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養氣既是養血
內功是為了修氣血,養氣會不會也是修氣血,是二者叫法不同?
如果是這樣的話,內功有心法,養氣應該也有法門才是。
那腎水應該知道吧。
一念動,靜功也隨之散去。
鄒奕的五感瞬間回歸。
“心火,還在嗎?”鄒奕見有些安靜,便在心底呼喚了一下。
“廢話,你沒死我就在,問什麼問。”心火道。
“我剛才感知了一下氣血,但是比較模糊,能不能告訴我鍊氣血的法門,比如口訣啊心法之類的東西。”鄒奕道。
“腎水,說話。”心火道。
腎水那懶洋洋的聲音再次響起,“養氣需填海,人體經絡中,任督二脈為氣脈之海,任脈在前聚陰氣,督脈在後聚陽氣,養氣便是要充盈氣海,你可從打坐練起。”
“你只需自然端坐,在中宮部位掐訣,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兩手心皆向上相疊,先左手拇指掐右手無名指根子位,后右手拇指掐右手中指尖午位。后升腰,挺項,收頜,頭如頂物,眼皮下垂,目開一線之光,接之由上至下放鬆全身肌肉,先由額部逐漸向整個面部放射無限慧笑,存思慈愛、輕鬆的美妙感覺,后閉目,將以上感覺傳遍全身。”
“接着便噓一口氣,排出體內濁氣,隨之閉口,以鼻細勻深長吸氣至腹部,覺滿時,勿作停留,隨之口開一縫,將腹中之氣從口中吐出體外三寸處,此一吸一呼為一息。如此三息后,待氣吸滿后不呼,閉氣,稍待,如覺氣少時,可展肋,再行補氣三段,直至不能忍,以口呼出,此為一閉氣,如此閉氣三息后,再行三息調勻,后逐漸忘掉呼吸。”
“靜坐閉目中,忽有身如虛無,八荒難辯,或在靜中忽一震,有股無形強力向前猛推,至而身體前傾欲倒,等等一切,皆為虛象,不可認假為真心生迷戀,一意靜守即可,否則止而不前。”
鄒奕聞言,立即起身盤坐,照着腎水說的那樣開始打坐。
由於長期修鍊體術,他的柔韌性沒的說,在腎水的教導下,鄒奕很快就找到了動作訣竅。
做好了動作之後,他開始進行調息。
呼~~
吸~~
停!
然後嘴巴微張,徐徐將腹中之氣吐出。
就這樣反覆做了三下之後,鄒奕再吸一口氣,隨即閉氣凝神,不多時便感覺不適,於是他按照腎水說的,開始展肋補氣。
一下、兩下、三下……
不行了!
呼~~
按照這樣的呼吸節奏,鄒奕接連重複了三次。
起初他根本無法做到靜守心神,因為光是練這個呼吸節奏,就要格外專註。
畢竟他現在的肝臟特別的難受,練這個呼吸身上難免會有疼痛感傳來,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非常大的干擾。
不過鄒奕的意志力很是頑強,即便是疼痛難忍他也一再堅持。
慢慢地,鄒奕開始找到感覺了。
他發現在這樣的呼吸節奏之下,心果然能夠再次安定下來。
儘管身體上的疼痛依舊還在,但不知為何,他竟然能做到審視疼痛。
沒錯!
他恍如一位旁觀者,在細細品味着疼痛。
就好像這個疼痛不是從他身體內部傳出來的。
這一刻,鄒奕感覺自己的神與痛被分離出來了。
很奇怪!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此時的他卻顯得非常的清醒,絲毫沒有被疼痛干擾到自己的心神!
簌簌簌~~
這是……
鄒奕感覺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在動,他好像聽到了風在吹動的聲音。
是氣嗎?
它們似乎都在往背上走!
鄒奕感覺到背後似乎被暖意包圍,漸漸變得溫熱起來。
那些氣好像都在往脊椎的地方匯聚!
那裏就是督脈吧!
鄒奕靜靜地感受着氣在督脈匯聚的過程,恍然間,眼前的漆黑忽然閃過一道白光,下一刻,鄒奕全身一顫,眼前一瞬之間閃過了一個又一個畫面。
高聳入雲的山嶽……山谷夾縫中的河流……天上浩瀚的星辰……還有暴雨前的電閃雷鳴……
鄒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看到這些畫面,但他仍然保持着呼吸節奏,任前方有何種景象,他都巋然不動。
隨着時間的推移,鄒奕感覺背後的暖意開始以緩慢的速度褪去,但背部卻有股力量支撐着他,讓他虛弱的身子似乎有了一些力量!
