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家務事
所謂政治正確,本身就是不正確的事,因為如果某件事在普世觀念中是正確的,那它根本不需要什麼政治上的正確。
而年輕的國王要迎娶槐葉城領主遺孀的事情,就是這麼一件只有在政治上才正確的事情。
婚禮與加冕儀式是說辦就辦,甚至老百姓嘴裏的閑話還沒傳完,那個盛大的全城慶典就已經開始了。
相差十六歲的年齡差是眾多老百姓無法接受的,對此,謝里曼只能嘆息這出於政治聯姻的無奈。
倒是塞露不這麼想,她只是看了一眼莉莉婭就知道,這位一城之主是真心的喜歡着安普頓的。
那靈魂形狀散發出的傾慕與濃烈的愛意是無法偽裝的。
謝里曼不理解塞露是怎麼知道對方是真心喜歡安普頓的,但謝里曼相信,塞露作為女巫維達的傳承人,肯定掌握某種特殊的能力。
他不想也不會去刨根問底,尊重對方保有小秘密的權利是他與戀人相處的特殊方式。
洞房花燭之所以安排的如此急促,那是因為經驗豐富的莉莉婭知道,近期是她容易懷孕的時間,她不想讓繼承人的問題耽誤安普頓太久的時間。
她已是王后,就算她還不是,她也會為了安普頓的目標而傾盡所能。
歡慶的氣氛尚未從槐葉城褪去,安普頓就急不可耐的來到了新月號,詢問着謝里曼起航的時間。
“對你的王后不滿意嗎?怎麼跟要逃難似的,就這麼急嗎……”
安普頓雙手交疊在腦後,伸了個懶腰,但那略帶局促的表情卻沒有褪去。
“實際上……我挺滿意的。”
謝里曼從滿桌的航圖中抬起頭,朝着安普頓乾笑了兩聲。
“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
安普頓擺手,最終像是放棄解釋一樣,接著說:“她讓我做好準備注意安全,早點起航,早點回來。”
謝里曼剛要說些什麼,門被直接推開,塞露端着一盤子吃的進了屋。
“你別老這麼拼,安普頓什麼時候能走還不一定呢,你要是病了,我找誰賠我個男朋友啊……”
抬起頭的塞露看到安普頓,那半截話咽了回了肚子裏,愣了幾秒鐘之後,她丟下餐盤,帶着那一臉緋紅跑出了船長室。
“唉……人生就是這樣,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安普頓的話謝里曼是聽明白了,他一邊吃着熏腸,一邊含含糊糊的說:“呵呵,我是那溝渠?”
“你放心,我已經放棄了,塞露看不上我,這我知道,她喜歡自由,跟着王可就完全沒有自由可言了。”
謝里曼翻了個白眼:“你不是對莉莉婭挺滿意的嗎,別瞎作了好不好?”
安普頓往前湊了湊,小聲問謝里曼:“你說,這人找另一半,是找個我愛的好還是找個愛我的好?”
謝里曼摸起測矩尺頂在安普頓的胸口,將他頂出來自己餐盤的範圍。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立下的誓言,遵守它才是你最該做的,莉莉婭除了比你大點,帶個孩子之外,有什麼配不上你的?”
安普頓也不氣惱,他舉着雙手,試圖解釋自己的意思。
“我沒有要背叛誓言的意思,我只是在跟你探討人生。”
謝里曼乾笑了兩聲,一推盤子,抱起肩膀。
“這有什麼可探討的啊?探討一件事,首先這件事它得具備統一性吧?
我的人生跟你的天壤之別,我的經驗對你有用嗎?完全沒用啊!那探討個屁,省點腦細胞吧你……”
安普頓一臉黯淡,那不被理解的痛苦清晰的寫在了臉上。
謝里曼看着安普頓那副蔫了吧唧的樣子,嘆出一口氣,還是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找一個你愛的,你會幸福會充實,但會過的很累;找一個愛你的,你也會幸福,但那種幸福像個洞,不容易被填滿,但會過的很輕鬆。
這是我的個人想法,你可別當成範本。”
安普頓點點頭,唉聲嘆氣的好一陣之後,像是走出陰霾一樣突然精神了起來。
這狀態的轉變令謝里曼咋舌。
“航圖怎麼樣了?”
“啊?噢……還是得像找輝煌之心那樣,畢竟線索是很多年前的信息,那時候還沒碧海……”
謝里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由遠及近的吵鬧聲打斷,那聲音很容易分辨的出是誰,他皺着眉頭將視線從航圖上移開,看着那扇即將被打開的門。
敲門聲很粗暴,謝里曼耐着性子喊了一聲請進,在一陣類似打鬥的聲音之後,梅爾辛的手推開了門,然後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拉走了一樣向後倒去。
謝里曼歪着腦袋,從沒有完全被打開的門裏往外瞅,他看到了拚命阻止對方進門的希爾彼得和拚命掙扎的梅爾辛。
連安普頓都習慣了這兩個活寶整天作妖的行為,他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煙斗丟給謝里曼,謝里曼翻了個白眼,拉開抽屜拿出煙絲往裏塞着。
兩個人抽着各自的煙斗,就這麼悄么聲的看着這兩口子在船長室門口滾來滾去。
梅爾辛之所以是這場角力的勝出者,那是因為希爾彼得不捨得下手。
這在謝里曼看來是不可思議的,直腦筋的希爾彼得從來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梅爾辛在掙脫希爾彼得的同時,甚至朝着對方的屁股補了兩腳,她衝進船長室,一把把門給關上了。
“說吧,又咋了。”
梅爾辛連呼帶喘,等着兩個眼,一眼就看得出她氣憤無比。
“我要結婚,他竟然不同意!船長你來評評理!處了那麼長時間了他竟然不同意!他安的什麼心?!”
謝里曼無奈的磕掉煙斗中的煙灰,朝着門口大喊:“希爾彼得!滾進來!”
推門聲傳來,門沒開,梅爾辛氣呼呼的拉開門栓,希爾彼得這才揉着腦袋進到了船長室內。
“怎麼回事啊?都處了這麼長時間了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啊?你不得給人家姑娘個名分啊?”
“不是啊!我沒說不喜歡,我也沒說不結婚,我就尋思這趟船跑完回來之後再結婚,然後她就瘋了。”
“為啥!?連他都是去之前結婚的!你怎麼就非得回來?”
梅爾辛氣呼呼的指了指安普頓,安普頓莫名其妙。
“喂喂喂!我趕緊結婚那是有原因的!”
“誰結婚沒原因啊?真有意思,誰結婚不是因為相愛?那我們既然有相愛這個原因,為什麼不能結婚啊?”
梅爾辛簡單粗暴的邏輯迴路讓安普頓說不出話來,謝里曼倒是在處理這種事上習以為常了。
“你想結婚?簡單,兩個證婚人,男方、女方,齊了,現在就給你們舉行儀式好了。”
捂着腦袋的希爾彼得堅決的搖頭,這是他第一次對謝里曼說不,這個不說的斬釘截鐵,堅決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