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偷天換日(9)
次日清晨,天空陰暗得可怕,烏雲盤旋在紫禁城的上空,濃重而壓迫。
太子東宮內,只有零星幾個內侍,拿着掃把在院子裏打掃着。
楊溪住的屋子裏,此時有兩個人正躺在床上,正是昨日的柳世靖和李光容。
此時的柳世靖像個乾屍一樣,一動不動。他的眼睛愣愣的盯着床榻那花紋繁複的頂,一眨也不眨。
淚漬已經乾涸在他的眼角,澀澀發疼。昨晚,他流了一夜的眼淚,好似把他一生的眼淚都流盡頭了。
他光.裸的身上,青紫一片,那慘狀讓人不能直視。
他身下的床單上,暗紅的顏色蔓延開來,混着點點白濁,殘忍而*。
他的身邊,躺着一個高壯的男人。男人眼睛緊閉,眉頭緊鎖。他的嘴唇輕顫,發出微弱的聲音。
細細聽去,是“溪兒”、“溪兒”兩個字,不停地重複着。
這時,男人睜開了眼睛,眼神里一片懵懂。
李光容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輕輕揉了揉。
頭疼!
昨晚的一幕幕像流水一般滑進了李光容的腦海,讓他的頭更加疼痛了起來。他忽然張大自己的眼睛,看向躺在身旁那如同一具屍體的柳世靖。
李光容有些驚懼,他連忙伸出手,去確認那人是否還活着。
還好,還好。
李光容微微吐出一口氣。
這會兒,李光容才敢認真地打量柳世靖。
美,一種血腥的美。
李光容看得有些呆了。
同時,他憶起昨晚自己對柳世靖做的事情。後悔的情緒在他的腦海中蔓延開來。
“阿靖。”李光容聲音喑啞,喚着身旁的人。“對不起,阿靖。昨晚我是喝醉了。”
蒼白的解釋,毫無氣力的聲音,聽到柳世靖的耳中如同諷刺一般。
李光容一把將柳世靖摟進了懷中,緊緊地抱着,不留一絲一毫的間隙。
“阿靖,你知道么?溪兒命不久矣!他為了不連累我,自願去服刑。”李光容絮絮叨叨地說著楊溪的事迹,在柳世靖面前說著楊溪的好。“我的心裏只有你和他,而我現在馬上要失去他了,我很難受。”
“以後,就我們倆相依為命了。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么?”李光容的聲音發著顫,讓人能聽到那濃濃的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柳世靖動了。他伸出自己的手回報着懷裏的男人,緊緊的摟住。
“阿靖?”李光容的語氣裏帶着不可置信,他不由得抬起頭看去。柳世靖正溫柔地看着自己!
他原諒我了?真的原諒了!
李光容心底雀躍起來。
李光容將頭蹭到柳世靖白皙的胸口,雙手更加用力地回報着柳世靖,像是要將對方融入到自己的軀體裏一般,再不分割。
李光容無法欺騙自己,再一次見到柳世靖,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跳躍起來。
昨晚的情.事酣暢淋漓,他雖然故意將身下的人當做楊溪,但是下面的感覺卻真真實實地告訴了他,底下的人是阿靖,是他的阿靖!
李光容現在已經無法回想起和楊溪行房時的事,只是知道感覺很爽。但他卻能清清楚楚地記得和柳世靖行房。
許久沒有見柳世靖,讓李光容差點忘記了在河西快樂的日子。再次見到柳世靖,李光容那死灰一般的心再次熾熱了。
的確,沒了楊溪,還有柳世靖。這都是他摯愛的人!
若是李光容此刻抬起頭看向柳世靖的臉,定能從他的臉上看出微翹的嘴唇和陰冷的眼神。但可惜的是,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注意。
柳世靖的手指尖尖的,順着李光容的背脊一路下滑,到了尾椎。令李光容不由得打了個顫。
李光容,我柳世靖今生痴心錯付,算我識人不清。今天,我的心已死。以後,你只是個工具,我復興家族的工具!
“阿容,阿靖還要。”柳世靖的聲音帶着魅惑,傳入了李光容的耳中。
還未等李光容做出反應,柳世靖腰部一翻,將李光容壓在了身下。
“貴侍大人不在,就讓阿靖來服侍您吧。我的夫君。”柳世靖對着李光容燦爛一笑,一把握住了李光容的命根子。
不多時,曖昧的嗓音在正房裏想起。
“阿靖,好舒服。我頂死你,啊!”
“阿容,阿容。我不行了,啊!”
柳世靖嘴角勾起,陰冷的表情讓他整張臉看起來如同夜叉,令人害怕。
楊溪,你若是死了也就罷了。若是僥倖不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忘了說,我現在正在你的床上,和你最愛的夫君行房呢!
“夫君,你愛我還是愛楊溪?”
“你,愛你。我最愛你!啊!”
