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那名女警的態度很好,開始左翼會回答兩句,這樣一場爭執后左翼就完全不再配合,無論他們說什麼,他都不再說話。
兩個人見實在問不出什麼就放棄了,齊遠態度惡劣地踹開椅子走了出去。
女警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報告,輕聲跟左翼說:“你這樣不配合我們調查對你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希望你好好想清楚。”
她走後,兩名警員又把左翼帶去了關押室。
左翼抱着膝蓋縮在地板上,把臉埋在手臂中。他不害怕,也不慌張,只是靜靜的等,等熏帶他出去。
他縮在地板上渾渾噩噩睡了一覺,醒來時渾身酸痛,站起來發現自己腿麻了,直接摔了一跤。左翼吸着冷氣爬起來,覺得口乾舌燥,他想去敲門,剛走近,關押室的複合單推忽然從外面被推開,直接撞在了左翼的腦門上。
左翼差點暈過去,蹲下來捂着腦門大聲痛呼。
“你沒事兒吧?”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左翼看到一雙軍靴站定在自己面前。
抬頭往上看,一頭金子般耀眼的短髮在灰撲撲的關押室中十分扎眼,下面一雙碧藍色的眼瞳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左翼驚詫道:“費雷德?”
費雷德蹲下來拿開左翼的手,把他的劉海捋上去,“唔,紅了點,你沒事往門上撞什麼,關傻了?”
“是你推門我才撞上去的!”左翼怒不可遏,喘了口氣道:“你怎麼在這裏?”
費雷德道:“先生派了隊人過來守着你,我是隊長。”
“熏呢?他為什麼不來?”左翼焦急道。
“先生的身份目前不太合適,稍安勿躁。”費雷德說,“他會來的。”
“我要在這裏呆到什麼時候?”左翼問。
費雷德說:“別問我,我不知道。”
“我沒殺人。”左翼說。
費雷德看着他,忽然輕笑一下,“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謝謝。”
“……”費雷德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謝謝給整得一懵,隨後站起來道:“剛才聽到動靜才進來看看,你沒什麼事我出去了,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
左翼連忙說:“我餓了。”
費雷德嗯了一聲,沖外面喊:“準備早飯!十分鐘後端進來!”
外面響起一聲恭謹的“是!”
“我不要胡蘿蔔和花椰菜。”左翼說。
費雷德又對外面道:“別加胡蘿蔔和花椰菜!”
“是!”
左翼上下打量費雷德,“你可以在這裏嗎?這裏不是看守所的關押室么,你可以隨便進來?”
“我不可以隨便進來,有死執官的命令就可以。”費雷德說,“除了女王的卧房,哪裏不能隨便進。”
“切,權利這麼大,可是死執官的夫人被關在這裏!昨晚還差點被虐待!”左翼欲哭無淚。
費雷德正色道:“先生讓我傳話,他讓你安心。”
“就完了?”
“完了。”
左翼道:“我一直很安心啊,現在外面都知道我被關進來了對不對?王一和浩然沒被騷擾吧?”
“新聞媒體都在報道這件事,並且幾乎都是負面報道,外界已經認定是你殺的人。”費雷德說,“至於王一等人,我已經派人去清理他們身邊的記者了,他們是你最好的朋友,被騷擾是正常的。”
左翼沮喪地倚着牆,“為什麼都不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
“輿論只是暫時的,先生會把真相調查清楚的。”門被推開,費雷德接過一張擺滿食物的小桌放在左翼面前,“先吃東西吧。”
左翼的雙手被銬着,活動不方便,“這個就不能幫我解開嗎?”
“在人家地盤上就守人家的規矩吧你。”費雷德說。
“守人家的規矩你現在就應該滾出去。”左翼磨磨牙,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他又說:“你吃早飯了么?跟我一起吃吧,我一個人好無聊啊。”
“好吧,正好也餓了。”
大概是很早以前就認識的關係,費雷德不像熏的其他下屬一樣對左翼要麼恭恭敬敬要麼唯唯諾諾,即使是那個好玩的拓野也不見得能和左翼這麼相處,熏大概就是考慮到這點才讓費雷德來的。
左翼邊吃邊說:“以前我們相互追着喊打喊殺的時候絕對想不到會有一天能這樣面對面的吃飯。”
費雷德金色的眉毛抽搐了一下,“年少無知時候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年少無知?說得你現在很大一樣。”左翼白他一眼。
費雷德說:“我已經二十歲了,而你這個小屁孩才十七歲。”
“二十歲了不起啊!”左翼道,他看着費雷德淡定的混血兒精緻臉孔,有一瞬間想笑,又有一瞬間覺得難過。
其實,費雷德也沒有很討厭啊。以前的事的確是年少無知,可是熏會放過費雷德嗎?
