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中仙 第四章 事端多發

骨中仙 第四章 事端多發

迎澤城外的一片樹林裏,一條如銀蛇的河流悄無聲息的匯入滾滾奔流而去的大江之中。

已是入秋之季,人們已經開始感覺到一絲涼意,不自覺的裹着了身子。

城外的樹林中卻是另外一副景色——春光乍泄!!!

一位身着不俗卻絲毫不顯氣質,猶如天降橫財的粗鄙之人,想要靠昂貴的衣服用來馬上遮蓋自己的窮酸氣和與生俱來的粗鄙。

那怕年過半百,身上的粗鄙還是可顯而知。

河邊,一條細弱的小腳伸入漸涼的河水之中。

上身的衣服隨之滑落,剛好不偏不倚落在了岸邊。

衣着與氣質不符的老人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看着,毫無波瀾,就像是在看一件再平常不過的瓷器。

背對着老人,擔心的回頭看了眼。隨後便捧起一掬水,緩緩適應着水溫,從肩膀滑落。

又雙手比作蓮花,從指縫間露出的水輕輕流過胸膛。

等到身體漸漸適應了水溫,那宛如短尾水蛇的身材,如凋謝的水仙,觸碰着水面。

細弱的雙腿盤膝坐在水中,斜歪着玲瓏的腦袋,輕輕揉搓寫乾枯的長發。

水面上漂浮的點點滴滴,是不停趕路,是沒來得及顧及的水滴,就這樣一不小心的沾在了頭上。

身體的疲倦和破碎,在這一刻脫離了肉體。

隨着流逝的長河再也不復存在,沒有了所謂的枷鎖。

舒展着手臂丈量着天地的廣闊,登上了山峰,藐視着眾生的渺小。

我不是心懷天下的強者,只是藐視弱者的眾生。

我不是生來就在山頂的枯穢,我是古往今來的異類,我光活着就用盡了最後一口氣。

偏我來時不逢春?

只覺又逢春,春雨貴如油。

這一刻是新的開始,是掙脫束縛枷鎖的開始,是掌握自己命運的開始,是拾撿起尊嚴的開始,是殘忍至極的開始,是強者生存的開始,是笑裏藏刀的開始,是自私自利的開始,是毫無人性的開始,是夜晚孤單的開始……

也是故事的開始……!

佈滿老繭的雙腳站在掛着水滴的草上,一滴水順着痕迹滑落在地。

雙手束起佈滿河水的頭髮,順手摺下一旁的樹枝,比做簪子固定好后,將額頭前的發須向前梳柳,像極了一個小道士。

用以前的舊衣服擦去身上水滴,鄭重其事的將那身灰衣服穿在身上,雙手拉住繫緊的腰帶,目視着川流不息的東去之水。

等到穿上那雙布鞋,輕輕起身,伸手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隨後輕輕一步踏出,走向章鬲。

穿透過樹梢的斜碎光影,照在董清秋身上,像極了山上刻苦修行的小道士。雖說沒有頭頂紫金冠,身穿紫金裝,腰戴紫金君子帶。

章鬲卻冷着臉,沒有一點喜形於色,但也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還未顯露就讓人感到滔天殺意。

“小秋子,你還別說,你這一打扮和山上的那些道士簡直沒有什麼區別。”章鬲突然語氣突變:“都讓人那麼噁心。”

“啪”

幾隻停歇在樹梢的麻雀,振翅高飛。董清秋捂着臉,看着沒有干透的頭髮滴落於地的水滴,撞擊着大地,然後被撞的四分五裂。

蘊含截祖骨力量的一巴掌,將周圍的鳥獸都驚起四散逃串。

董清秋腦袋裏則像是被瞬間粉碎,變成了一灘爛泥。

剛剛才梳妝好的頭髮又被打散。

“老爺……”

不等董清秋說完,整個身子向後飛去,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樹上,想要強行咽下的一口鮮血,也噴涌而來。

章鬲手中的截祖骨一轉,便出現在董清秋身前!不等落地又一腳踢飛出去。

雜草叢生的的樹林裏被劃出一條長長溝渠,董清秋幾乎就要昏死過去。

已經出現在身後的章鬲,一腳踩在頭上,半張臉又深深的陷入泥土之中。

“你到底是誰?你也跟剛剛那個人是一夥的?”

幾乎已經神志失常的章鬲,董清秋一個眼睛微動,不去管那張想要殺人的臉,嗤笑一聲:“怎麼,你也會怕死啊?”

