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自由之門(二)

第二章:自由之門(二)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自由之門這個名字最早出現在六年前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局的一份調查報告裏。”吳堅跟着高駿起身來到窗前,依然是抱緊雙臂,身體輕輕的靠在牆上,“2020年獨聯體國家政府首腦理事會會議準備在杜尚別召開,沒想到在會議正式開幕前兩天,三名恐怖分子在杜尚別國家會議中心門前拉響了自殺式炸彈。那場恐怖襲擊不僅炸死了十幾名無辜平民,還使得那屆獨聯體國家政府首腦理事會會議延期了兩個多月,最終改到莫斯科舉行。”

吳堅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事後,沒有任何恐怖組織宣稱對此次事件負責,以俄羅斯為首的獨聯體國家成立了聯合調查小組,對這次恐怖襲擊進行了徹底的調查。最終的調查報告顯示,發動襲擊的三名恐怖分子來自吉爾吉斯斯坦,是該國某個黑幫團伙的成員。俄羅斯特種部隊發動了針對該團伙的打擊行動,並且從被俘成員嘴裏獲得了跟他們有關聯的犯罪集團和恐怖組織的名稱,在這其中就包括自由之門。調查小組徹查了名單上的每一個組織,最終認定杜尚別爆炸案的幕後黑手是一直潛伏在阿富汗境內的東伊運恐怖勢力,自由之門似乎跟杜尚別爆炸案並無直接關聯。”

“俄羅斯對東伊運組織進行了全面的清剿,幾乎將他們一網打盡,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大快人心!”高駿幸災樂禍的笑了笑,“東伊運毫無疑問是個徹頭徹尾的恐怖組織,這是他們罪有應得。只不過現在看來,在杜尚別爆炸案的認定上,東伊運替自由之門背了黑鍋。”

”你現在這麼說,是掌握了什麼直接的證據嗎?”

“很遺憾,並沒有。”高駿緩緩的搖了搖頭,“事實上,正是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雖然在俄羅斯的調查報告裏提到了自由之門的名字,但是並沒有引起他們的足夠重視,以至於在後面的這些年裏,沒有任何機構對自由之門進行過認真徹底的調查,這其中也包括我們特別情報局。”

“既然你這樣說,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注這個自由之門的?”

“四年前,柬埔寨,金邊國家體育場爆炸案!”

聽到高駿的回答,吳堅微微皺起了眉頭,在腦海里仔細搜索着跟金邊國家體育場爆炸案相關的信息。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開口說道:“那起案子似乎並沒有被認定為恐怖襲擊,只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犯罪份子為了報復社會做出的極端行為。”

“這是柬埔寨警方公佈的結果,乍一看似乎合情合理,實際上卻是漏洞百出。”高駿鄙夷的撇了撇嘴,繼續說道:“那個所謂的犯罪分子是柬埔寨眾多販毒集團中一名普通的成員,被柬埔寨警方通緝了一年多的時間都沒有被逮到。如果他真的是走投無路企圖報復社會,為什麼一定要在金邊舉辦東南亞運動會的時候跑到國家體育場門前,使用自殺式炸彈了結自己呢?”

吳堅看着高駿侃侃而談,自己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拉着高駿坐回到沙發上,抬手示意他喝茶。

高駿只是在沙發上坐好,顧不上眼前的茶水,沿着自己的思路說下去:“而且,發動金邊國家體育場爆炸案的人雖然是一名毒販,但他還是一名佛教徒,就算他違背了戒律試圖自殺,似乎也不太應該使用自殺式背心這種只有某些極端宗教組織才會使用的玩意兒。”

“嗯,就這一點來說,你講的有道理。”吳堅讚許的點了點頭,眼睛直盯着高駿:“你的意思是,金邊爆炸案也是自由之門暗中操縱的?”

