禾的聯繫。
她現在已經光榮地從病人轉職成家裏蹲,正在夏淑容家裏自學復健。
這幾天幾乎每個晚上都會打電話過來,打到祝余和綏草手機上的比例接近五五開。
但最終一般都會變成兩個人陪她聊天。
如果暑假再延續一段時間的話,說不定她每天都會跑過來,最後賴在這裏。
今天已經過了往常她會來電的時間,所以祝余才如此推測。
“說不定是想等到再晚點單獨打給我。”
林綏草挽起一綹濕潤的黑髮,像是托着匹精美的綢緞在沙發旁坐下,“幫我吹一下。”
“我可沒做什麼讓她想迴避的事。”
祝余接過遞來的電吹風,按下開關。
熱風劃過她天鵝般的頸項,逐漸烘乾鉛素色的長發。
“你還在學校演過話劇?”
看着對方飄起的髮絲,祝余忽然想起安白芷曾經說過的事。
“嗯?大概是社團藝術節時候的事。”
她隨意地回答,在沙發上屈起白凈的雙腿,“換一邊,那裏還沒幹。”
在高一、高二年級的範疇內,淞師附中確實存在學生社團這種產物,不過一般活動時間僅限於周六下午,並不能出現每天三點放學然後開始社團活動的景象。
其中固然有大量存在意義只在於提供休息和提前寫完周日作業時間的水貨,但也不乏真的在認真搞活動的團體。
當然,這一切都和高三生沒什麼關係。
林綏草參與的影視研究社就算是個小有實績的小型社團。
“你居然會參加社團?”
聽到這裏,祝余相當震驚。
他對林綏草的印象里實在沒有熱衷團體活動這一條。
少女懶洋洋地回答:“影視研以前有申請成功過社團活動的場所,鑰匙掌握在社長手上。”
得知這一理由的同時,祝余已經嗅到了某種黑暗的氣息。
“沒錯,升上高二后,就是掌握在我的手上。”
頭髮已經徹底吹乾,從祝余的掌心滑落,林綏草像是貓打滾一樣在沙發靠墊上轉過半圈。
“擁有一個單獨的空間還是挺吸引人的。”
篡位成功的現任社長發表感言。
“我提醒一下,那應該不是私人空間,是社團的集體場所。”
“我就是社團。”
相隔三百多年,有一位女高中生再次做出了暴君的發言。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話太過中二,林綏草補充道:“我也有在盡心儘力維持社團存在,比如今年就準備改變節目形式。”
“不演話劇了?”
“畢竟是影視研,去年的活動已經算稍微偏離主旨了吧。”
她抱起身後的靠墊擋在前面,“今年已經決定好拍微電影,可惜人手只有兩個人,暫時找不到太合適的劇本。”
“?幾個人?”
“我和周芸……就是早上你見過的那個女生。”
林綏草漫不經心,“沒關係,附中沒有人數不夠裁撤社團這一說,只要交出成果,等明年自然會有新生接手的。”
“你哪來交出成果的自信的?”
祝余吐槽道。
這社團完全一副倒閉邊緣的樣子。
“說起來,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難道記憶恢復了嗎?”
林綏草並不特別在意社團的事,反而打探起他的消息來源。
“安白芷告訴我的。”
“……誰?”
“今天和我們回家那女生。”
——這段對話可能是事情的起因。
時針指向十點半時,林綏草忽然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攔住將要回房間的祝余。
“體驗療法。”
她翻開筆記本的第一頁,“上次你答應過我要嘗試的,現在也已經相隔數天,來完成第二項吧。”
這是暑假期間祝余和她立下的約定,藉由重現以往做過的事來刺激他恢復記憶的治療方式。
“可以是可以,但現在這個時間點你要做什麼?”
林綏草反過來提問:“你聽說過皮格馬利翁效應嗎?”
這是指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行為的期望成為自我實現的預言的現象。
“真誠地讚賞別人,調動他的積極性,最後反而會讓自己對他的期望成真?”
祝余在腦海里搜尋,“比如稱讚別人智力水平高,最終真的發現對方成績有進步。”
“沒錯。實際上戀愛關係裏也有類似的道理,肯定伴侶的優點,會讓對方朝你的期望方向改變。”
他們再次在沙發上坐下。
林綏草像是在進行心理學講座:“而最基礎,也是最顯而易見的部分,就是人的外在美。”
“所以……?”
“接下來要做的事,我將其命名為皮格馬利翁遊戲。”
她用話語編織出精密的陷阱,“你上次不是說我很可愛嗎?”
其實是在掩飾心裏對你的壞話。
“那麼這次,就是要具體說明可愛在那裏。”
遊戲規則相當簡單。
說出對方身上的任意部位,並進行觸碰,然後誇獎。
雙方必須同時施行這一行為。
“為了避免你有不必要的擔心,禁止出現不健全的部位。”
林綏草完成了說明。
“這和體驗療法有什麼關係?”
祝余提出質疑,“伱想說我和你玩過這遊戲嗎?”
“你做過哦。”
她幾乎是立刻地回答,臉上浮現出挑釁的笑容。
“這段話就是你曾經說過的。試一試說不定就會有印象浮現出來?”
“還是說,你實際上並不想恢復記憶?”
——事情就是這麼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