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日一小步,掌權一大步

第四章 今日一小步,掌權一大步

後世教員說過一句至理名言:所謂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對此劉協深以為然。

在如今的朝堂之上,依仗大臣忠君愛國的氣節?那是小孩子才會有的想法,他現在可是深藏兩世老靈魂的怪物。

想要朋友多多的,最好的方式不是給予,而是告訴他們,有個惡徒要搶你家的財物,睡你的妻女,完事後還刨你家祖墳。

就問你氣不氣,就問你還忍不忍,就問你跟誰統一戰線。

劉協故意停頓了片刻,眼神掃視朝堂諸公。

“相國,所言甚是,但……朕有個小問題還請相國為朕解惑。”

“陛下請說。”董卓語氣中滿滿的不耐煩之意。

“吾等都走了,歷代帝王的陵寢該當如何,那關東亂賊見財起異又當若何?”

諸公還以為天子有何高見,竟是這種荒唐至極的擔憂。

群臣垂頭喪氣,討董聯盟那可是勤王之師,他們還能刨了歷代帝王墓?!皇帝還是太小了,沒有識別是非黑白的能力,他日千萬可別成了秦二世胡亥那般,任由董卓指鹿為馬,看來這大漢真要完了。

但是這話落在董卓耳中,他卻是做賊心虛,不過他不認為小皇帝知道自己和呂布密謀的計劃,只當是小皇帝想表達一下孝心。

隨即沉住氣,拍着胸脯打包票:“老臣發誓,不會讓他們從帝陵中拿走一絲一毫的財物。”

劉協被這信誓旦旦之言,雷得不行,強忍着翻白眼的衝動。

要不是我知道你會讓呂布刨了我家祖墳,也許朕還真的會信你的話。

不過朕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今日一小步,是朕掌權的一大步。

“相國,朕相信您定能說到做到。”

劉協聲音稚嫩,在這空曠的大殿之上,顯得格外的突兀。

聽聞此言,董卓頗為得意,向呂布讚許地點了點頭,然後向劉協拱手言道。

“謝陛下明見,老臣一心為國,卻處處受阻,實乃吾大漢之積弊也。”

楊彪和黃琬對視一眼,流露出一抹苦澀的慘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二人都看懂對方眼神中的意味:天子羸弱懵懂,不明白遷都對於大漢意味着什麼,更怕是分不清好壞,分不清忠良奸佞,一旦遷都,大漢將名存實亡。

稍微有點良知的臣子,頭也只能壓得更低,正如他們的心情一樣,徹底沉入了谷底。

反觀挺董派的朝臣們拱手高呼:“天子聖明。”

楊彪眉頭皺起,眼底閃過一絲決絕,向天子躬身行禮道:“陛下……”

話還未說出口,就見御階之上的少年天子揮手打斷了他。

就見天子一臉天真無邪,直視董卓,緩緩說道。

“相國,又當如何防止關東亂賊不會見財起意呢?”

董卓眨着眼睛,不明白天子用意,就聽劉協自問自答道:“朕猜,您定是用那釜底抽薪之策,先於關東亂賊入雒之前,取走歷代帝王陪葬之物,朕猜得對否?”

這話如同旱地驚雷,朝堂所有人皆被震得的頭暈目眩。

董卓震驚於劉協怎麼知道,群臣震驚於董卓的喪心病狂,膽大妄為。

“如果朕沒有猜錯,不但歷代帝王墓,連同公卿大臣祖墳,也不放過吧。再抄沒雒陽高官富戶家資,再一把大火燒了雒陽,不給叛軍留一絲一毫的有用之物吧。”

前者還是老劉家一家的事,大臣們還能低着頭權當看不見。而後者可是波及到自家祖墳和家業,祖先曝屍荒野,在這個以孝治天下的大漢,實屬是不共戴天之仇。

這還不算完!還要抄沒家資,火燒雒陽!

之前眾人保持沉默,是他們有種判斷,那就是董卓長不了,等撥亂反正之後再回雒陽,如今也就是明哲保身,熬一熬的事情,董卓的鋼刀愛落誰身上就落誰身上,別落在自己身上就行。

可現在還明哲保個屁身,祖墳被刨,家業被毀,跟直接抄家滅門還有何異?

董卓這無差別的攻擊,直接將絕大多數人推向了劉協這邊。

頓時朝堂鼓噪起來,紛紛起身,剛剛還只是楊彪,黃琬與董卓對峙,而現在變成了董卓與大半朝堂諸公對峙,局面驟變。

董卓拳頭攥的“嘎巴嘎巴”響,惡狠狠看向劉協。

即便是成年人,這氣勢下都會先慫幾分,遑論九歲的孩子,對此董卓頗有信心。

“陛下,是何人污衊老臣?”