“還是那句話,沒有直接的證據。我也是不經意的將金邊國家體育場爆炸案和兩年前的杜尚別爆炸案聯繫到了一起,卻突然發現這兩起爆炸案有着不少相似之處。”高駿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清了清嗓子,“它們都發生在某個重大國際活動期間,發動襲擊的人都是當地的犯罪團伙成員而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恐怖分子。我當時就想到,是不是有一個組織正在滲透進入各地的犯罪集團,甚至已經掌控了這些犯罪集團的運作,從而利用這些犯罪分子發動恐怖襲擊。”

“未雨綢繆很有必要,但是你這種說法是不是過於誇張了?”吳堅努力跟上高駿的思路,“恐怖組織跟犯罪份子合作並不稀奇,但是想要滲透進入世界各地的犯罪集團並且掌控它們的運作,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如果自由之門真在這麼干,那怎麼可能不留下絲毫痕迹?”

“這正是他們的高明之處。”高駿的神情有些肅然,“事實上,一開始我也覺得這個想法不切實際,但是最近這四年來發生的幾起爆炸事件讓我不得不按照這個思路繼續調查下去。”

“你是說,伊斯坦布爾爆炸案和澳大利亞珀斯案?”

“沒錯。伊斯坦布爾爆炸案發生在兩年前歐洲國家金融峰會召開的當天,是近年來最嚴重的一起恐怖襲擊事件,四次爆炸一共炸死了近七十人,其中還包括一名歐洲國家的副總理。歐洲各國和土耳其政府雖然一直在調查這起事件,但是至今沒有查明真相,也沒有任何恐怖組織宣稱為此負責。”

“去年三月份,英聯邦國家安全合作會議召開的第二天,兩枚定時炸彈在澳大利亞珀斯機場的停車庫裏被引爆,好在沒有造成人員死亡。澳大利亞警方很快就將安放炸彈的人抓捕歸案,是澳大利亞最大的黑幫榮耀會的成員。不過,這起案件的真實情況,澳大利亞方面至今仍未對外公佈。”

“當然,吳隊長,不要忘了去年十月日本的信川會事件。在東京召開環太平洋國家軍事合作會議前五天,日本警方破獲了一起私自製造炸彈案件,三名日本黑幫組織信川會的成員在抓捕過程中被擊斃。”

高駿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卻發現茶杯是空的。他抬頭看看對面的吳堅,老隊長正眉頭緊促苦苦思索着什麼,高駿不禁莞爾一笑,拿起茶壺將兩個人的茶杯添滿,悠然自得的靠在了沙發上。

“如果這些案件都跟自由之門有關係,那我只能說,我們這次遇上真正的對手了。”吳堅語氣有些沉重,“一個深藏不露的秘密組織,能夠調遣世界各地的犯罪集團為自己效力,並且已經成功的實施了多次恐怖襲擊而不為人所知,聽起來確實有些匪夷所思。高駿,你打算怎麼辦?”

高駿抬手做了一個下砍的手勢,“把他們挖出來,一個不留!”

“不要把事情想的這麼簡單,從我們第一次看到自由之門的名字到今天已經過去了六年,誰知道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暗中存在了多久,現在已經發展到了什麼程度?還有,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在不了解對手的實力和目的之前,我建議你不要擅自行動。”吳堅盯着高駿說:“先把這些情況彙報給局長,看他如何定奪吧。”

“吳隊長,您一直對我說自古以來就是邪不壓正,不管自由之門隱藏的多深,我並不認為他們比其他的恐怖組織更難對付,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儘快找到這個組織的首腦人物。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自從尼日利亞發生內戰以來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他們的活動變得越來越頻繁了。”高駿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站起身在沙發旁的空地上踱起步來,“珀斯案,東京案,還有幾天之前我在沙漠裏銷毀的那批軍火也跟他們有關係。在當前混亂的國際局勢下,自由之門看起來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浮出水面了。”

