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擋刀
溫聽晚聲嘶力竭地一聲尖銳呼喊,刀沒入血肉的那一刻發出鈍聲。
“呲…”
溫聽晚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大腦一片空白。
溫熱的液體從右手手臂傳來。
她感覺不到疼痛,孩子般驚慌失措,看着懷裏安安靜靜地少年。
幾個壯漢也愣住了。
他們要帶走溫聽晚。
可警笛響起。
他們奪窗欲逃。
廢棄的工廠里到處都是濃濃的血腥味,直到警車的燈照到溫聽晚的臉上。
她輕輕將懷裏少年放在地上。
她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光亮走去,一襲白裙已經被鮮血染成紅衣,光亮照射在渙散的瞳孔上,她一步一步,如同地獄裏爬出的惡鬼,嘴裏振振有詞地念着,直到再也堅持不住,緩緩倒在了地上。
鮮血割裂動脈,大規模噴涌,染紅了大地,像綻放出的朵朵絢爛的曼殊沙華。
“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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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聽晚是在昏睡七天後的傍晚醒來。
病房裏開着燈,她睜眼的那一瞬間恍若隔世,十分刺目。
到處都很安靜。
坐在病床前的江初珩第一時間發現她的醒來。
“醫生醫生!!!”他慌亂急切地呼叫。
護士推着的車子的車輪在地面上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醫生護士湧進來。
溫聽晚一瞬不瞬地看着天花板。
尖銳的聲音!
她看見尖銳光亮的刀沒入少年身體,他跪倒在自己面前,卻還以保護者的姿態將她牢牢護在懷裏。
短短几天,好像幾個世紀那麼漫長。
“她怎麼樣?”
“江先生,這位小姐目前已經脫離危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
溫聽晚漸漸回過神。
只能感覺到身體劇烈地疼痛,彷彿叫她失去意識的疼痛。
她嗓子干啞,急切地目光卻在不停地搜尋。
“司璟呢,他還好嗎?”她嘶啞的聲音傳來。
彷彿割破聲帶一般的聲音。
溫聽晚不顧身體劇烈疼痛,從病床上掙紮起身。
抓住江初珩的手臂。
“晚晚,晚晚,你別著急,別亂動!!”
鮮血從包紮好的紗布中滲出。
溫聽晚卻覺得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司璟呢?
他在哪!
他有沒有事。
直到溫聽晚平靜下來。
她從江初珩口中得知,司璟還沒醒來但前天就已脫離生命危險。
司璟第一時間發現她被綁走。
劫了一輛車去追車,追到的麵包車很小心謹慎,根據設計好的路線一路朝西南。
如果不是他第一時間追上去,恐怕溫聽晚就算被帶離邊境,也很難第一時間被發現。
這一看便是極為縝密的團夥計划,恐怕他們已經策劃了很久。
各處打通,將溫聽晚綁走,以此來威脅溫家,想要得到大量財物。
甚至,江初珩一直留在暗中保護溫聽晚的保鏢也被引開。
他下車前囑託司機報警。
他等不了。
不敢等。
獨自一人去救她。
溫聽晚猩紅着眼,他來救她,護着她,受了那麼重的傷。
她想去見他,看看他,被江初珩阻攔。
“晚晚,溫伯母也來寧溪了。”
江初珩將病房門帶上,去處理後續事宜。
得知溫聽晚失蹤消息,他第一時間從發佈會上趕來。
可也只能等在手術室外,一天一夜。
溫聽晚右手手臂傷勢極重,傷到了筋骨,割裂動脈,也正因此,失血過多。
以至於昏迷整整七天,才脫離危險。
她在手術室,江初珩坐在手術室內等了她一天一夜。
溫詩阮一身職業干裝,利落的短髮,平靜地問道:“你醒了。”
“是的,媽媽。”溫聽晚心急如焚,保持冷靜回答。
“我倒是沒想到,我的女兒,這麼有魄力。”溫詩阮坐在放在窗邊的椅子上。
她凝視着溫聽晚,半晌,語氣晦暗不明地放下這句話。
“……”
溫聽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躁動的心短暫地平靜下來,她沒躲閃,目光直視溫詩阮。
“媽媽,我差點就死了。”
差點就要死掉,可能被帶離邊境,被用來威脅你,可能會被注射毒品,我可能會死掉。
我真的以為我會死。
溫詩阮沒說話,那雙和溫聽晚無二的眼眸里滿是寒光,和溫聽晚清澈無波的眼眸完全不同。
“你好好休息。”
溫聽晚忍着手臂劇痛,以為她要說點什麼。
還是什麼都沒有。
溫詩阮已經帶上門走出去。
江初珩正在走廊打電話。
“不管用什麼手段,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給我查!”他陰翳的眼眸在走廊燈光的隱射下泛着寒夜。
張特助額頭直冒冷汗。
跟着江初珩這幾年,他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像癲狂了一般,不惜一切代價。
江初珩半邊身子隱在黑暗中,靠在走廊盡頭的玻璃門上。
他差點就要失去她了。
差一點,壓抑不住嗜血的殺意。
那些人,都該死!
“初珩。”
溫詩阮開口喚他,“溫伯母。”他壓下心中情緒,極為恭敬地彎腰。
“這次的事還要多謝你。”溫詩阮用一貫冷冰冰的語氣說話。
“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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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聽晚病房門口有保鏢。
沒有溫詩阮的允許,她不能踏出一步。
可她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一刻都不能。
司璟到現在都沒有醒。
她無法確認他們是不是在騙她?
心底恐慌等我情緒越來越濃重,司璟到底在哪,他到底有沒有事。
直到第三日溫詩阮離開醫院。
門口多了兩個保鏢。
但江初珩帶來了她想見的人。
是封悅和付萌。
“晚晚。”
“晚晚。”
她們衝上前,淚眼朦朧,擔心得不行。
得知溫聽晚被綁架,司璟也出了事。
他們早早衝到醫院,可不被允許見溫聽晚。
司璟後背挨了一刀,傷勢不輕,但幸好避開了要害,並不致命。
真正要緊的是頭部被砸的那一下。
“司璟腦部被發現大塊瘀血,壓迫了腦部神經,雖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封悅說不下去,掩面低泣。
“但什麼?”
溫聽晚雙手壓在病床上。
傷口劇烈疼痛,但她仿若沒有感覺。
“司璟,他,他可能醒來,也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溫聽晚腦海中一陣轟鳴聲,還有什麼東西崩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