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地神跡

轟隆隆—

大地在長鳴，巨人族的族人在山峰平原上奔走。

這是自從三十年前禾澤降臨之後，雖然禾澤片刻就離去，回到虛無內整理這億年來的生命之光，沒有和巨人族交流。

可是對於巨人族來說。

哪怕是‘神’只出現過一刻。

這一刻也是永恆的烙印在他們的記憶內。

讓他們在這三十年中，分出了眾多的強壯族人，無日無夜的在山峰平原上的最高山峰處，修建了一座巨大的石台。

樣子看上去像是祈禱的祭壇，又像是盡他們族群的微薄之力，想為造物主打造一處安歇的地方。

如果，造物主還會降臨的話。

那麼在他們的想像中，那裏的峰頂離星空最近。

而又在相隔祭壇不遠的另一座高大山峰上。

他們在三十年來的往複艱難攀登中，也於峰頂一側刻下了一隻足有千米的巨大眼輪，眼輪的目光好似注視着這座祭壇，也像是造主在注視着山下的他們。

宛如造物主出現的那一幕。

在期待中，他們用簡陋的堅硬石頭，三十年來如一日的刻畫這些，如今才逐漸完善。

而在天空之上。

禾澤吸納完生命之光后，也看到了巨人族動用大半族群的力量，又花費數十年所琢造的巨大祭壇。

目的，只是為了敬拜自己這位‘神’？

用他們所想的辦法，讓自己這位神開心？

禾澤能聽懂他們的語言，聽到他們稱自己為‘群星的造物主。’

也為‘神、天神。’

禾澤能準確分辨他們想要形容的意思。

但平心而論，禾澤已經在這片宇宙中最少遊盪了數億年，也在混沌內亂想了不知多少歲月。

所以，禾澤看的很明白，想的很明白，也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一位神靈，最多只是一個意外來到這裏的普通人。

然後沒有在發瘋與靜默的無數循環中徹底變為混沌般的無序。

最後又幸運的獲得了非常神異的能力，可以去改變一些自己想要去改變的事情，僅此而已。

至於神到底是什麼樣子，神是什麼樣的權柄。

神性是什麼，應該怎麼去表達，怎麼才能體現神性。

禾澤自我感覺，就算是自己想的再好，再完美，那也是自己所想的神，歸根結底也是自身修飾過的人性。

禾澤也根本沒有辦法用自己身為普通人的心性，用自身真實的思想，去妄圖揣摩一位只存在於幻想中的虛構神靈。

但如果人真的可以去作為神，能用自己簡單的思想，屬於凡塵筆墨的篇章，去勾畫一位無法描繪的超凡神靈。

能給與神存在於現實的定義，能描繪出祂的樣子輪廓，譜畫祂所在的場景，形容祂的神性。

那麼禾澤此刻位於虛無的天上，面對腳下山峰上的古老祭壇，面對如今生機勃勃的大地，覺得神現在一定是開心的。

因為被巨人稱呼為神的自己，此刻是喜悅的。

喜悅生命的誕生。

喜悅只存在自己想像中的造物真正存在於現實的如今。

不過。

此刻禾澤醒來以後，沒有先去接觸期待自己再次降臨的巨人族，而是先瞭望了變化很大的巨樹。

巨樹雖然沒有誕生智慧，但禾澤卻發現巨樹在吸收宇宙的輻射能量，在慢慢為這個生命世界內轉化一種神奇物質。

這種物質在上帝視角中隨處可見，充滿空氣，五彩繽紛。

但它們又不同於生命之光與思維星光，是屬於次一級。

禾澤覺得當哪個生靈達到某種契機以後，就可以看到這些物質。

而生命與星光，好像存在於另一個維度，只有自己可見。

目前，禾澤也確切知道了這兩種光芒的能力。

‘思維星光’可以造物，可是需要恢復很久。

‘生命之光’可以讓自己干擾現實，也非常容易獲得。

性價比來說，生命之光更好用一些。

那麼自己是否可以用生命之光，去改變一些星辰的軌道，來製造更多類似於太陽系的生命家園？

只要成功，哪怕是自己不用難以恢復的思維星光去締造一些強大的神話物種。

但只要慢慢發展成類似前世的普通人類世界，這多一些生靈，也能為自己帶來一些長遠的收穫，以及讓這廣袤的宇宙中熱鬧一些。

想到這裏。

禾澤瞬息間來到了太陽系外，遙望附近的燃燒恆星。

在近處看來，它們比太陽還要巨大，但在生命星球的夜空中望去，它們只是一顆顆不大的星星。

之後，禾澤嘗試移動它們的時候，卻感知到自己遠遠不足以去改變一顆巨大恆星的軌跡。

哪怕是附近類似於生命星球體積的行星，自己也無法去改變它們的方向。

原因是生命之光太少，讓自己移動不了這些真正屬於星空的龐然大物。

那麼就不白白浪費生命之光了。

禾澤沉默少許，又回到了太陽系的星空。

當看到一顆萬里大小的小行星在億萬裡外前行，按照軌跡，離生命星球也越來越近，看似用不了十萬年就會撞擊到生命星球。

禾澤望向了它，在一種很奇妙的規則推力中，將它送到了太陽的方向。

下一刻它就被太陽的重力所捕獲撕碎，成為了微不足道的一些燃料。

禾澤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隨後禾澤再次回到了生命星球，開始去觀察那五彩繽紛的物質。

