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心搞錢
第60章一心搞錢
王庭之內,宮侍們面面相覷,王單獨召見那名女使已經一個時辰,難道王庭又要新添美姬了么?
內庭,男子一襲寬袍包裹着身子,倚靠在軟榻之上,他以手支着頭,微微凝目地看着不遠處的女子一臉興奮地聊着恆盛若是能以大成為第二據點,除了打通大淵之外,再往南北縱深,能帶來多大的利益,尤其是大成以北的跨海區域。
當年慶同的經驗,足以讓阿寧如法炮製另一個強大的商道出來。
伽蘭羅經歷三日洗禮,本就有些疲憊,待阿寧講完轉身,卻見他已經合上了眼,在軟榻之上小憩了起來。夜風撩動,此人有着雌雄莫辨的美,那雙金瞳合上之時,不見他眼中的三分妖色,宛如塑像一般。
談錢還能把人給談睡着,阿寧略有些氣餒。但伽蘭羅已經這般疲憊還是耐着性子聽她講這麼許多,念及此,阿寧倒是有些愧疚。
阿寧看着那人的睡顏,微微嘆了口氣,卻忽而撞入那人眼中一片金色的海。
“怎麼不說了?”
伽蘭羅的聲音帶着些許的疲憊,阿寧搖了搖頭,道:“看來我的計劃很失敗。”
聞此,伽蘭羅坐直了身子,慵懶地舒了口氣,道:“並非如此,只是我近來略有些疲憊。我知你建立的慶同在大淵有着非常大的影響力,若你所說的恆盛也能幫周邊各部歸心大成,王庭也可支持。”
阿寧愣了愣,大成周邊的小國與西南十一部不同,他們雖然同樣好戰,但卻不是為了食物或資源,他們甚至連穩定的疆土都沒有,一直以游聚在大小王國之外,尤其是大成以西的那些部落,在他們眼中,兵器比金子更重要。
念及此,阿寧默了默。
“怎麼了?”
阿寧定靜地看着伽蘭羅,道:“我的法子可能會違背聖教教義。”
月教尊重生靈,因此大成亦無死刑,但涉及疆土之事,哪能沒有殺戮與血腥。
那雙金銅色的瞳眸已經不見倦意,夜風幽涼,內庭今日的談話唯有二人知曉。
次日,在伽蘭羅的授意下,阿寧得到了大成行商的許可,算是正式得了個身份。在女官的引領之下,阿寧以宮侍的身份出了王庭,今日伽羅王祭神,本就人群潮動,此時最好抽身。
顰婆河邊,百姓與王庭祭台隔江對望,高台之上,天光為王庭之主投下一抹剪影,那人身着月色長袍,仿若神祗親臨,他高舉象徵著王權的權杖,在眾人跪拜之下向月神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阿寧看着大成百姓對王崇敬的眼神,不由想起了伽蘭羅的話。
我要的是他們腳下的國土,而不是難以馴服的人心,關外人的死活我並不在意。
為王者,終究都有一顆狠厲的心。
阿寧逆着人群往外走,此刻她須得先與渚臨譫會和,那日在王都匆忙見了一面,他今日應當會來才對。阿寧朝人群望了望,這麼多的人當真難找,這念頭還未消散,阿寧便見到一人紅金加身,金絲勾勒的外袍在天光之下格外的晃眼。
這不正是渚臨譫。
大成此地多產各類珍寶奇石,渚臨譫到了這仿似到了天命所歸的地方,他的那些奢華富貴在大成卻是十分常見,因此越發誇張起來。
原本還在湊熱鬧的渚臨譫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正要越過去,卻被人一把抓着往人群之外拖。
“唉,你!”
話未說完便對上一雙墨玉般的雙瞳,見是阿寧,他瞬間閉嘴跟着往外走。
今日城中之人皆去了河邊,因此城中反而空閑,好找聊事之處。待阿寧將與伽羅王商議之事告知渚臨譫的時候,他皺着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過。
伽羅王的意思很簡單,他要那片土地,可以不要土地之上的人,但因月教的教義,大成王庭不能出面,因此須由阿寧他們謀划。
“相對,大成願意承認我們對逐鹿金礦的所有權,並且願意派兵幫我們駐守。”
“你是說,一整個……”渚臨譫比劃了一下,見阿寧點頭,他眼中直冒精光。
“除此之外,恆盛的事他也會全力支持。”
渚臨譫思慮片刻,又問道:“我們要如何做?”