“也就是說,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吳堅更加憂心忡忡了。

“是啊,尤其是他們試圖在亞非國家合作會議期間製造恐怖襲擊事件,這更加讓我不能放過他們。”高駿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那兩枚炸彈如果不是被我攔截銷毀,它們在一天之內就能被運送到拉巴特。如果它們在亞非國家合作會議期間被引爆,那造成的損失和影響將不可估量,更重要的是,總理的安全一定會受到威脅。”

吳堅神情冷峻,抬頭看了看高駿,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高駿也沒再說話,慢慢的踱到窗戶前面,目光平靜的注視着窗外波瀾起伏的大西洋,思緒卻又飄回到五天前的那個夜晚。

沙漠裏,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高駿頂着越來越大的風沙,將現場的貨物、車輛、匪徒屍體甚至駱駝身上的貨架逐一檢查了一遍,最終在駝隊首領哈桑乘坐的那匹駱駝身上發現了端倪。

駝背上那副精美的皮質鞍具下面隱藏着兩個特製的鋁製盒子,高駿輕輕的將鋁盒打開,裏面各有一顆已經裝配好的定時炸彈。

他不敢大意,將這兩顆炸彈設定好時間,安放在那三十多箱軍火下面,然後他把五花大綁的大鬍子和其餘七具屍體扛到駝背上,驅趕着駝群來到了兩三公里之外的一片空地。離開之前,他拍下了這些人的面部照片,希望sia情報處的技術人員能夠進一步查明這些人的身份背景。

濃密的夜色籠罩着沙漠,視野所及之處皆是漆黑一片,原本平靜的沙海在狂風厲嘯下開始洶湧起驚濤。一陣劇烈的狂風如果野獸的咆哮席捲而來,捲起漫天黃沙。沙礫在半空中翻滾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甚至掩蓋了呼號的風聲。在風沙的包圍下,呼吸變的困難,即使已經用頭巾掩蓋了口鼻,但是口腔和鼻腔里還是不時會有沙粒灌進,讓人感覺痛苦難耐。

高駿戴上了防風鏡,伏在駱駝身上,手裏緊緊的抓住韁繩。狂沙在他裸露的手背上摩擦着,帶來一陣陣刺痛感。在他的身後,狂風呼嘯着捲起高高的沙丘,瞬間就將其摧毀,這恐怖又原始的破壞力,讓人類這種脆弱的生命深感恐懼。

半個小時之後,漫天風沙之中一聲驚天巨響,即使在幾公里之外的高駿仍能感受到爆炸帶來的衝擊波。不過,爆炸引起的火焰和濃煙在沙塵的掩蓋下,不一會兒就了無痕迹了。

“每顆炸彈里至少有四公斤tnt炸藥,威力巨大。我擔心自由之門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還會繼續在拉巴特製造事端,所以離開沙漠之後我就去了拉巴特。好在摩洛哥方面的安保措施非常嚴密,亞非國家合作會議期間沒再出什麼亂子。”高駿說完抬手撓了撓頭髮,彷彿那裏面還有沒洗乾淨的沙粒。

吳堅起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翻出一份文件拿過來交到高駿手裏,“摩洛哥警方兩天之後才發現沙漠裏的爆炸現場以及幾公裡外的屍體和駝群。那時候亞非會議已經開幕,他們為了不引起各方的恐慌,並沒有對外透露太多的消息。不過沙漠裏的八具屍體,有七個人的身份已經查明了。這是摩洛哥中央情報總局的調查結果,你自己看吧。”

摩洛哥中央情報總局的調查結果顯示,駝隊中的三個人來自摩洛哥和阿爾及利亞邊境附近的阿特拉斯山區,都是阿爾及利亞人,馬姆拉卡基地組織成員。四名黑衣人則是來自摩洛哥,他們是瑞格電影公司的僱員。

高駿一頁一頁仔細的翻看着文件,直到最後一頁。這一頁文件上面只印着幾張血淋淋的照片,身份信息欄全是空白——是那名金色頭髮身穿黑皮衣的歐洲人。高駿用手指了指照片,“吳隊長,這個傢伙的身份沒查到嗎?”