當然,太子東宮的事楊溪已經完全不關心了。他此時正快樂地過着自己米蟲一般的生活。
“你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也不怕長胖?”李晨霖一進門,便看到了楊溪正躺在床榻上,嘴裏還叼着一個番邦進宮的水果,吃得津津有味。
李晨霖一把將人從床上抱了起來,然後想着桌子邊走去。
“讓我稱稱又重了多少?”
楊溪被突然抱起,一下子失了平衡。他連忙出手摟住李晨霖的脖子,穩定身形。之後,他迅速將嘴裏的果子一口咽了下去,連忙說道:“鞋,鞋!”
李晨霖將楊溪小心地放到了凳子上后,搖了搖頭,轉身替楊溪拿鞋子去了。
這些天來,兩個人熟了許多。
楊溪對於李晨霖來說,是恩人,也是他來到異世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他當兒子在養的人。所以他對楊溪的行為中難免會帶着寵溺和放縱。
而楊溪,也相信了李晨霖的理由——當兒子養。於是很享受李晨霖的關愛。
有個這樣的父親也不錯!楊溪一邊給李晨霖倒茶、一邊想着。
“話說,你們那兒的人對兒子都這般好么?”楊溪將茶被遞給了李晨霖,問道。
“當然。”李晨霖就着楊溪的手喝了一口,然後撩起衣角坐在了他的身邊。“不像你們這兒,父親和兒子就跟個上司和屬下一樣。”
楊溪想到自己小時候父親的口頭禪“把書念完了才准出去玩”,可不像是上司說的“把事情做完了才准回家”么?楊溪被自己給逗樂了,臉上也笑開了花。
李晨霖看着眼前漂亮的孩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住了他的鼻子。
楊溪連忙搖頭,將李晨霖的手給避開了。
“乖兒子今天做了什麼?”李晨霖正經地問道,不再逗弄楊溪。
“吃了三個紅果,一個水瓜,看完了一本遊記,睡了一個時辰的覺......”楊溪一邊回憶一邊說著,手指還配合著計算起來。
“不對,你又占我便宜!”楊溪這才發覺李晨霖話中的“乖兒子”多麼的惹眼。雖然他打心底將李晨霖當爹爹了,但是每次被李晨霖叫“乖兒子”的時候都覺得彆扭。
“做皇帝的‘兒子’怎麼不好了?”李晨霖揪了一下楊溪水嫩嫩的臉蛋,笑道。“以後我下旨,讓你和太子和離。再賜個溫柔賢淑的女子給你,多好?”在李晨霖看來,楊溪嫁給太子是被形式所迫,不得已的事情。所以作為乾爹的他,肯定要為自己乾兒子的美好未來做打算。
“千萬別。”楊溪連忙拒絕。“別給我女子,給我個漢子就好。不要他多麼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只要老實本分就好,沒錢我可以養他。你多給我點錢就好!”楊溪說著心裏的願望,眼裏帶着憧憬之色。
李晨霖一臉古怪地看着楊溪,試探地問道:“你不是被迫嫁給太子么?作為一個男人,不是應該喜歡女子么?”
在李晨霖看來,雖然男妻男妾在這個時空合法,但是異性戀還是佔主流的。
“誰說我是被迫的?”楊溪斜睨了李晨霖一眼,說道。“我那是自願的!都怪我識人不清罷了。還有,我就是喜歡男人怎麼了?我就喜歡躺在下面!”
楊溪說起這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倒把李晨霖聽得臉紅了。
李晨霖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幕:清瘦而俊秀的少年赤.裸裸地躺在床上,一個黑壯的漢子壓在少年的身上進進出出。少年紅唇輕啟,抑制不住的哼聲從那處發出,混合著壯漢粗濁的嗓音,讓人臉紅心跳。
“好,好。給你找個好男人,行了吧?”李晨霖連忙安撫自家的乾兒子。他沒有想到楊溪是個天生的同性戀,心裏微微震驚。只是不知為何,經過此事後,李晨霖的心裏輕鬆了許多。
那日,楊溪並沒有被壓進天牢,而是中途被人掉包,然後被帶到了這個叫做“長樂殿”的地方。長樂殿是禁宮,據聞是皇上的生母賢妃身前的住處。皇上不忘生母,登基后便將殺害自己母妃的母后皇太后給制裁了。之後,每年賢妃的誕辰之日,皇上必來這長樂殿住上一日,感念生母的恩情。
而這長樂宮,與外界隔絕,裏面只有幾個聾啞的宮人做着日常的清潔工作。所以是楊溪現在藏身的最好場所了。
“對了,李叔叔。”楊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對李晨霖說道。
“叫爹。”李晨霖眼皮也不抬,直接出聲糾正道。
“爹。”楊溪連忙改口,這會兒他有求於人,只好“見風使舵”了。
李晨霖聽着楊溪那“一波三折”的“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好好說話!”李晨霖板著臉孔,佯裝訓斥道。
“爹。”楊溪立刻坐好,態度端正地說道。“等我‘服刑’結束后,我想回去見見父母。”
楊溪說著說著,眼神微微暗淡起來。
宮裏的這些事情,指不定被傳成什麼樣了。家裏的人應該都知道了自己“欲縱火弒君,被關押天牢”的事情了。
李晨霖手一伸,按上了楊溪的肩頭,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過幾日我召見你父親,跟他好好說說。”
“嗯。”楊溪驚喜地看向李晨霖,語氣裏帶着雀躍。“謝謝你,乾爹。”
李晨霖失笑,搖了搖頭。
還是個孩子啊!