這種物質很奇特，是一顆顆類似於細菌的微小顆粒，但卻沒有任何屬於生物的氣息。

並且在上帝視角的感知中，它們好像還有一種可以排列的規律可尋？

禾澤產生好奇，先是用紅色的物質，試驗着一次次的排列，當排列成一個類似於符文的圖像時，空氣中就出現了一朵熾熱的火焰。

又將藍色的物質排列，就出現了一條水蛇。

金色的，排列到一顆樹枝上后，這顆樹枝一瞬間變為了精鐵。

藍紫色的，是雷電。

白色的，是雲，淺白色的是冰。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顏色物質，不同的排列也有不同的作用。

禾澤覺得這像傳說中的術法、魔法、或者符文？

這種物質，難道就是各種元素？

禾澤在猜測中，把目光望向了巨樹。

這些元素都是巨樹吸收宇外的各種輻射后，又中和這個世界內的一些物質，才轉換出來的。

像是另一種類型的光合作用。

只不過相較於其它，其餘樹木吐出的都是氧氣，只有巨樹吐出的是各種元素。

再望向山峰平原上的巨人族。

在奇妙的視角中。

禾澤看到塔恩的種族並不能學習這種物質，也看不到這種物質。

但是它們與生俱來的鱗甲卻在自主吸收着各種元素物質，讓他們鱗甲更加堅硬，也讓他們的身體更加強壯。

至於世界內的其餘生物，目前不僅看不到，也根本吸收不了。

發現這個情況以後，禾澤也不得不說，相比較這個世界的其餘原生物，他們太強大了。

或許就是他們一開始所融合的星光思維比較多，不比巨樹少多少，然後才有這麼強大的底蘊？

因為屬於星光造物的第一批巨人們，仍然在‘成長。’

三百米的身高不是盡頭，體質也不是。

禾澤能清晰的覺察到這些。

哪怕是他們覺得自己相比較數百年前，是長得‘慢’了。

禾澤思考完這些，又最後看向了巨樹的整個樹冠。

元素是在這裏朝整個世界散去。

但無人知曉的地底，位於樹根千米深的位置。

禾澤瞬間來到這裏，瞭望這瀰漫地底的黑霧。

如果說，樹冠是屬於生機與靈氣的散發，將生命力與超凡物質帶入了整個世界。

那麼這裏就是宇外輻射中被剝離的污穢與死亡元素的混合。

又在中心的位置，還匯聚了一些自己所留的星光，好似在分別形成兩個奇怪的空間。

它們並不屬於虛無，但又不存在於現實。

禾澤想來想去，覺得應該稱作它們為‘穢死界’和‘亡靈界’？

在自己的想法中，穢死界是存放輻射污穢的地方。

亡靈界，應該是可以讓靈魂體居住？

只是它們現在所吸納的死氣與污穢還很少，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來形成。

禾澤思索了一會，又回到了地面，來到了巨人族所在的山峰平原。

看到被圈養的巨獸在被巨人宰殺以後，巨獸的屍體中確實飄出自己所想的模糊物質，應該是靈魂。

可是它在接觸外界沒多久以後就消失了。

被太陽所灼化。

自己所感應的生命之光也減少了微不可記的一點，但更快就被世界各處所誕生的新生命補上、並超越。

如今的生命，是誕生遠超過死亡。

但要等亡靈界形成，它們應該會有一個新的去處。

在保證它們靈魂也會延續部分生命的過程中，生命之光，或許會更快的增長。

禾澤思考完亡靈的問題，最後把目光望向了巨人族為自己所建造的祭壇。

這個怎麼說。

真要去接觸巨人族的時候。

真要以神的身份，去祭壇的時候。

禾澤就覺得這山峰、平原、巨石、山峰眼輪，是古老中帶有簡單的粗獷神秘，是非常滿意這個居住地。

覺得這個如果作為自己具象化於現實中的‘家’，是很大氣。

但巨人族所住的山洞，太過簡陋了。

信仰自己的星星造物，居住在這樣的地方，禾澤覺得不好。

好似前世教科書中的山頂洞人，蝸居在一個個小小的山洞內。

雖然相比較而言，巨人與山洞的比例都是放大了數百倍，樣子也詭異的不知多少倍，帶有一種史詩巨物般的強大壓迫感，沒有那種小小的感覺。

但在屬於上帝的視角中，相比較整個世界而言。

對於自己的造物。

禾澤有一種很特殊的感情，就覺得他們像是自己前世所養的小貓一樣，也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整日蝸居在風吹日晒的石洞裏面，蜷縮在一起小小圓圓的，太可憐了。

