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情敵出現
鬼界.
忘川河,主掌生死輪迴,河岸幽魂徘徊不去,陰氣連綿濃重。
人間遊魂集聚於此,被鎖着鐐銬,一個跟着一個,跳進忘川,進入新的輪迴轉世。
陰兵押着他們,不耐煩地催促道:“走快點,慢吞吞的,趕着投胎還不快點。”
忽然面前一陣風過,陰兵收下不耐煩,低眉順目地恭敬道一聲:“尊上,您怎麼來了?”
那個被他稱作尊上的男人,眉目清俊如畫,只是帶着病態且不正常的慘白,活像冤死的活人。
他抬手阻止陰兵下跪行禮,一句三咳地道:“無咳咳……事,只是咳咳……來看咳咳……”
陰兵這時反而脾氣好,耐心等待他們的尊上咳完。
清俊男人咳得實在厲害,身子不住起伏,似乎五臟肺腑都要被咳出,末了,他難得壓抑住咳嗽聲,完整地說完一句話:
“你可看見江折柳?他去哪兒了?”
陰兵目光關切地注視尊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出賣江折柳,“尊上,他出了鬼界,還說是去找您畫卷上的人了。”
聽到此處,男人再次猛烈地咳起來,比先前還要令人心疼,衣袖捂住唇,血沾滿了衣袖。
咳完血,他頗為無奈地蹙眉道:“怎麼……咳咳不攔着他?”
陰兵愧疚,低下了頭:“稟尊上,屬下攔不住。”
聞言,溫連聲也沒責備他,只是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去忙了。
轉身去了鬼界的結界處。
鬼界結界連接人間,溫連聲站在結界內,望向只隔一層結界的熱鬧人間,極輕地嘆了口氣。
人間車流交織,煙火萬象,是他這輩子都無法去的地方。
望了一會,溫連聲緩緩地從袖中取出一幅畫卷,泛白的指尖將畫徐徐展開。
畫卷上,是他多年前,用水墨丹青描摹出一個青年,那青年長相極好,裝扮卻不似古代。
畫上青年眸光含笑,溫連聲蒼白的指尖點在青年彎起的眼尾,不自覺露出溫柔的笑意。
然後,他便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咳血。
待收好畫卷,他抬眸看向結界處,結界處忽然波動,有人進來了。
只見幾天不見人影的江折柳,背着一名天藍弟子服的修士,走進了鬼界。
看不清那修士被江折柳背着很安靜,估摸着被打暈了。
溫連聲心裏嘆口氣,這麼多年,這江折柳還是這麼粗暴。
他走上前,咳嗽一聲,蹙起眉峰,“你怎麼又把人打暈帶來了?”
“沒打暈,這可是我小師弟,用迷藥迷暈的。”
江折柳邊將背後修士放下,邊樂呵呵道:“這回應當沒找錯,尊上,我小師弟一定是你要找的人。”
溫連聲聽聞此話,病態的臉上沒太大波瀾與漣漪,沉寂已久的心幾乎冰封。
這麼多年,都沒找到,江折柳肯定又找錯了。
本來就不抱太大希望,況且,他時日無多了。
溫連聲捏了捏眉間,“要是再錯了,你小師弟不會和你決裂嗎?”
江折柳彎眼笑笑,“我可是我師弟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江師兄,師弟喜歡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和我決裂?”
“尊上不必擔心我。”
說罷,江折柳便將背上的謝星塵撈進懷中,讓溫連聲驗證,是否是他畫中人。
懷中的謝星塵暈了過去,青絲散落肩頭,半擋住了臉,江折柳撥開青絲。
只這一眼,溫連聲便定在了原地,瞳孔驟縮,四肢百骸的血液彷彿凝固。
他渾身的血液凝固后,又重新滾燙起來,流貫過他的全身。
咳嗽聲響起,幾乎要把他所剩無幾的壽元給咳掉。
“難道不是?又找錯人了?”
江折柳見鬼尊咳得越發厲害,病情彷彿愈加嚴重,愧疚生長。
他摺扇旋開,扇了扇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不忍道:“我小師弟既然不是,那我送回去了,您還能少咳點血。”
自他跟着溫連聲起,溫連聲便一直在咳血,沒人知道這個人還能活多久。
他就怕有一天,他還沒幹完活,老闆就翹辮子了,那他自由身的契約找誰贖回去。
溫連聲咳完血,臉色慘白,他虛弱地笑了一下,“沒,只是沒想到你竟真的找到了,我心情波動太大。”
江折柳眼皮一跳:“……”
害,他還以為又找錯了。
不過既然人找對了,自由契約有望,江折柳笑嘻嘻湊前去問:“尊上,那我小師弟交給你了?”
“好。”
溫連聲接過謝星塵的時候,一直盯着謝星塵,從眉梢盯落唇角,樣貌與記憶中的那人重合。
是他。
久別重逢,溫連聲的心忍不住跳動。
原來有時候沉寂已久的心,還是會再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怦然跳動。
病態慘白的臉色竟也有了几絲血色,終於有了幾分活人樣兒。
江折柳任務完成,正想去解自由契。思忖了一下,他回身,對那個終年纏綿疾病的男人道:
“尊上,您打算對我小師弟做什麼?”
多年前,他曾被溫連聲救過性命,便將自由賣給他,而這還是他自己要求的,而他如今替鬼尊尋到人,他也算是可以走了。
自跟着溫連聲起,溫連聲便夜夜盯着畫卷上的人兒看,神情落寞。
這般深情,江折柳為之動容。
但是,他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把謝星塵賣給溫連聲,這畢竟是他小師弟。
雖然祁寒之都不承認他是徒弟。
聽到江折柳問他找回人,想幹什麼,溫連聲咳嗽一聲,笑意在病態的臉上顯得有些不入,溫聲:“自然是成親。”
江折柳訝然,扇動的摺扇驟然壓在掌間,話噎住:“尊上,你……”
“他本就該是我的人,他來這個世界本就是為了我。”
溫連聲一向脾氣極好,但卻也固執非常,一旦做出決斷,無人能勸阻他。
江折柳:“尊上,那你可問過我小師弟的意願。他是獨立的人,不是誰的附屬品,他沒有為誰而活。”
溫連聲聞言,怔忪片刻后,依然固執地道:“天道言,他本就是為我而來,自然該是我的人,與我合修。”
江折柳第一次感到無奈,一邊是固執老闆,一邊是討喜師弟,他兩難。
索性不管了,他轉身離開去解自由契。
溫連聲撥開謝星塵散發,偏頭想要咳嗽,但怕驚動懷中人,壓抑住咳嗽。
他垂眸注視謝星塵,像是失而復得的孩子,低低笑了起來,“所願唯此,既然抓住了,就不會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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