當晚,暴雨傾瀉而下。李晨霖遂歇在了長樂殿,就住在楊溪房間的旁邊。那處已然成了李晨霖的專屬卧房了。他睡在那裏的時間比勤政殿還多。
這次的暴雨醞釀了許久,從早上一直醞釀到了晚上。這一落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窗外,嘩啦啦的雨聲、巨大的雷鳴聲、還有風拍打着窗戶的聲音,吵得人心煩,睡不安穩。
李晨霖忽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由於雨夜房間悶熱,他並沒有穿上衣。胸前那高高凸出的結實胸膛在燈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澤。
好“胸器”!
李晨霖隨手穿上裏衣,踱步到桌邊,拿起一杯水灌了進去,也難掩心底的煩躁。
他媽的,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睡覺了!
正待他再次往床邊走去時,他的腳突然改變了方向,向著門口走去。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了。
“皇上?”門口守夜的羅公公看到李晨霖出來,連忙跪下行禮。
“起吧。”李晨霖說道。“我去看看溪兒。”
李晨霖轉身向著楊溪的房間而去。
羅公公嘴巴一撇,伸手關上了門,然後小跑着跟上李晨霖的步伐。
什麼去“看看”,您這是欲求不滿了,要去瀉瀉火。
李晨霖自是沒有注意到羅公公的表情,他伸手將門推開,反手將門關上,將羅公公關在了門外。
話說人家楊貴侍是您兒子的男侍吧,您這麼熟練地進到人家的“閨房”真的可以么?
羅公公內心雖吐槽着,但是並不影響他的動作。他手腳並用地趴在門上,耳朵緊緊地貼着,似要聽出些動靜來。
李晨霖一進房間,便發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床上沒人!
雖然屋子裏的燈光很暗,但是床上有沒有人躺着還是看得清楚的。
李晨霖第一反應是環視屋子一圈,然後沒有發現人影;第二反應便是推開窗子,看看是不是從窗戶那兒出去了。
當然,這是沒有發生的。
因為他一圈還沒有看完,便在牆角處看到了楊溪。
楊溪正坐在牆角處,雙手抱着膝蓋,將自己的頭深深地埋藏着,肩膀還在微微發抖。
李晨霖大步一跨,立刻來到了楊溪的身邊。
“溪兒?”李晨霖輕喚了一聲。
楊溪聽到了動靜,緩緩抬起頭來,那面貌讓李晨霖一驚。
只見楊溪的臉上沾滿了淚痕,眼睛紅腫着,顯然是哭過了。
“乾爹。”楊溪輕輕地喊了一聲,聲音嘶啞。
李晨霖二話不說,將人一把抱起,然後跑到了床邊,輕手將楊溪放到了床榻上。
“這是怎麼了?”李晨霖輕聲問着,手還一邊輕拍着楊溪的後背。
“我怕。”楊溪乖乖地回答。
這時候,窗外一聲巨大的雷響傳來,將屋子震了幾下。
楊溪一滾,將整個身子躲在了被子裏,瑟瑟發抖。
前世,也是這樣一個雨夜,楊溪被心愛之人背叛,打入了冷宮。
自那以後,每逢雷雨夜晚,楊溪都不能安眠,心神俱盪。雷鳴和電閃都讓他懼怕。
而這一世,他並沒有擺脫這個夢魘。
李晨霖看着楊溪這個樣子,心底發疼。他輕輕嘆了口氣,脫掉了鞋子、將上衣解開,也躺到了床上。
李晨霖長臂一伸,將楊溪從被子裏給撈了出來,緊緊摟住,然後將楊溪的頭按在了自己的頸邊。
“睡吧,乾爹陪着你。”李晨霖的聲音輕輕地傳出,帶着溫熱的氣息,撲在了楊溪的額前。
楊溪呢喃一聲,往李晨霖的懷中蹭了蹭,然後點了點頭。
李晨霖將下巴擱在了楊溪的發頂,也睡了過去。
夜,很漫長。屋子裏,很安靜。
站在門外的羅公公半天聽不到響聲,心下納悶。
怎麼今晚皇上這麼溫柔了?每次不是要叫破喉嚨么?或者是雨聲太大了壓過了聲音?
羅公公狠狠地瞪了眼急急落下的雨滴,面露凶光。
作者有話要說:小靖子徹底黑化,太子沒人愛鳥。
另,楊溪明天醒來看到眼前的胸器,會不會流口水,想要咬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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