無視掉章鬲抽搐的臉龐,董清秋自顧自的說道:“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沒錯我跟剛剛那個人是一夥的,都是來殺你的。”看着章鬲越發殺意陰沉的臉,董清秋還是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算算時間,也快要來了。”

“所以,現在還不趕緊將你的臭腳拿開?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動手。”

“而且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活命的機會。還能有望躋身大道的機會。”

董清秋平靜的表面上,充分展現着內心的慌張,只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常年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只要受到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精神失常。

再結合自己一反常態的樣子,就算自己隱藏的再好,但對於一個活在生死之中的人,只要有一絲疑點,是誰也不會相信的,誰也會懷疑。

哪怕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也是會痛下殺手的。

所以現在自己也只能裝作章鬲心裏最恐懼的人,來為自己爭取活命的機會。

章鬲聞言只是哈哈大笑:“你就是條死狗,你還想騙我,我不會上當的,我這就要殺了你。”

“對,我這就殺了你!這樣就沒人知道了。”章鬲自言自語的來回踱步。

“哦?我是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人,你可以試試。或者你可以想想,真的會有怎麼巧合的事嗎?自己剛逃出來,就遇見了剛剛喪失雙親的“我”?蠢才好好想想吧!”

“現在將你偷取來的截祖骨,還不貢獻上來?跟我回去接受處罰。”

一直等不到回應,剛斜眼看去,差點就自己嚇死。

眼見章鬲已經高高舉起截祖骨,就要向自己的頭砸下來。

董清秋緊閉雙眼,沒想到章鬲真的會殺自己。

難道是違背天道,改變了一些規律,自己也註定不能活?

突然,董清秋睜開雙眼,不去管一隻眼睛裏的泥沙,緊咬牙關,想要掙脫束縛。

不行,我好不容易回來,不能就這樣死了。

我要活着,我要讓那些欺負過我的人,付出代價。

沒有人能阻止我,長生道路就在眼前。

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心底蹦出,雙手發力緩緩起身,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

“啊!”

“章鬲我要你死!”說罷雙手猛然發力,一股強大的力道席捲而來,將自己壓的更加動彈不得,腦袋隨時都會裂開。

意識模糊,口鼻流血的董清秋,突然感覺到頭頂沒有了剛剛的壓力,隨之心中靜如死灰。

就在認命之時,原本已是死灰的心湖,突然席捲起來。

心湖中最後一股無法言說的感覺,瞬間充斥在全身,眼睛已經佈滿血絲。

砰!!!

章鬲腳下被砸出一個深坑,震動而起的塵土中沒有夾雜着一絲血氣。

眼前的深坑裏,也沒有血肉模糊的屍體。

只是一個空無一物的大坑。

章鬲隨着眼角處蠕動的黑點看去。

在地上不斷痛苦掙扎的董清秋,在章鬲眼裏跟茅廁里扭動的蛆沒有兩樣。

“還真有點本事,居然能從截祖骨下活命。”章鬲如死人般走向被截祖骨震飛的董清秋:“剛剛是老子縮腳快了,讓你僥倖躲開了。放心,這次不會了。”

董清秋滿臉驚恐的,看着走向自己的章鬲,身體在地上扭曲撲騰着。

但雙腿就是毫無感覺,在原地打顫。

緊靠着拚命用力的雙手向前爬行,想要離那個瘋子遠點。

章鬲一腳將董清秋踢翻過來,用那雙枯竭無神的眼睛,看向面前跟了自己好久的少年。

下一刻,截祖骨高高舉起狠狠砸在董清秋的膝蓋上。

董清秋直接被痛死過去,左腿上一個血坑,膝蓋砸的粉碎。

章鬲走上前就要結果掉董清秋,免得橫生事端。

但又覺得騙了自己這麼久,不能讓他死的太輕鬆。

於是用截祖骨將董清秋喚醒,自己就是要讓他在恐懼中,活活親眼看着自己死去。

這也算是千古無一了。

那隻枯手掐住脖子,與自己視線平行。

“小秋子啊!下輩子別當正道了。”

手指慢慢發力,脖子不斷啪啪發響,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鮮血順着半張的口,大把大把流出,順着章鬲的手掌滴落在地。

“章鬲你會死的比我還慘,哈哈哈。”一口血水嗆住董清秋,劇烈咳嗽起來。

“那就在黃泉路上等我吧。”

手腕乾脆利落一扭,董清秋便垂下頭,幾乎只剩下微弱的平吸。

這時,一陣轟隆聲從千里之外,快速向這邊穿梭過來。

伴隨着濃濃的白霧,戛然出現?