阿寧沉聲道:“直接將精鐵所制的武器出售給部落之人。”
而這必然會引起一番屠殺,大成關外的那些部落,多年來為了爭奪領土相互廝殺,若得了大殺器必然多方征戰,而這也是此前阿寧只願出售原鐵而不願出售武器的原因。而若是用兵器引發亂戰,這又與當年的敦帝有何差異?
渚臨譫聞此卻是沉默了,“我們建恆盛只是為了求財,有必要做到這一步么?”
但錢權向來分割不得。
“我們要打通大成就需要王庭的支持,而這就是伽羅王的要求。”阿寧緩聲道:“不過,我亦不願為了這件事成了他人手中的刀劍。”
伽蘭羅想要讓一群大淵之人替他背上這千古的罵名,阿寧自然不會那麼愚蠢地聽之任之。
“我記得距離鮮國最近的是大麴?”
渚臨譫點了點頭,卻見阿寧淺笑道:“就賣給它吧。”
與此同時,大淵朝廷派去立國接回氏族之人的隊伍已然還朝,文氏之女此番為國立功,受到了朝中的嘉獎。但此行對於文氏而言卻是難以估計的損失。
文氏嫡女文昭昭在返程的路上,意外被關外匪徒劫掠,待將人找到的時候,文昭昭因不堪受辱已然自盡。護行武將也因此受罰,但再大的懲罰亦無法彌補文氏今日的處境,只因經過多方調查,與匪徒聯絡劫走文昭昭的不是別人,正是文書意。
文氏兩女,一死一罪。帝宮那個尊貴的位置,文氏已然遙不可及。文老太傅怒極,卻仍未動文書意嫡女之名,只因如今文氏已然換過一次人選,皇后絕不會允許文氏再換一次。
玉璋宮內,因數日後就是太子的繼任大殿,庄皇后亦是十分繁忙。文氏多番求見,庄皇后今日方才答應接見。
謝氏今日受家中所託前來,雖然臉上亦是無光,但還是想探一探皇后的口風,畢竟文氏如今在前朝仍是東宮的助益,或許憑此可以搏一搏。
庄皇後殿中正煮着熱茶,待謝氏到時,卻見本家嫡女謝亦姝正在玉璋宮中伴駕。
“我倒是與姑姑心有靈犀,竟然一同選擇今日來看皇後娘娘。”
庄皇后看着謝氏臉色並不太好,開口道:“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路上凍着了?”
庄皇后自然知曉謝氏為何這般臉色,因為謝亦舒在此便是這正宮之位可能已經落在了謝氏身上,文謝氏雖然是文氏婦人,但氏族子女皆知,唯母族才是自身最後的依靠,文謝氏又如何能為文氏與自己母族作對?
對於文謝氏而言,如今是進退兩難,但還是想將欲說的話說出口。
庄皇后自然知曉她如今的難處,故意厲聲道:“夫人,還請自重。”
這一番言語便可成為文謝氏回去之後的交待,她亦是懂皇后的照拂,低身見了見禮,而後離開了玉璋宮。
文府之內,謝氏將皇后的話帶回,文老太傅看着跪於地上的孫女,眼中儘是冷意。文氏數十年的謀划,再大的風浪都已過去,卻在最後這一步斷送在自家人的手裏,念及此,老者長袖下的手不禁扣緊了掌心。
文書意低頭跪在地上,她亦有自己的憑依。文氏不可再換嫡女,而多年謀划,文老太傅亦不可能就此放棄,如今文昭昭已死,文氏即便恨毒了她,也會想盡辦法將她送入帝宮,即便她做得再錯,她亦是文氏唯一可走的一步棋。
她亦可憑此將自己從一盤死局之中盤活。
果不其然,即便盛怒之下,文老太傅亦未說出廢文書意嫡女身份的話。
“父親,如今該怎麼辦?”
文老太傅看着地上低首看似不敢抬頭的文書意,道:“帝宮容不下一個在刑部有記錄的女子。”
文昭昭之事,雖然文氏最後選擇不追究,但大淵立法猶在,文書意之名難逃刑部罪錄。
文老太傅神色微凝,仿似想到了當年的白歆蕊,冷聲道:“若她能懷上龍嗣,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
東宮無妃,帝宮如今亦無美人之流,若文書意此時能懷上龍嗣便是皇長子,對文氏而言亦能達到同樣的結果。
謝氏聞此大約猜到了文老太傅所想,立刻跪下,道:“父親,書意若是無名分而懷子,她這輩子就毀了!”
“母親,我去。”
“書意!”