思索了一會。

禾澤調動着整個森林的元素物質，決定幫他們完善一下，起碼讓巨人族也有個像家的地方。

那麼先思索一下這個變動山脈地形的大範圍土元素要如何排列。

但在這一天中午。

塔恩並不知道神正在為他們的家所操心。

或者說，他們整個族群都想無私的對神付出，並不想、也不想索取任何福澤。

因為在他們的心裏，神能給與他們生命，讓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是最大的恩澤。

而懷着感恩的心思。

塔恩在今天中午，也正帶着四位身高足有二百八十多米的族人，從平原邊緣下山。

在陽光的照射下。

沿着山坡向下的五人，身披各色血污獸皮撮合而成的衣服，還有部分露出的皮膚魚鱗，閃耀着屬於金屬的光澤，有一種原始野蠻的強大美感。

但走到山下的時候。

這五位強大的巨人，並沒有如往常一樣離開，而是一同匍匐在大地，向著山峰的方向虔誠跪拜。

他們下山，不管是巡邏，還是狩獵，都需要向‘造物祭壇’的方向行禮祈禱。

等虔誠的感恩結束。

他們才繼續向著森林中走去。

轟隆—

一時間他們高大的身軀在森林中行走，帶來地面的顫動，讓附近類似於恐龍的百米巨獸們遠遠逃開。

數十米的巨蟲也在屬於本能的恐懼中，躲藏在密林內瑟瑟發抖。

塔恩並沒有去追逐它們，而是依舊在森林中行走。

直到他帶着身後的族人，走到了巨樹前方才停下了腳步。

“是塔恩！”

樹前還有十位族人，他們在守衛着巨樹。

此刻看到塔恩到來，他們一同蹲坐在地面上，就像是巨獸面對他們巨人時，會顫抖着卧下去。

巨人覺得這個是禮儀，是發自內心中對於強者的尊重。

而對於造物主，他們是虔誠的整個身體匍匐下去。

面對禮儀。

塔恩神色嚴肅的用手掌拂過他們的肩膀，說出了經過數十年的文字演化后，越發複雜的巨人語言。

“我在祭壇祈禱了澤福，分享與你們，保佑你們，星星照耀你們，讓你們在生命森林中遇到危險的時候，能看到星光鋪成回往族內的道路。”

“天神！”他們再次匍匐下去，是朝向了家的方向。

塔恩和身後四人，也隨着他們一同匍匐。

等行禮后。

塔恩才站起高大的身軀，越過他們，取下了腰間巨獸頭骨所盛的紫紅液體，澆灑在了巨樹的根部。

這些血液，是巨獸被搗碎的腦。

四名跟來的族人也效仿，分別取下腰間頭骨，向巨樹獻出巨獸之血。

這就是塔恩到來巨樹的目的。

包括這一切的開始，也是他們巨人尚在巨樹里棲息的時代，當殺死一隻巨獸，巨樹將巨獸的血液吸收，又反哺出一滴翠綠的液體后。

塔恩就覺得巨樹好像也需要‘吃。’

巨樹好像也會‘餓？’

也或者，是巨樹想讓自己保護它，所以才分泌出了一滴綠色汁液？

因為綠液很神奇。

塔恩品嘗過，很小很小，就像是細密雨水的一滴，沒有任何味道，但卻讓他在短時間內恢復了一些和巨獸搏鬥時所帶來的傷勢。

雖然他現在不需要了，整個巨人族也不需要了，巨獸與巨蟲並不能傷害到他們，甚至它們鋒利的牙齒也無法對他們的體表鱗甲帶來任何痕迹。

但塔恩依舊堅持着每日下山為巨樹帶來‘食物’，報答這顆不會說話的曾經棲息地。

“樹，我們回去了。”

塔恩做完這一切，並沒有去接巨樹所反哺出來的汁液，而是帶着四位族人準備回去。

可是在走到一半的時候。

轟隆隆—

地面在顫抖。

走獸與蚊蟲在森林中奔走不安。

塔恩穩定住身體以後，便和身邊的族人一同看到了屬於山峰的家在扭曲！

看到了平原上的族人也像是被無形的手掌所拿起浮空，無助在空中嘶吼恐懼，但這無形的手掌，又像是讓他們的族人避免被扭曲的山脈傷害。

之後平原上忽然出現了一座座數十米石塊所搭建成的巨大方形石洞。

像是大地在展現奇迹！

但在石屋全部形成的這一刻。

無數的星光在烈日的照樣中依舊璀璨，在最高山峰的祭壇處匯聚。

塔恩與所有族人都聽到了一個宏偉的聲音環繞整個森林。

“泰坦族。

你們為泰坦巨人族。

生命森林的山峰平原，是你們族群的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