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刀,先砍崇禎老丈人
東廠內,
廠公王之心自然也聽說了崇禎要勛貴和大臣們捐錢的事,他手指輕輕的敲着桌子,“皇爺為什麼沒有讓內臣捐錢呢?”
想了半晌,
沒有想通所以然,身邊一個千戶接了一句,“督主,咱們是皇爺的人。”
“哪有問自己人要錢的?”
“嗯?”王之心眼睛猛然瞪大,指了指他,大笑起來,“你這話說的有道理,來,賞。”
“督主,這……”
“給你你就要。”王之心端起茶壺喝了一口,“咱們吶,就好好的看着他們出血就得了。”
“咦,喬岩人哪兒去了?”
“說是回家一趟,他老娘最近病的厲害,估計過不了這個冬天了。”
“哦”王之心搖了搖頭,“他這人啊,就是太孝順。”
逢年過節,喬岩都會給他送銀子,送禮,從沒有落下過一次。
……
北京城裏面依然熱鬧,官員們在從溫體仁府邸出來之後,各回各家。
成國公朱純臣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拿出來小金庫的鑰匙,重新數了一下家裏的錢。
他將家裏的總管叫來,“去,找幾輛馬車。”
“好不容易存的這麼些錢,你要運哪兒去?你是不是在外面養小的了?”成國公夫人哭着不依不饒。
成國公朱純臣氣想罵人,“婦人什麼都不懂,這錢要是不藏起來,萬一如張問達一樣,這銀子可就保不住了。”
“啊?”
“陛下讓勛貴和大臣們捐錢,我總覺得這事兒蹊蹺。眼下,手裏的錢藏好,攥緊。”
“等過了這風聲,再把錢給弄回來。”
成國公夫人不由問道:“那你準備運哪兒去?”
“給老大運過去二十萬兩,給老二運過去十萬兩,老三那邊運過去十萬兩……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面。
“那我幫老爺記着銀錠,別多搬了。”
類似的情況,在京都之內發生的不止一起。
……
“你叫什麼名字?”
“喬岩!”
“……”
朱常淦見過那個千戶之後,天色已近中午。
感覺餓的肚子疼,他問王承恩,“我早上沒有吃飯嗎?”
“皇爺您昨兒個就沒有吃東西。”
“那還等什麼,朕要用膳。”
中午的御膳是周皇後端過來的,見“崇禎”一連吃了兩碗,她笑的合不攏嘴。
微微側着頭,眼睛亮晶晶的,兩個酒窩淺淺地浮在面頰上,真的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可惜,只是對換身體,要不然……
飯還沒有吃完,王承恩進來,“陛下,嘉定伯來了。”
嘉定伯,周奎?
周皇后的父親,正派的皇上岳父。
“讓他進來。”
“臣妾告退。”周皇后是個明事理的人,皇帝接見朝臣,哪怕是自己的父親,她也會迴避。
周奎體型很胖,走幾步氣喘吁吁,滿臉的絡腮鬍子,眼睛不大,糟鼻子,鼻孔卻是很大。
“陛……陛,陛下!”
朱常淦發現這位有些結巴。
“王承恩,給岳丈賜座。”朱常淦淡淡的看着他,按現在的話說,他是大明朝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崇禎對這個老丈人是真的不薄,大明朝千瘡百孔之際,還加封周奎為嘉定伯,任職兵馬司。
還賜第於蘇州葑門,賞賜大量的田地房宅。
他原本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卻因為女兒,憑藉著崇禎的賞賜和國丈的身份,家產累積幾輩子都花不完,家中長時間供養着一支規模龐大的私家樂隊就是明證。
據史書記載,著名的美女陳圓圓也曾是他私人樂隊的一名歌姬。
周奎剛進門就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陛下,臣……”
“岳丈來的正好,朕剛剛還在想,讓岳丈來帶個頭,為朝廷捐款,外戚的命運與皇帝休戚與共,想來岳丈不會不支持朕吧?”