章鬲那雙枯小的眼睛,擴大了一倍,步伐紊亂的不停打量着四周。

神色慌張大喊道:“來了!惡鬼來了!來啊!我不怕你們。你們全都是偽君子。”

章鬲只感覺頭腦眩暈,天旋地轉,耳朵轟鳴。

腳下的大地忽然像跳蚤一樣跳動起來,厚實的土地開始像龜紋一樣快速裂開,並且不斷向前延伸。

大地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一棵棵大樹噤若寒蟬,紛紛落下樹葉被寒氣包裹,等落到地時,早已是冰塊。

章鬲手中提着董清秋,另一個手拿着截祖骨警惕的提防的密林。

腳下的大地上下震動,章鬲只覺得頭重腳輕,就要跌落在地。

章鬲一把抓將董清秋高高舉起,狠狠摔在地上,自己順勢倒在了身上,防止自己的磕碰。

原本已經咽氣的董清秋,讓章鬲這一狠狠的一摔,身體撞擊地面產生的力道,恰到好處的復原了斷骨,讓原本驟停的心臟又緩過一口氣來。

握住截祖骨想要逃跑的章鬲,感到腳下被什麼東西拖拽,大半個身子向後倒去。

“章鬲,我說過,你會死的比我還慘。在希望中死去,慘不慘?”

董清秋現在真的像野狗一樣,一口咬在章鬲腿上,雙手死死抱着不肯撒手。

章鬲右腳發力,強大的衝擊彈掉了像狗皮膏藥一樣死死不肯放手的董清秋。

一腳向空中踢去。

章鬲手臂高舉,隨後垂下。

董清秋如同一隻散家之犬,肚子被撕開一個不大不小的血洞,整個身子被慣性拉扯的向後仰去。

正想要求饒……

突然愣住,眼眼恐慌的看着前方,彷彿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董清秋心裏莫名其妙的害怕起來,想要逃命。

可是自己已經半死不活了,還不如乾脆拉着章鬲墊背,虧了?

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那團白霧,向自己侵襲而來。

真正的死亡悄然降臨。

一股寒意快速從四周侵襲而來。

董清秋拚命掙紮起來,這樣原本就站立不穩的章鬲,只能一手用力,向一棵大樹掠去。

董清秋不敢相信,章鬲居然想扯斷自己的腸子。

動彈不得。

雙腳冰封在原地,章鬲像一隻滑稽的驢子,一隻手被冰封在地,一隻手扯在一段腸子上。。

董清秋則如青樓里的女子,反弓着腰,雙手撐地被客人肆掠的騎乘,死死撐地的雙手和靠着一條腿,苦苦支撐不願落地的屁股,好似風花女子纖細腰肢上的紅繩,想要保持自己最後的尊重。

整片樹林猶如被大海上的海霧包圍,伴隨着狂風暴雨的怒吼快速的吞噬而來,瞬間將兩人包裹在其中,不能動彈。

遮天蔽日,天狗食日,人心惶惶。

“凡夫俗子,驚擾仙人,誅!”

白到瘮人的大霧中走出一個三丈多高,身披金甲,手持金鐧,肩上趴着一隻嘶吼的狸花貓,彷彿下一刻就能將兩人撕碎。

胸前金甲上鑲嵌有一顆虎形護心鏡,金色的眼眸冒出一縷縷金煙,威嚴無比,彷彿神人下凡。

金甲神人每向前踏出一步,大地都要為之顫抖一次,肩上的狸花貓更是發出瘮人的叫聲。

“大膽凡人竟敢驚擾仙人,罪無可恕。”

章鬲驚慌的回頭看着身後的金甲神人,聞此言倉惶跪下,任憑雙膝剛接觸地面就被冰封,急忙解釋道:“小人該死,小人知錯,還望仙人寬恕。不要在抓我回去。”說罷,竟然摸着鼻涕哭了起來。