“怎麼了?”費雷德見他一瞬間靜了下來,忍不住抬頭問道。
“這個飯好難吃啊哈哈哈……”左翼乾笑着。
費雷德用(--)的表情往嘴裏塞東西,他吃完就走了,到外面守着。空蕩蕩的關押室里就剩下左翼一個人,他開始忍不住地想念熏。
案發第二天,整個案件因為左翼的身份已經徹底宣揚開,因為事情還在調查中,針對vikko惡意殺人這件事,有人信有人不信。信的人深信不疑,不信的人搖擺不定,一定都要等司法機關蓋棺定論。
新聞媒體更是藉此機會狠狠炒了一把。
“他們把圖書館廊道的監控錄像刪除了,我翻了個遍,那一段被人刻意刪掉了。”唐珞在高燒狀態下一夜未睡,至今還未退燒,他往嘴裏塞了一把感冒藥,然後用一杯特濃黑咖啡服下,“左翼現在不存在不在場證明,高三生和高二生下晚自習的時間是一樣的,可以說左翼和白鹿幾乎是差不多時間進入圖書館的。”
“警察不是說白鹿生前曾經遭到過性.侵么,就沒什麼發現?”kimiko邊調劑藥水邊問。
唐珞忍住咳嗽,“我竊取了警察那邊的屍檢進度報告,沒有發現體.液。”
“從下課到進入圖書館,前後不足十分鐘,哪個男的會射那麼快。”長十琅大刺刺道。
kimiko把點滴架推到唐珞身邊,將針頭推進唐珞手背的血管里。唐珞說:“沒錯,其實我有個想法,會不會是兇手正在強行把白鹿那個啥,白鹿掙扎時被兇手不小心推到牆上,於是腦袋就撞上了釘子,見她死了兇手落荒而逃,剛巧左翼就進去了。”
“這種想法太天真了。”kimiko第一個否定。
“反正我就是覺得那徐偉很可疑啊。”唐珞咳嗽兩聲。
一直沉默的熏開口道:“他的確可疑。小鬼進入登記室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麼晚還在啊’當時整個房間只有他和白鹿,很顯然從這句話中透露出他看見白鹿第一眼並沒有意識到白鹿已經死了。他發現白鹿的異常后才靠過去,搖晃她的頭才知道白鹿死了。而當時恰好被徐偉看見,你們在腦中模擬一下那個場景,白鹿死亡的位置和門口是相對的,又有小鬼擋在白鹿身邊,在小鬼沒有任何遮擋情況下都沒發現白鹿死了,徐偉憑什麼光看一眼就的確白鹿已經死了,除非他早就知道,白鹿死了。”
“徐偉原名張建藹,今年三十九歲,曾經是家市級醫院的精英外科醫生,不過被曝光私自抽取病人骨髓低價倒賣並且還迷.奸過女病人,從此淪為下水道的臭老鼠,兩年前換了新身份才在釋私學院謀取了份吃飯活。是個有案底的傢伙。”kimiko神色嚴肅道。
“這就夠了。”熏的眼中籠罩着一層魔鬼賦予的殺戮之氣,“不管他是不是兇手,我要你們全方面的製造偽證,證明他就是兇手。kimiko通知師斯,讓他以我的名義對法院施壓,讓他們壓縮一切手續,必須在三天之內立案庭審!”
“是。”kimiko應聲。
“三天是不是太倉促了?”唐珞的精神狀態很差,因為高燒就連呼吸聲都很大,“一個月的舉證期浪費就太可惜了。”
“我一刻也不想讓他在那個地方再待下去!”熏神色冷漠地起身離開,“晚上把公訴組的名單給我。”
“好的。”kimiko說。
熏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就逕自下樓了,唐珞看着他手中拿着一條黑色紗織緞帶,知道他應該是去找左翼去了。
“他要公訴組名單幹什麼……”唐珞眨眨眼,忽然腦子開竅了,“他是想偷公訴組的證據!”
