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搬救兵
剛剛芮昭和程昱陽對弈的後面大半部分,廖想是親自站在旁邊觀戰完的。
棋手的實力,只要有個比較合適的對手,一盤棋就能看出來。
除去佈局階段的緩手不提,後半盤芮昭幾乎是全程壓着程昱陽在下,並沒有給任何一點機會。
單從這點看,芮昭的真實實力少說在職業二段。
要是再考慮到中間芮昭有很多選點都明顯比自己看到的還要優這點……
強二段……甚至三段的水平嗎?
廖想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作為一條職業鹹魚,廖想定段后不到兩年就基本放棄了向圍棋的至高領域發起衝擊,轉而將自己的工作中心轉向圍棋培訓。
雖然為了保證培訓水平,他也有努力保持自己棋藝,可在一眾職業二段中,他確實屬於棋藝極為平平無奇的一個。
甚至說,他已經好久沒有真正體驗過下“關鍵局”的感覺了。
而現在……久違的關鍵局怕是要來力!
“啊,芮先生,我是說我很樂意好好試試芮昭的水平!”
被芮國權質問的廖想沒有流露出半點不悅,反而擺出了標誌性的微笑。
當下的情況,自己作為現在在道場的最強者,沒有任何退縮的理由。
他可以完成不了老師交代下來的任務,但必須是在竭盡全力掙扎以後!
見廖想識相,芮國權這才面色稍松。倒是程昱陽表情複雜地看向廖想,很是一副“想說卻不敢說”的樣子。
呵,這臭小子也覺得我很可能下不贏啊。
廖想心下瞭然,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沒問題吧,芮昭?”
芮昭小心翼翼地先反問了句:
“廖老師,您在道場教棋……居然不是職業嗎?”
“也沒什麼奇怪吧,業餘里也有高手呀!”廖想豁出老臉敷衍一句:“來,到單獨的對弈室吧,我們認真下一盤。”
“啊……好、好的。”
少女看得出本想提出點異議,可看了眼父親的臉色還是老老實實答應了下來。
正好此時剛把學生們趕回教室的女接待也回來了,廖想直接喊來安排道:“璐璐,麻煩找下對弈室的鑰匙給我,另外……”
說到一半,廖想湊過去壓低聲音道:“等下我進去之後,你給老師打個電話,他介紹過來的孩子太離譜了!讓他務必趕快安排個能贏普通四段的人過來!最好是德高望重的老法師!還有,一定要快!”
“啊?”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讓女接待一愣:“廖老師,這是……”
“別管了!就說是我說的,否則咱道場招牌都要砸了!”
廖想見芮國權目光中已有催促的意思,急忙把話交代完。
希望老師重視吧!
否則一個未定段的小姑娘,直接把咱們道場連學生帶老師全部殺翻,這要傳出去咱這培訓還能不能做了?!
…
…
“芮昭,我們下快點,雙方保留時間各一個小時,用完后30秒一手,超時即判負,你看可以吧?”
“那、那麼正式嗎?”芮昭小聲問道。
廖想反問:“這盤棋很可能會決定你的未來,不該正式嗎?”
“呃,您說的是。”芮昭點了點頭。
“那行,昱陽,你做裁判及計時。幫忙讀秒!”
廖想安排好后,便在對局台旁坐了下來。
這局棋,廖想果斷定了一個相當緊湊的比賽用時,而其中自是有他的考量在的。
芮昭是自學的圍棋,儘管不知為何她的棋藝能夠達到如此驚人的水平,但有一點還是可以肯定:這意味着她基本不怎麼下線下比賽。
那遇到線下讀秒,她有很大的可能性會慌。
雖然現在在網上有得是地方下圍棋,而且網棋也都有計時。
可實際下過線下比賽的都知道,線上線下的時間壓力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一個習慣了網棋的人,完全可能會被線下的計時比賽打得不知所措。
如果可以的話,廖想甚至都想把時間再縮短一些,這樣芮昭更容易不適應。
但“一小時、30秒”的計時幾乎已經是拿得上枱面的最短定時,再短基本只能用於娛樂賽,拿來用太難看了。
會下棋的三人很快各自坐定。芮國權雖然一點不懂圍棋,可還是找了張凳子在台邊坐下來觀戰。
“那……我執黑?”芮昭開口問道。
被指導方一般執黑先走,在圍棋里是個不成文的禮儀規定。
廖想點點頭,沒有推辭。
坦白講,面對芮昭這麼個對手,他是絕對談不上能“指導”對方的,兩人猜先下比較合適。
可這盤棋,廖想是想盡辦法要贏的!
在華夏規則下,先行的黑棋要貼7.5目,現有研究一般普遍認為按這個貼目白棋更優。
對戰芮昭,廖想要想贏自然要錙銖必較,也顧不得禮義謙讓了。
“那廖老師,請指教。”
少女當即將黑子拿至手邊,挺身端坐,再加上她極為出挑的身材容貌,整個人如同一朵在叢頂盛放的芍藥,令人一時挪不開眼睛。
這小姑娘,下棋的樣子也是真好看啊!
真想讓裏頭那幫歪七扭八的臭小子好好學學……
廖想暗嘆一句,卻沒什麼欣賞的心情。他將白子的棋盒取過,同樣扣於手邊。
“嗯,落子吧。”
少女點頭,兩指優雅地從棋盒中取出一顆黑子,很是舒展地落在了棋盤一角的小目上,動作行雲流水,極具美感。
非要說有什麼白玉微瑕的話,那就是少女手上亮晶晶的粉色美甲有些煞風景。
剛在觀戰芮昭和程昱陽對局時廖想就極為奇怪,為什麼芮昭落子如此熟練端莊,卻會做那麼俗氣的一個粉色美甲。就彷彿感覺下棋的和給自己打扮的並不是一個人一樣。
不過這個疑問只在廖想腦中停留了半秒,便被他拋諸腦後。
“嗒!”
隨着芮昭落子之後乾淨利落地拍下了計時器,廖想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拍計時器的動作……很熟啊!
這孩子自學圍棋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學嗎?!
廖想心知,自己的這點小伎倆八成是沒法奏效。
那接下來……怕是只能硬碰硬了!
他抿了抿嘴唇,從棋盒中提起一顆白子,沒有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