劉協微微扭動腦袋瞥向大殿右側,隨即又及時回過頭來,一臉篤定道:“沒人!”

這個不經意間的小動作像極了一個撒謊的小孩,在大人面前漏洞百出的拙劣表演。

董卓順着劉協剛才那一瞬間的目光瞅過去,看到的正是一臉懵圈的呂布。

他徹底氣炸了,怒不可遏地看向呂布,呂布還是一臉茫然,但在董卓眼神的怒視下,他突然明白董卓為何憤怒了。

刨墳一事,天知地知,只有他和董卓知道。

呂布感到難以置信,心底升起難以名狀的驚恐,這種驚恐不僅是來自董卓的,而是想到來之前天子那殘忍的笑容。

本能的驅使下,呂布趕緊搖頭,示意不是他透露給天子的。

董卓此時無法質問呂布,眉頭一挑,用大拇指再次彈開佩劍,露出一抹寒芒,向劉協逼近一步,滿臉猙獰。

“陛下,這是奸人對臣赤裸裸的污衊,是有人造謠生事,欲阻止西遷大計,請陛下明鑒!”

“相國,你拔劍為何?”劉協淡定從容,並無半分懼色。

“陛下,是有人視吾之劍不利否?”

劉協烏黑的眼瞳毫不畏懼地凝視着董卓,緩緩起身。

朝堂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只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之聲。

劉協扯開自己的領口,露出稚嫩脖頸,梗着脖子。

“相國,汝的刀鋒還利否?還是如同弘農王那般賜毒酒一壺!”

“朕雖年幼,卻有骨氣,要刨祖墳,先從這裏開始!”

說著用手指畫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劉協語氣堅定,儘管聲音稚嫩,但是此等勇氣,讓台下的一眾公卿汗顏。

天子年幼尚且敢拚死保祖宗之安寧,何況吾輩!

那被漢靈帝蹂躪摧殘殆盡的士人氣節,似乎在這一刻,被劉協重新點燃,猛地洶湧而出。

大部分臣子們眼睛充血,喘着粗氣,抄起面前一切物什當做武器,準備跟董卓死磕。

朝堂之上,亂做一團,披甲執銳的西涼兵,紛紛抽出腰刀,雙方一觸即發。

董卓凝視着劉協盞茶的功夫,卻不見此子有半點要服軟的意思。

只得冷哼一聲,甩出一句狠話:“伺候陛下回宮,遷都一事明日再議”,一甩袍袖,“噔噔噔”,走下台階,有兩名甲士一左一右架起劉協,劉協雙腳離地,被生生帶走。

呂布低着頭和一眾侍衛尾隨其後。

殿內甲士分立兩側,手持利刃,不讓任何人靠前。

楊彪老淚縱橫,就抄着案幾撲過來。

劉協用儘力氣暴喝道:“楊公,退下!”

楊彪腳步一滯,眼睛赤紅地看着劉協。

劉協雙腳凌空,顯得無助且弱小,但仍舊放出豪言壯語。

“楊公,朕不會有事,諸公,還望各位保存有用之身……”

楊彪嗚咽高呼:“臣等無能,君辱臣死!”,接着納頭就拜。

大殿之內,猛地呼啦啦跪倒一大片,聲淚俱下:“君辱臣死!君辱臣死……”

走在前面的董卓聞言,回頭惡狠狠看着劉協,這傢伙竟還在豪言壯語,肺都氣炸了。

一出大殿,俯視着劉協,惡狠狠道:“呵,你沒事?你攤上大事了!”

一眾甲士簇擁着董卓,劉協就這樣被架着,雙腳離地,飄着就往玉堂殿而去。

崇德殿大殿之上,有的人癱軟在地,有的人掩面哭泣,當然不少人都眼光灼灼看向劉協離開的方向。

之前的天子在他們眼中,就是董卓扶持的傀儡,效忠這樣的皇帝,那跟效忠董卓有何區別。

可今日天子超越常人的表現,讓那些還心存漢室的臣子們熱血沸騰,天子雖年幼,但絕非池中物,是可以效死的君主。在那些騎牆派的臣子們的心裏,如今除了董卓、袁家外,又多了一個天子選項。

不少大臣圍住楊彪。

“楊公,天子會不會遭了毒手?”

“楊公,吾等該當如何做?”

……

朝堂亂做一團,一個個上朝之前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大人物們,此刻像極了熱鍋上的螞蟻,天要塌了,無論活人還是死人,都難逃這場浩劫。

也有不少人圍住王允等人,要他們給個交代。

王允並不知道董卓的計劃,在一干同流們的幫助下,才費勁擠出人群,狼狽地逃離大殿。

一直冷眼旁觀的太傅袁隗,雙手插袖,眼神困惑,微微地搖了搖頭,踱着四方步,離開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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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朕三世為人,兩世漢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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