“找到替罪羊的話,就好辦了,法庭上見招拆招吧。”kimiko說,“唐珞,你現在的狀態太差了,回房間休息吧,錄像就別找了,畢竟這種東西並不能成為鐵證。”
長十琅一直默不作聲,眾人散了。唐珞的身體已經極度虛弱,他又累又困,腦袋一陣陣眩暈,他想把點滴拔下來,長十琅忽然說:“回去躺着吧,我給你看着點滴。”
唐珞哦了一聲,拉着架子回房了。
廊道上的警察一個個如臨大敵般一字排開,神情嚴肅恭謹站得筆直,全部警員接到通知死執官即將蒞臨這裏,他們必須拿出最好的狀態迎接最高領導!
費雷德站在關押室門前,面無表情,他身邊還有四個身穿軍裝的禁衛殺手,在他身後整齊站好。
束在腦後的黑紗織在車門打開的瞬間飛揚在秋風中,式部夜熏奈下車,長風衣被有些蕭瑟寒意的秋風吹開,他仰頭看了一眼倫薩的國徽,黑紗織下的瞳孔像是冰巢般透出一股懾人的冷漠來。
武裝警察部隊早已恭候多時,最高指揮隊長上前迎上來。
熏將視線從國徽上收回,不再耽擱一秒,鳥也不鳥那隊長直接帶人長驅直入。
師斯跟在他身後,與那隊長擦肩而過時冷漠丟下一句話,“把這裏封鎖。”
囂張的死執官氣勢洶洶,他在廊道中看也遇上了另一個囂張的警察。
齊遠和單薇兩腳分開負手而立,站得筆直。
熏在他們面前站定,大半張臉都遮在黑紗織後面,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面部表情,“你們,就是這次案件的負責刑事警察?”
“是的長官!”他們恭敬地大聲回答。
熏不再問話,直接離開。
“已經連夜審問過了一次,你們還來這裏幹什麼?”師斯不客氣地問。
“報告長官,案件疑點諸多,我們需要犯人的配合!”齊遠說。
師斯冷笑一聲,“他只是嫌疑人,不是犯人。既然你們負責這件案子,那就跟過來吧。”
齊遠受寵若驚,沒想到可以得到死執官副官的認可。單薇倒是一直表面上波瀾不驚,手心卻早已捏出了冷汗。
“齊遠,你最好別再亂說話。”單薇低聲警告他。
“死執官都插手這件案子了,活該我們走運,你有的升了。”齊遠得意洋洋。
單薇不再說話。
遠遠看到熏走過來,從昨晚開始就沒再上鎖的關押室被費雷德輕輕推開,然後他往後退了一步讓出空間。
熏直接走進去,左翼正盤腿坐在地板上看費雷德帶給他打發時間的漫畫書,一派悠閑的模樣。他抬頭看到眼部矇著黑紗織的熏后,一肚子的委屈立刻涌了上來。
熏單膝蹲在他身邊,呼吸有些失控的急促,他伸手將左翼擁在懷裏。
左翼雙手被銬着不能抱着他,只能抓着他的衣襟,低聲道:“你怎麼才來啊,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再等等,我很快就讓你出去了。”熏揉着他的頭髮,溫熱的呼吸撲在他的頸窩間。
“要等多久啊?我一分鐘都不想待在這裏了,我根本沒有殺人!”左翼皺着眉說。
“我知道。”熏輕聲道:“可我不能直接把你帶出去,現在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我把你帶走只會毀了你的名聲。再等等好嗎,三天後我一定讓你當庭無罪釋放。”
左翼無力地點點頭。
熏抓着他手銬中間的三環鏈,怒氣沖沖地對外面喊:“你們居然敢銬着他,進來把手銬解開!”
齊遠看見這一幕已經完全嚇傻了,單薇把鑰匙交給他,推搡他過去,壓低聲音道:“我真是被你害死了!”
齊遠吞咽了一下口水,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死執官的目光好像融進了那片看不真切的黑紗織中。
左翼挑釁地把手伸過去,對於昨晚這個警察險些用文件夾扇他的臉的行為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你抖什麼。”
熏不耐煩地把鑰匙搶走,替左翼解開手銬,一把摔在齊遠身上,“滾出去。”
師斯關上關押室的單推,閑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面色蒼白的齊遠,“因為女朋友的父親嫌棄你是個窮警察,所以特別憎恨有錢人是吧。像你這樣不懂得控制自己情緒的人究竟是怎麼爬到刑警的位置的?”師斯打了個響指,“把他刑警制服剝了,調去守馬路。”
“是。”
“至於你。”師斯看着單薇,“公私分明,這很好,可惜挑下屬的眼光差了點,以後注意吧。”
“是的長官!”單薇如獲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