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你也拒絕了生路!
“顧先生,請隨我來。”一位女秘書帶着公式化的笑容對着顧前道,便搖着如蛇的柳腰在前方引路。
顧前跟在身後,看似是上下打量着前方的美景,然而眼中卻是露出興趣之色。
此女雖然從面相上與華夏人沒什麼區別,但是在口音上,曾在梅洛迦呆過不少時間的顧前卻是捕捉到了一絲倭國關東腔的味道。而從其每一步都精確到分毫的距離來開,下盤功夫算是練到了家。
這樣一個倭國女子,與其說是秘書,倒不如說更適合做殺手一行。
顧前這才恍然想起,這吳氏企業,一直與倭國三井集團有着密切的聯繫,說不準就是吳繼業妥協默認式的一種勢力滲透。
這些想法只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就拋出了九霄雲外,對於他來說,只要不是關乎生死的大事,便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就在步出電梯,來到頂層之時,原本步履如飛的他卻是微微一頓,眼睛微微眯起。
只要上過幾次戰場,殺過幾次人,自然而然得就會對危險有着直覺上的敏感。
若用一個比較玄的詞來形容,他此刻感覺到了殺氣。
“吳繼業恐怕真動了殺念,想徹底留下我嗎?冒着在中海媒體的聚焦下也打算弄出命案嗎?倒是小覷了他的膽識和魄力。不過,今天可是我要來找你麻煩呢。”
顧前依舊大搖大擺的跟在那名倭國女秘身後,昂首挺胸,目不斜視,耳朵卻是微不可查的動了動。
微眯的眼睛輕輕閉合,就在這一瞬間,整個黑暗下來的世界彷彿徹底安靜了下來。
隨後他聽到了二人的腳步聲,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聽到了血管中血液的奔騰聲,聽到了埋藏在天花板下變壓器中的電荷聲,聽到了綿長悠久,幾乎微不可查的呼吸聲。
一個,兩個,三個……八個!
八個能斂藏氣息的高手,不過只能是世俗中的高手。
這八個人都隱藏在這層樓的各個死角,恐怕只等着吳繼業的信號,待會就會將他重重包圍。
能差使到這麼多高手,這個吳氏企業,果然不簡單呢。
顧前睜開雙眸,就見走廊的盡頭,會客室的大門前,兩個身穿黑色西裝耳帶耳麥的保鏢充滿警惕意味的看着他。
待顧前走近,他們同時伸出手,攔住顧前的去路,用不太標準的華夏語道:“例行公事,還請顧先生配合。”
顧前當然知道他們的例行公事指的是什麼,當即微笑的抬起手,仍由對方搜身。
他今日出門,除了綁票的一些工具,便什麼也沒帶,而此刻前者已經用完了,自然毫無顧慮。
“顧先生,請!”兩名保鏢沒有摸出什麼異物,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各退一步,推開紅木大門,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隨着顧前步入會客室,身後大門緩緩關閉,望着前方腳下光潔華麗的黑檀木地板,彷彿步入了另一個靜謐的世界。
顧前轉過身來,抬眼就看到一個禿頭男子正背對着他,默默看着那副磅礴大氣的錦繡山河圖。
許是聽到了顧前的腳步聲,這個男人緩緩轉過身來,面色凌然的打量着顧前。
與此同時,顧前同樣打量這位穩穩坐在中海金融圈第二把交椅的男人。
吳繼業與他兒子吳尚坤相比並不顯得高大,身在可以說的上矮小,觀其面向,也只能算是普通,然而這樣一個普通至極的男人在那副錦繡山河圖的映襯下,配合著他那看不出情緒的沉凝目光,竟是驟然有了一股眇睨天下的氣勢。
二人沉默對視良久,吳繼業終於緩緩開口:“你是葉靖圖專門請來的?”
“不錯,但是不是‘專門’,我便不得而知了。”顧前怡然看着對方的眼睛,淡然問道:“倒是吳董事長您,可猜得出我為何而來?”
“我知道你身手不錯,還打了兒子,怎麼,是專門來登門道歉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有些不夠格。”吳繼業冷笑道。
“道歉?不錯,的確如此,但是您似乎弄錯了對象,不是我向你道歉,而是我需要你向一個人道歉,不,也許道歉這個詞的分量實在是太輕了些。我想應該用賠罪更加恰當一些。”
顧前看着對方漸漸難看的表情,繼續說:“我手頭上有一份您兒子的指證書,指證你意圖通過綁架葉家千金,從而謀取商業機密的罪證。所以我需要你在中海的各媒體前,公開道歉,賠罪乃至賠償,至於司法上的事兒,想必您比我這光腳跑路的熟悉多了吧?”