看的出來,章鬲所說的那個地方,對於自己來說,恐怖萬分。

董清秋盡量伸長脖子看着眼前的金甲神人,再熟悉不過。

這種金甲持鐧者,是山上大仙宗的看門人,許多都不會思考,只是外表與人相似,說是一塊鐵石頭也不為過。

每一個山上的金甲持鐧者,都不一樣。比如:龍虎山的金甲持鐧者是由雷法灌注而成,殺力巨大,方圓百里邪祟不敢靠近,更是能誅殺四道以下道仙;而武當山的金甲持鐧者名為水火大將,傳說為真武大帝飛升之際所留,實為陰陽煉化而成,以靜養動,滋養山門風水極佳,也可攻守兼備。由於難度極大,武當山所有數量不足有二;至於面前這個金甲持鐧者,像是後母山的產物。以大地為根本,堅不可摧,不怕水火,氣力巨大。但沒有靈智,只會蠻力衝殺。

董清秋心裏一閃,決定賭一把,任憑鮮血大口泵出。

“章鬲,真君面前還不快將截祖骨還回來?我好念及舊情,免你一死,不予追究。”

章鬲蓬頭垢面的看了眼董清秋,又看了眼步步逼近的金甲持鐧者。

猶豫不決。

這時董清秋勃然大怒:“你想死嗎?休怪我不仁。我告訴你,我所修的可是救苦之大道。活不活由你!”

看着滿臉鮮血,弓着腰拚命嘶吼的董清秋。

原本神志已經不清的章鬲,思緒更加混亂起來。

“章鬲,你已經是死路一條。何不相信我?”

看着猶豫不決的章鬲,以及自己越來越弱的氣息,董清秋不甘的怒瞪着章鬲,眼中的怒火彷彿下一刻就想要把章鬲吞噬殆盡。

“好好好,小人這就交還截祖骨,還望仙人不記前仇,在祖師面前救我一命。”眼中驚慌有淚,枯朽的身體搖搖欲墜。

眼見章鬲把截祖骨遞向自己,原本死灰的心境頓時死灰復燃。

章鬲卻愣在原地看着自己。

以為自己露餡的董清秋這才發現,雙手被冰封住,無法接住近在眼前的截祖骨。

我恨啊!大道機緣明明就在眼前。

自己卻又偏偏接不住。

董清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右手猛然用力。

章鬲看着留在冰面上的手皮,喉嚨滾動。

看着還是無動於衷的章鬲,董清秋忍着疼痛,伸出那隻清晰可見森森白骨的手掌。

章鬲這才回過神來。

就行董清秋接住截祖骨的時候,章鬲突然向後看去。

見已經舉起金鐧的金甲神人,揮舞着金鐧打向自己。

章鬲下意識的縮回手,就要去抵擋。

董清秋見狀也是震驚的眼睛都快要凸出,驚慌的看着當頭落下的巨大金鐧,嚇得肝膽俱裂。

心中連連叫苦: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啊!沒希望了。

章鬲手中的截祖骨不可思議的抵擋住了,金甲持鐧者的巨鐧。

腳下的冰也被震碎。

雖然擋住了這一擊,但嘴角也滲出血來。

章鬲像一隻讓人圍堵在牆角的狗,祈求憐憫不成之後,只能拚命撕咬。

主動向金甲神人攻去。

董清秋也因為用力過猛,導致肺腑積血,失血過多和手掌傳來的鑽心劇痛,直衝心頭,昏死過去。

最後在模糊的視線里,好像看見金甲持鐧者另一隻手突然多出一把巨劍,斬斷了章鬲的手臂。

看着在空中翻滾的手臂,董清秋突然想在生命的最後,在說一句話。

這樣也不虧。

“沒希望了。”

竭盡全力的一吼,讓董清秋再也沒有力氣閉上嘴,不甘咽氣。

章鬲鬼哭狼嚎的捂着斷臂,在地上痛哭掙扎着。

金甲持鐧者又高高舉起手中的金鐧,砰的一聲砸在了地方。

霎時間,地動山搖,樹林四周煙霧繚繞,久久擴散不去。

一種形容不出的聲音,忽大忽小的哀嚎不斷在自己耳邊環繞。

原本死去的董清秋,發現自己還能聽見外界的動靜。

於是想要嘗試着睜開眼,尋着聲音看去。

看見自己的周圍塵土飛揚,鬼哭狼嚎的聲音此起彼伏,手拿魂幡的巨大身影走向自己。

是地府的引路人?我果然死了。

不是說,人死後就輕鬆了嗎?為什麼我卻這樣的不甘。

忍辱負重的修鍊,九死一生的豪賭,我的一生不應該這樣。

我好像地上的塵土,不管誰走過都會被帶起,去往另一個陌生的地方。

我好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可是我又不甘平凡。

等到又一次走出陰暗的巢穴,卻又是腳下的螞蟻,只要稍不注意就會被踩死。

為什麼那些被稱為邪修魔頭的傢伙全都板着一張臉?那樣的瀟洒不應該是笑容常在的嘛?為什麼會被自命不凡的道仙忌憚?如果可以,我選擇不要笑容,也在站着活着。

眼前的塵土,起伏越發強烈,讓人忍不住想噴嚏。

“阿嚏!!!”