因為練體術的原因,鄒奕對於自身體質的感知還是比較明顯的,此前練體術他就感覺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力量也一天不如一天。
現在,他發現自己的力量居然有恢復的跡象!
這就是養氣帶來的好處嗎?
那養血呢?
鄒奕緩緩睜眼,只感覺身上的疼痛感減輕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連呼吸都帶着刺痛。
“腎水,能再教我養血的訣竅嗎?”鄒奕問。
腎水道,“血為津液所化,氣足則生津,你剛才打坐之時,舌下的金津穴與玉液穴便因為你吸收了大量的氣,從而化作了津液,當你吞下這些津液之後,落入腹中被我吸收,便可化為腎精。”
“所謂精血同源,精足血自來,是故,氣足生精,精足生血,血足生氣,此為人之三寶,亦為大葯,你只需養氣,便可采天地之氣,化為精血,濡養自身。”
原來如此!
看來自己只需打坐養氣,就能讓氣血充足了。
“行,那從今天開始,我就日夜打坐!”鄒奕道。
心火聞言,又蹦了出來,“你笨啊,豬腦子嗎?凡事過猶不及你又忘了,養氣固然好,但你也不能一天天啥也不幹,凈在那養氣啊,無論是什麼東西,都得適可而止,哎喲,我怎麼碰到你這種死腦筋!”
“不活了,不活了,大家都嗝屁吧!”
呃……
鄒奕摳了摳後腦勺。
對於心火的吐槽,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思維一下子還沒有轉變過來,只知道養氣好,就忽略了這些問題,還是本能的認為好的事情就應該多干。
“心火,你別著急,他現在這樣挺好的,就是有點操之過急,沒事,讓腎水多教教就好了!”脾土笑呵呵道。
“哼!”心火現在不想理任何人。
“腎水,你接著說。”脾土也知道心火在氣頭上,於是便幫着鄒奕繼續請教腎水。
腎水雖然透露出一股擺爛的氣質,但有一點很不錯,有問題它是真給你回答,而且特有耐心,“此養氣之法,在子午時分效果最好,子時采陰氣,午時采陽氣,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肝木被寒濕病邪入侵,采陰氣會助長寒邪,所以你只能在午時采陽氣入體。”
“等到寒濕病邪被驅趕出去,體內陰陽平衡,這時便可采陰陽二氣,至於采多少,皆視你身體而定,如若強行採氣,不顧身體是否能承受……唯一死爾!”
好吧。
午時採氣。
鄒奕記下了。
雖然不知道按照腎水這麼做能不能治好癌症,但鄒奕願意一試,畢竟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滴滴滴~~
忽然,鄒奕的手機響了。
他定睛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導員打過來的。
這個時候找自己,難道……
“喂,董導。”
“你現在在哪?”董武聲音肅然。
“寢室,怎麼了?”鄒奕問。
話音剛落,董武那邊直接掛斷了電話。
正當鄒奕愣神準備回撥過去的時候,寢室的門被敲響了。
叩叩!
“開門!”
門外傳來董武的聲音。
鄒奕慢慢從床上下來,隨即打開了寢室的房門。
只見門外,董武眼神凌厲,似乎強忍着怒意,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平靜一些,他看着鄒奕那虛弱不堪,毫無血色的臉,“你跑什麼?”
鄒奕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只是沒等他回話,董武便接著說,“查出癌症就積極配合治療,逃避能解決問題嗎?你以為你跑了,癌症就不存在了?”
“現在,立刻,馬上,跟我去醫院配合醫生治療,別跟我犟,這事沒得商量!”