“哼,我該說是你很大膽?還是該說你很愚蠢?”吳繼業踱了兩步,自顧斟了一杯拉菲紅酒,輕飲一口,輕哼道:“我吳繼業一直本本分分的做着生意,跟葉靖圖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從來不知道什麼綁架之事,你這帽子,未免有些扣大了。倒是不知,對於毆打我兒,明槍我吳氏旗下資產之事,你又有何交代?亦或是,葉靖圖有什麼要交代的?”
“明人不說暗話,可吳董事長做了事,卻不肯承認,卻是讓人有些掃興啊。”
“該給的交代都沒有,卻冒然前來,連這個圈子最基本的交換規則都不懂,不光是令人掃興,我對葉靖圖的眼光,更有些失望啊。”吳繼業放下酒杯,撫摸着收藏架上的一件明清瓷,似是感慨,又道:“不好意思,我從來不歡迎令我失望的客人。”
保養澄亮的瓷器上倒影出自己的面容,也倒影出身後顧前的影子。
吳繼業當然不會如他話語中小覷了顧前,之所以如此之快的便下定結論,做出判斷。
實在是因為在先前短暫的語言交鋒中,他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而從始至終,他在顧前的眼中捕捉不到任何一絲表情,氣息沒有一絲散亂。他們在某種程度上,是同一類人,而他們這種人,代表着離群而危險。
敢不帶任何砝碼,便隻身赴此腹地,還不做出任何妥協與交換,這種人,不是傻子,便是有手段的瘋子。
很顯然,顧前不是前者。
雖然有着八名高手部署在這間會客室裡外,但他依舊不想承擔多餘的風險。
既然對方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那麼便將他速速拿下吧,至少可以將葉靖圖這名新請來的好手斬斷,至於之後的,他可以與葉靖圖以商人的身份,慢慢談。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不能買賣的,不是嗎?
“這便要送客了嗎?如此的話,我對吳董也要失望了。”顧前垂下了目光,看着腳下的地板,同樣從倒影中看着自己。
吳繼業沒有理會顧前的失望,便按了一下桌下的按鈕,沉聲吩咐道:“來人!”
身後原本閉合嚴實的紅木大門轟然打開,站在門外的兩名黑衣保鏢打扮的男人走了進來,垂首道:“老闆。”
“將這位客人請下去,好好伺候。”吳繼業再也沒有看顧前一眼,揮了揮手道。
對於一個死人,多餘的注視,也是一種浪費。
“是!”兩名黑衣男人得令走上前來,一左一右,在半路上伸出手,下一刻,就要鎖住顧前的雙臂,將他拖出去。
顧前聽到身後的腳步越來越近,卻依舊沒有動作,他抬起頭看着吳繼業,笑着說道:“這就是你給出的答覆?”
“不錯,難道你不想接受我的宴請嗎?”吳繼業看到此刻對方竟然還笑的出來,內心更加的小心了,右手緩緩探入抽屜,摸上一把漆黑而冰涼的東西,頓時有了安全感。
而能在此時給他帶來安全感的東西,唯有槍!
顧前說道:“我可以拒絕嗎?”
吳繼業冷笑着說道:“我不是很喜歡被人拒絕,不過,你可以試試?”
“你是不是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掌控了一切,掌控了我的自由,乃至掌控我的生死?”
“哦?說的這麼誇張作甚,如果你很配合的話,我可以不做到那一步。”吳繼業說話的同時,已經打開了手槍的保險栓。
若是接下來,對方打算反抗,那麼便直接做到生死的地步。
“有如此的自信,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很安全?”顧前的語速微微加快了些。
“至少比你安全。”吳繼業聞言竟是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這不自禁的舉動讓他微微蹙眉。不知為何,他直覺中的那股危險感,竟是一直未曾消散。難道在這麼遠的距離外,在這麼多人的保護下,他還能威脅到自己?這個想法連他自己都感到好笑。
啪!啪!
接連兩聲,身後兩名黑衣男人的手終於按在了顧前的肩膀上,然而就在打算鎖死他的雙臂時,原本按住的肩膀卻是陡然一振,脫手而出。
砰的一聲悶響,一名黑衣人的視線陡然黑了下來,另一名則微微彎腰,同時悶哼出聲。
卻是顧前掙開兩人的擒拿后,腦袋猛然一個斜仰,狠狠的撞在一人的眼眶上,同時右手向後一肘擊去,在其痛呼時,猛然轉身,雙手並指成刀,重重的斬在兩人的脖頸上。
兩人直接雙眼一翻,竟是因為大動脈被重擊,而當場暈厥了過去,倒地不起。
“我選擇拒絕!”顧前轉過身來,看着吳繼業說。
“那你也拒絕了生路!”吳繼業緊了緊手中的手槍,道。
隨着他的話語,轟的一陣悶響,大門被人直接撞開,四名手持鋒利匕首的黑衣男子蜂擁而來,呈半圓狀,俯身向著顧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