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失控
她躺在溫暖的室內,卻覺得渾身血液冰涼。
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
“晚晚,你也別太擔心了,不會這樣的,相信司璟一定會沒事的。”付萌安慰道。
可這種安慰的話,怎麼能讓人信服呢。
溫聽晚深呼吸,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她發紅的眼眶很輕易便能讓人看懂心底的悲傷。
溫聽晚問道:“他在哪?還在這個醫院嗎?”
封悅點點頭。
他們來醫院很多天了。
但一直見不到溫聽晚。
司璟還躺在病房裏,他的家人和靳皓他們都在。
他們也嘗試來看溫聽晚,但是這一層都被溫家的保鏢封鎖着。
直到今天,據說是江家的少爺去找封悅和付萌。
“晚晚,司璟一定會沒事的。”封悅忍不住眼淚。
轉身過去擦眼淚。
溫聽晚聽見自己堅定的聲音,“我要去見他。”
歸根結底,都是她害了他。
如果不是她的緣故,司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可她這個“罪魁禍首”如今好好地在這裏,司璟呢?他躺在病床上,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能夠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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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有多大的膽子,敢攔我?”溫聽晚被攙扶着,卻被保鏢攔在門口。
可無論是求情下話還是溫聽晚的威脅,這幾個保鏢就是油鹽不進。
女孩聲音冰冷,眉眼凌厲,無形中讓人不敢直視。
但保鏢們從頭到尾都是一句話,“對不起,小姐。”
溫聽晚緊咬着下唇,直到蒼白的唇上染上血色。
她實在太想見司璟了,她不能就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地等在這裏。
江初珩出現在走廊,看見溫聽晚穿着病號服站在病房門口。
她被那兩個自己帶來的女生攙扶着。
“晚晚,你怎麼下床了?”
江初珩剛接完電話,這些天發生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
但他不能再走了。
他得留在這裏,留在溫聽晚身邊。
如果說上次見面,江初珩對司璟的印象是長得招人、會討女孩子歡喜的花瓶。
那這一次,他看清了他對女孩的感情。
江初珩感激他,保護了他心愛的女孩,同時非常內疚,在溫聽晚需要的時候不在她的身邊。
他不能再因為以後,放棄現在可以留在溫聽晚身邊的機會。
他不能讓,他無法放棄溫聽晚。
“初珩哥,初珩哥,我想出去,我得出去,我想去看看他。”溫聽晚左手抓上江初珩的手臂。
她眼含熱淚,放低聲線,幾乎是懇求的語氣。
江初珩什麼時候見過她如此模樣。
他臉上溫和,讓幾個保鏢回到原位,禮貌送走封悅和付萌。
將溫聽晚扶回房間。
她穿着病號服,走廊上涼氣重,溫聽晚如今的身體受不住。
“初珩哥,你能帶我去見見他嗎?”溫聽晚艱難地開口。
她手臂很痛,走路的步子都是虛浮的。
溫聽晚因為前面的動作過大,忍着疼痛,額頭上出現了一層薄汗。
窗戶小幅度開着,冷風一吹,溫聽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江初珩緊捏着拳頭,看着她一句話說不出口。
注意到她冷,轉身過去管窗戶。
聽見她小聲語氣格外卑微地說道:“初珩哥,求你,讓我去見見他。”
溫聽晚被安置回病床上,卻並不躺下,她坐在那裏,吧嗒吧嗒掉着眼淚。
江初珩再也忍不住。
他心臟猛地一縮,額頭青筋暴起,語氣悲戚又哀傷。“聽晚!”
“你就這麼在意那個人!為了他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前途夢想都可以拋棄!!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傷的有多麼嚴重!!!”
江初珩再也堅持不下去,他掩面低泣。
醫生告訴他的時候,江初珩完全不能接受。
他控制不住自己,拳頭髮了瘋一般砸向牆面,鮮血淋漓,最疼的是心臟。
溫聽晚的手傷得太嚴重了。
幾乎是廢掉的狀態。
上蒼垂簾的話,還能恢復正常生活。
就算如此,哪怕她再幸運,她這輩子,也再也不能拿起那根琴弦,拉出最讓人迷醉的樂曲。
溫聽晚獃獃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久久沒有說話,“原來,我的手廢掉了。”再也不能拉琴了是嗎?
溫聽晚沒有問出後半句話。
她聲音很淡,輕輕閉上了眼睛。
可哪怕右手廢掉,再也不能拿起心愛的琴,再也不能成為queen。
可這一切,和司璟相比,沒那麼重要了。
她不敢睜眼,“他還好嗎?”
這話別人的回答溫聽晚都不會相信,可她知道,江初珩永遠都不會欺騙溫聽晚。
江初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中酸澀到極點。
“你就這麼在意他?”
“是。”溫聽晚的聲音還是那麼堅定溫柔。
和小時候她坐在自舉為她親手做的鞦韆上,告訴他,她要成為queen一樣堅定。
“不後悔么?”
“不後悔,別說是一隻手,用我的命換他的,我也願意。”溫聽晚強忍着眼淚。
江初珩轉身看窗外。
短短几天,他也瘦了很多,背影顯得更加孤單了。
“他會沒事,法國腦部專家明天抵達寧溪。”
溫聽晚眼眶濕漉漉的,感激地看着他,“謝謝你。”
江初珩緩緩搖了搖頭。
她從來都不需要和他說謝謝的,從來都不用。
窗外天色澄澈,和十年前分別那天格外相似。
江初珩忍不住懷疑。
如果那年,他不離開,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如果他不顧是否可以得到溫家認可,就只是努力地留在她的身邊。
如果能阻止她來寧溪。
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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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聽晚最終如願見到司璟。
她被江初珩帶出去。
所有人都被江初珩支走了。
溫聽晚坐在輪椅上,看着病床上的少年,短短几天,他瘦了好多,臉部線條變得鋒利,眉眼淡淡的,彷彿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沒有知覺。
溫聽晚在病床邊靜靜地看着他,眼淚止不住地流,卻一句話也不敢說,她怕驚走了他。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握上司璟的左手。
溫聽晚再也忍不住情緒,趴在病床上低泣,眼淚掉在潔白的床單上,暈出一片痕迹。
“你不是說會永遠在我身邊保護我嗎?司璟,我還害怕,你睜眼看看我好嗎?求你了,睜眼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