鄒奕苦笑,“董導,沒用的,醫生說了,除非是基因融合,否則我這個病治不好。”
董武皺眉,“以你現在的情況,怎麼獲得基因融合的資格,哪怕是你沒得病在奧體對決中也……”
烿火大學新生入校三年的奧體對決是當初建校的時候,為了推廣奧術從而設立的比賽,目的就是讓學生們看清楚體術與奧術的差距,奧術剛崛起的那個年代,體術還是有着絕對的統治力,很多人都對這種嗑藥的行為表示抵觸,認為是旁門左道。
可隨着奧術的不斷發展,慢慢的,奧術能力者成長的速度越來越快,以至於這樣的比賽中,奧術能力者開始逐漸佔據上風,時至今日,更是有長達三十多年的時間,新生入校三年,沒有一個體術擊敗奧術的例子。
這個比賽也漸漸被師生們戲稱為奧術大賞,是專門為修鍊奧術的學生們,提供一個秀肌肉的舞台罷了。
要不是學校還專門設立了第二次基因融合的獎勵,估計都沒有修鍊體術的學生願意參加。
最近幾年也有老師向校長建議,取消此類對決,因為奧術的不斷進步,體術已經完全沒有了發展空間,學校也不應該打擊這幫修鍊體術的學生們,畢竟他們大多數在入校時,就已經被定義為失敗者了,何必再讓他們絕望一次呢。
鄒奕哪裏不知道董武的意思,他笑了笑,“董導,你也覺得其實拚命修鍊體術並不能改變什麼,對吧。”
董武認真道,“我承認,你是我見過的所有學生中,體術最厲害的,如果不得病,初覺醒奧術之人,絕對不是你的對手,但,體術的成長空間太小了,這不是我覺得,事實本就如此。”
鄒奕一時無言,他也知道奧術與體術的區別,近三年的修鍊,每一天他都能感覺到體術與奧術的差距,因為體術再怎麼練,也只是一些技擊手段,如果面對一個能控火的奧術能力者,你連近身都做不到,觸之即燃,又如何能對敵?
正因為知曉差距,他才更加渴望獲得第二次基因融合的機會,然而,等來的卻是驚天噩耗。
董武見鄒奕不說話,知道他心裏不好受,於是勸解道,“你現在也不要想那麼多,專心治病就行,半年後的比賽也不要再管了,雖然現在的醫療條件不能讓你恢復如初,但至少能保你的命。”
鄒奕搖頭,“我家,負擔不起!”
董武頓了頓,他也明白,癌症的治療費用特別高昂。
奧術時代,科技雖然也有進步,但並沒有輻射到醫療,以目前的醫療手段,對於這類絕症幾乎只能採用續命的方式,所以要麼使用靶向葯不斷地滅殺癌細胞,直至身體完全承受不住,要麼就是放化療換器官,但無論是哪一種,價格都着實不菲。
“不治,你死的更快,想過你父母的感受嗎?”董武皺眉。
鄒奕面帶微笑,“至少比折騰一番留給他們一個爛攤子再走強!”
董武道,“人命關天,這事我做不了主,我會通知你爸媽的。”
鄒奕趕忙道,“董導,能不能暫時不要跟我爸媽說。”
董武態度堅決,“不行。”
鄒奕道,“我媽心臟不好,去年剛做完手術,你如果現在跟他們打電話,我怕……”
這……
董武一時有些犯難了。
“董導,我能上烿火大學,家裏已經付出了很多,我爸媽也幾乎把所有積蓄掏出來培養我,原本我以為自己會覺醒奧術,好好回饋他們,結果……你知道的,癌症根本就治不好,我不想在走之前,再連累我爸媽一次……”
鄒奕表情釋然,像是早已做出了決定一般。
看着他的模樣,董武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鄒奕做出的這個決定是最理智的。
可對於他的親人來說,卻也是最殘酷的。
沒有任何父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去世而什麼都做不了。
那種遺憾會伴隨終生。
當年他爸在他高考時去世,董武便毫不知情,十多年了,他的心裏還有個疙瘩放不下。
“你很自私,知道嗎。”董武平靜地看着鄒奕,“大家總是喜歡以‘我為你好’的出發點去對待最親近的人,卻忽略了所謂的為你好,並沒有將親人的感受考慮進去,從始至終都是自以為是,但如果換做是我,可能也會有這樣的想法,不希望自己連累親人。”
“可我作為導員,你的情況我必須給你的家人彙報,否則一旦你在學校出了事,我沒辦法給你父母一個交代,也希望你能諒解我。”
良久,鄒奕這才開口,“那一個月,董導,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如果這一個月之內,能通過養氣恢復一些身體機能,說不定他還有救,儘管他也知道這個想法有些理想化,但眼下他還沒有做好將癌症告訴父母的準備。
董武不太確定這一個月之內,鄒奕的身體會不會急轉直下,但看着鄒奕那哀求的眼神,他還是心軟了,“一個月不行,我會每天盯着你的身體狀況,如果病情惡化的過快,我就立即通知你父母。”
鄒奕點頭,“好。”
董武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會通知各科老師不再要求你的考勤,這段時間你就隨意活動吧……哦對了,既然你不想治療,那就去見一見莫少君莫教授,就是咱們的古文課老師,他會一點古代中醫,興許能讓你不那麼難受。”
古代中醫?
那好像是博物館裏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