周奎直接懵逼了,嘴巴張的跟箱子一樣,“呃……”
不是,你怎麼一上來就把我的話給堵死了?
“陛……陛下,臣實在是……”周奎過來是給崇禎哭窮來了,作為嘉定伯,他也得捐錢,溫體仁那裏,他沒去,和另外兩個外戚商量了一下,他就想到了這一招。
朱常淦卻繼續打斷他,“岳丈深明事理,朕一直以來都知道。”
“王承恩,你拿張紙來,寫上,算朕借嘉定伯的。”朱常淦眯着眼睛,看着周奎,“岳丈?寫十萬兩如何?”
“十萬兩?”周奎整個人都不好了,身體都在打顫,呼吸不暢,伸出手,“這不……”
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後面幾個字還沒有喊出來,就聽見“崇禎”打斷他,“嫌少?那二十萬兩?王承恩,給嘉定伯寫上。”
王承恩將剛剛那張紙給撕掉,又寫好一張,放在周奎的面前。
看着上面的“二十萬兩”字眼,眼前猛地一黑,栽倒在地。
“王承恩,快,嘉定伯為國捐錢,高興的暈過去了。”朱常淦提醒王承恩給周奎按手印。
等手印按了,朱常淦讓幾個小黃門將周奎給抬下去休息。
李自成打進京都之前,這位周大爺是怎麼玩的?
一個勁的耍賴哭窮,傳旨的太監徐高把崇禎的聖旨讀了三遍,想給他施壓,他都堅決不捐。
徐高看着他的嘴臉,都看不下去了,直言:“老皇親都如此吝嗇,國家都沒有了,你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到最後,把崇禎逼急眼了,才捐了一萬兩,周皇后看老爹的這副嘴臉,臉臊得慌,就給了他五千兩,想讓他再加上五千兩,這樣湊夠兩萬兩。
可接下來的事情,你都不敢想像,這位周大爺把周皇后給他的五千兩給昧了兩千兩,只捐了三千兩。
害怕崇禎再讓捐錢,乾脆叫人買了發霉的大米,在宮外對滿朝文武哭窮,說家裏的錢都捐了,生活已經貧困不堪,只能吃霉米度日了。
給崇禎上眼藥。
等李自成入京,被一頓大刑伺候,他又拿出來多少?
六十萬兩,
外加無數的珍玩古董,累計百萬兩之上。
“我不要你六十萬兩,我只要伱三分之一。”朱常淦讓人將御膳給收了,“王承恩,把田貴妃的父親田弘遇、袁貴妃父親袁祐也給朕請來。”
田貴妃的父親田弘遇,為人驕縱,同樣是沾女兒的光,提拔為游擊將軍、錦衣衛指揮,封左都督,實權人物,這幾年沒少撈錢。
袁貴妃父親袁祐則遜色一些,但也利用身份便利,家裏田地房宅不在少數。
等兩人一到,王承恩直接將周奎簽字畫押的那張紙給放在了兩人面前。
“田都督,國丈捐了二十萬兩,你捐十萬兩如何?”
“十萬……”田弘遇眼睛裏面冒火,上午的時候,他和袁祐才和周奎通過氣。
作為崇禎關係最近的幾個老丈人,本來已經說好了的,不管怎麼樣,在捐款這件事兒上,一定要一致,那就是沒錢。
他和袁祐還利用周奎生性吝嗇,一人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讓他過來哭窮。
可怎麼也沒有想到周奎是這麼哭窮的?
這不是把他們放在火上烤嗎?
“崇禎”就這麼直愣愣的盯着他們,眼神有些不善。
如果說皇帝整治宦官,勛貴和文官們不會幫襯,那崇禎整治自己老丈人,那就更不會站出來了。
這一步,絕對四平八穩。
“陛下,臣願意捐八萬兩。”袁佑為人一向是膽小謹慎,凡事不冒頭,眼見周奎都捐了,他憑什麼死扛?
見袁祐也開口了,田弘遇臉上的肌肉抽搐,緊閉雙眼,咬牙道:“臣願意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