文書意抬起頭顱,眼中不見悲切,而是篤定之色,“我文書意這一生只願委身於大淵最尊貴的人,母親,這不是你教於我的么?”
看着文書意眼中的波瀾不驚,謝氏此時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徹底,自小她便將文書意當作天之驕女栽培,她曾告訴她,她的女兒將來是要嫁大淵之主的,那是她唯一確定的未來。
文書意看着謝氏眼中的淚,不由微微蹙眉,轉而並不看她,而是對文老太傅道:“書意但憑祖父安排。”
老者凝目看着自己的這個孫女,他雖恨極了此女的作為,但卻不得不承認,這般行事,才是他文氏之後。只不過,文昭昭的事如今還歷歷在目,若要謀此事,還需徐徐圖之,因而,他還得想個辦法,讓皇后在這段時間不得往新君的後宮塞人才好。
幸而東宮因桑寧之事無心於選秀,就連皇后都不敢在此時去招惹,對文氏而言便還有可以運籌的時間。
數月之後的大成王庭,邊城吏官有緊急軍情來報。
王庭之內,伽羅王一襲白金長袍坐於庭內,穿堂的風揚起他額前的發,似乎擋了他的視線,復被他隨意撩起,而後又落於肩旁。
軍報上寫明,數月前,有人向大成以南的大麴送去了大批鐵質兵器,大麴的戰力原本在周邊部落之中不過中庸,但奈何送去的精鐵兵器的確足夠多,有了這批武器,大麴如有神助,三個月內便打下了西南邊多個部落,成為大成西南最大的一股勢力。
但由於大麴的祖庭距離鮮國較近,大麴的崛起引發鮮國王室的注意,尤其是大淵遠征軍發現大麴已然成為一股足以威脅到鮮國的龐大勢力,因此挪兵西北,打算將大麴拿下。
此前,鮮國西北的這些部落過於散亂,相互之間又多有仇恨,打起來太過麻煩,如今大麴將西北這群人打服了,那對於鮮國而言,只要打服了大麴便能將西北一舉拿下,何樂而不為?
此時有人給大麴支招,讓其投靠大成。原本大麴便是一支游散部落,並無成國的志向,如今強敵當前,為保自身性命,大麴族長並不反感投靠大成,自降為屬地,只要能保持他手中對屬地的統治便好。再者從前這些部落並非沒有動過融入大成的心思,但畢竟各族太過散亂,領土面積又小,大成自然看不上,但如今不同,大麴亦有這個底氣向大成王庭求降。
有大成為靠山,鮮國自然不敢動它。
伽蘭羅是笑着看完大麴的降書,不過五個月,阿寧居然真的做到了那日所言。原本伽蘭羅已經讓邊防做好了西南亂戰的準備,卻不曾想,如今大成兵不血刃能獲得這個結局。
由於阿寧只將精銳的兵器給了一方,因此大麴與各部的戰鬥中幾乎是一邊倒的局勢,快速結束的戰場傷亡人數並不多,甚至有的部落連戰都沒戰便投了大麴,這一戰最終被大成王庭歸結為部落之爭,就連月教都未對此口誅筆伐。阿寧為恆盛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
“上寧如今人在哪?”
邊防官聞此苦笑道:“寧老闆現在帶着人在逐鹿那裏掘金。”
就這幾日時間,原本王庭派去駐守的士兵被她當作運輸兵用,一車一車地將岩金往大成境內運,到了便直接精鍊。一整套操作如行雲流水,彷彿就怕伽羅王後悔。這幾日,他手下那些駐守兵每日就跟長途拉練一般,一張張臉鐵青。
“她商道的事不管了?”
“她讓人在王都建了個臨時的商站,為商道招商。”王庭的商貿官答道。
大淵與大成如今尚未互商,因此貨幣並不互換,伽蘭羅倒不知她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這般大的交易量,一般的錢莊也沒有那麼多的飛錢可以隨時兌換。
伽蘭羅問起此事,一旁的商貿官硬扯出三分笑,答道:“王,她以紅藍礦石和金為貨幣進行交易。”
紅藍礦石和金是承德大陸均認可的貴价寶石,無論是在大成還是在大淵都可輕鬆買賣。但她以貨幣的形式收來的寶石自然沒有加上其觀賞價值,反手一倒賣,又能大賺一筆。這滿心滿眼鑽進錢眼子裏腦子又如此靈活的人,當真是少見。
伽羅王見一向穩重的臣下如今皆是一言難盡的神色不由大笑出聲,這上寧當真是個妙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