吳堅接過文件看了一眼,“他身上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證件,而且他的半邊臉被你打爛了,無法通過人臉識別確認他的身份信息,摩洛哥方面正在使用dna識別技術繼續查實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很重要。”高駿點了點頭,“這是個歐洲人,身手很不一般,一定受過專業的軍事訓練,就算他不是自由之門的首腦,也一定是一個重要頭目。”

“既然如此,你出手的時候就應該有所收斂,起碼從他嘴裏套出點乾貨之後再將他幹掉。”

“我本來沒想要他的命,他可能是目前最接近自由之門的一條線索,只可惜他的運氣太差。”高駿苦笑着搖了搖頭,要不是那天他沒有對這個歐洲人痛下殺手,他也不至於到今天還是渾身上下淤青一片。

那匹受了刺激高速逃走的駱駝將歐洲人拖走的過程中,歐洲人的身子猛的甩了出去,臉部正好撞在一個貨箱的尖角上,巨大的衝擊力把他的半邊臉磕沒了,等高駿在半里地之外找到他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斷氣了。

“還有那個滿臉大鬍子的傢伙,我並沒有殺他,我只是把他和那群駱駝一起扔在了沙漠裏。實際上,正是他告訴我,這批軍火是替自由之門運到摩洛哥的。”

“他的手腳都被你捆住,在沙漠裏被烈日暴晒了整整兩天,想活下來幾乎沒有可能。”吳堅說。

“這些人死不足惜,世界上少幾個恐怖分子,終究是好事。”高駿指指吳堅手裏的文件,“那四個摩洛哥人既然是瑞格電影公司的僱員,那摩洛哥警方應該不會輕易放過瑞格·泰勒吧,這個混蛋有什麼說法嗎?”

“瑞格電影公司第二天就發佈了一份聲明,聲稱他們的員工是去接收一批電影道具,在交易過程中遇到了犯罪分子搶劫,四名員工都被歹徒殺害了。現場的其他人他們並不認識,更不知道什麼基地組織,被炸毀的槍支武器跟他們沒有任何的瓜葛,他們預定的只是一批電影道具而已。瑞格電影公司甚至要求警方儘快破案,抓獲殺害員工的兇手。”

“媽的,這些混蛋,賊喊捉賊!”高駿嘴裏狠狠的罵了一句,“誰會把正當交易放在沙漠裏進行。不管怎麼說,瑞格電影公司跟自由之門之間有很密切的聯繫,我們絕不能放過這條線索!”

吳堅用力點了點頭,他自然清楚瑞格·泰勒是個什麼貨色。這個臭名昭著的傢伙開辦的瑞格電影公司,設在摩洛哥南部的小城瓦爾扎扎特。這裏風景秀麗,文化遺產豐富,不僅是摩洛哥境內發達的旅遊地之一,更是整個非洲電影業的核心區域,有“非洲荷里活”之稱。瑞格·泰勒原名威廉姆斯·洛根,是個美國人,曾經是一名毒販,二十多年前因為在美國和加拿大販賣毒品而被警方通緝。為了躲避警方的抓捕他潛逃到摩洛哥,在這裏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做起了拍攝電影的生意。當然,拍電影只是表面文章,泰勒暗中做的其實是洗錢的勾當。許多年以來,瑞格電影公司一直以拍攝電影為名,為世界各地的犯罪集團和恐怖分子提供洗錢和地下錢莊服務,大量的黑錢在他的運作下成為合法收入,順利的進入了世界各地的銀行賬戶。當然,近水樓台先得月,瑞格·泰勒跟犯罪集團打交道的同時,不可避免的還在操持着販毒、走私、買賣軍火等地下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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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組特工之怒海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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