董清秋愣住了,塵土遮掩的巨大身影也愣住了。

塵土中的那道身影緩緩扭轉,毫無徵兆的向自己走來。

還沉靜的哀感無法自拔,隱約哽咽的董清秋,一臉迷茫的看向插在自己肚子上的東西。

心中大喜,臉上是掩藏不住的喜悅:“嘿!截祖骨。嘿嘿!我還沒死。”

心喜過愉的,還不忘看看該死的章鬲去了哪裏?

模糊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董清秋趕忙躺在地上繼續裝死,順便將截祖骨藏在身後悄悄療傷。

原本鑽心剜骨的疼痛煙消雲散,只有一股喜悅直衝心頭。

金甲持鐧者巡視環顧一圈,見沒有變化又轉身向塵土繚繞的白霧中消失不見。

董清秋再也忍不住,臉上的笑容任其隨意綻放。

悄悄感受着身體的變化。

原本破爛不堪的身體正在快速恢復如初。

沉溺於死而後生中的董清秋,聽見章鬲發出沙啞的驚恐聲,心情越發愉悅。

感覺傷勢恢復的更是事半功倍,雙管齊下般的療效。

“哎吆!我說什麼來着?你會死的比我還慘。嘿!靈驗了,我不僅未卜先知,還言出法隨。章鬲安心上路吧!你就不用等我了。”

身體已經能動的董清秋,翹起二郎腿,幸災樂禍的享受着章鬲唯一一次聽着悅耳動聽的聲音。

“你死了還想帶上我,這是不……”

想到這裏的董清秋,好像想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剛剛還藏不住笑容的臉,突然僵硬無比。

“刀下留人!不對,鐧下留人。”

“哎呀!拼了。”

又是一陣天翻地覆的震動,眼中金光乍現的金甲持鐧者看着空無一人的巨坑,視線緩緩看向一旁,正拖着斷腿不停扇着章鬲巴掌的少年。

“記住了章鬲,救命你的人叫董清秋。”說罷,消失在原地,一腳踢向金甲持鐧者的寬大後背。

而章鬲痴獃的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從剛才的身影中回過神。

那是一種強者居高臨下,對萬物眾生的藐視。

從那半張側臉,章鬲始終不願相信,是從董清秋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一種好似面對死亡的無可奈何。

章鬲怒了,一顆嫉妒的心猛烈綻放。我沒有,你也別想擁有。

趴在地上意志潰散的章鬲,大笑起來,想要從地上站起來,最後只是將佝僂的身軀儘力顯得挺拔起來。

一腳將要踢到後背時,下意識的向一側看去。

也是在這個空隙,金甲持鐧者側身用手臂擋下一擊,驟然轉身又用另一把手,拉住了想要借力拉開距離的董清秋。

用兩根手指提住腿,看着面前宛如螞蟻的董清秋晃了晃。

用力甩飛出去,卻讓金甲神人憤怒無比,只見董清秋單腳站立在原地,緩緩睜開眼。

“董清秋!我不管你是誰?你永遠別想逃脫我的手心。”

不等回應,向地面撞去。

“章鬲!”

董清秋怒吼一聲,腳下發力踩出一塊坑來,激射飛向章鬲。

金甲神人手中的金鐧也極速朝董清秋飛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道強大威嚴的力量從兩人之間出現,產生的巨大衝擊波將兩人掀飛數十米遠。

金鐧回到金甲神人手裏,恭敬下跪朝一處拜去:“恭迎承天效法後土皇地祇轉世妙法救苦致德眾生仙子。”

還在詫異的董清秋神色緊繃,直到金甲神人念完道號愣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

再也顧及不上是死是活的章鬲,轉身就想要往密林中躲去。

幾乎是剛冒出這個想法,全身幾乎不能動彈,只剩下一雙恐懼的小眼睛不停的向四處打量着。

直到數個呼吸,一道水幕才從眾人不遠處出現。

一道如初春冰水的融化,山中清泉的流動碰撞所產生般的清脆動耳悅聽。猶如大地厚重讓人安心。

“後母山先烈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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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道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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