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陷馬陶筒，鐵蒺藜
建安二年，四月二十八。
咚咚咚~~
戰鼓隆隆，姜耀率領兩萬七千大軍，出潼關，列開了陣勢。
李傕等人毫不示弱，六萬八千大軍，盡數出營，也列開了陣勢，和姜耀針鋒相對。
本來嘛，姜耀是來進取關中之地的。哪有看見對方大軍雲集，就避而不戰的道理？
關中聯軍更是想戰。
他們早就打了擊敗姜耀，順勢取潼關，去關東的花花世界作威作福的主意了。怎麼可能眼睜睜地錯過，和姜耀公平野戰的機會？再說了，近七萬大軍，每天人吃馬嚼得花費多少糧草？李傕也不願意長期供應啊，還是速戰速決為好。
所以，關中聯軍和姜耀堪稱一拍即合，野戰於潼關之外。
“特奶奶的，這姜耀小兒在關東，真是發了大財啊！”
關東十一部軍閥，看了鎮東軍的陣勢之後，真是羨慕嫉妒恨之極。
道理很簡單，姜耀算什麼東西？以前姜耀的老大張濟，才能和關東十一部軍閥平起平坐。
而現在呢？
姜耀麾下的大軍，要關中諸軍閥聯手才能相抗。
這也就是罷了。
更氣人的，是姜耀麾下大軍的表現。
鎮東軍們的裝備，由荊州的能工巧匠精心製造。刀槍寒光閃閃，盔甲鮮明光亮，不知比長期得不到補給的關中聯軍光鮮了多少倍。
鎮東軍的士卒們也雄壯啊！關中諸軍閥的士卒們，待遇最好的就是李傕的部下了。但是，李傕的部下也就是剛剛能吃飽而已。至於吃肉？那是想屁吃！梁興、張橫、李堪等人的部隊就更別提了，飢一頓飽一頓，看到粟米比親爹還親。雖然他們都是百戰餘生的老卒，但論體力來，比鎮東軍就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了。
最讓關中諸軍閥羨慕嫉妒恨的還是戰馬。
人都吃不飽了，哪還養得起馬？
現在的關中聯軍，雖然人數高達六萬八千之眾。但是，騎兵也就八千左右，還不到鎮東軍的一半。
其中，李傕靠着大漢朝廷在黃白城的積儲，養了四千左右的騎兵。
郭汜靠着當初董卓在郿縣的積儲，養了兩千左右的騎兵。
劉雄鳴盤踞武關，有機會對外貿易，養了一千左右的騎兵。
最牛逼的是段煨。對，就是那個嫉賢妒能，差點殺了賈詡的段煨。別看段煨對賈詡不怎麼樣，但矬子裏拔將軍，他算是西涼諸軍閥裏面最良善的了。段煨在華陰招攬百姓，屯田耕種，是西涼軍閥中唯一能收支平衡的軍閥，麾下也有一千左右的騎兵。
李傕等人，早就得到了雙腿馬鐙的消息，深知騎兵優勢對現在的戰爭意味着什麼。
眼見騎兵方面對比鎮東軍大大落了下風，真是憂心忡忡。
“諸位……”
觀完了鎮東軍的軍陣后，李傕緩緩向十路軍閥看來，道：“鎮東軍雖然兵比咱們少，但是補給充足，器械犀利，士氣高昂，真打起來未必就在咱們之下。鎮東軍騎兵眾多，更是我等的心腹大患。所以，要破鎮東軍，大家必須團結一致，把壓箱底的實力都毫無私心地拿出來。”
郭汜道：“話是這麼說。但是，具體是什麼章程呢？說什麼團結一致，毫無私心。李老大最好親自做出表率。”
“沒問題。”李傕毫不猶豫地答應。
沒辦法，雖然李傕毒殺郭汜的事是被冤枉的，但是，他在酒席宴間火併掉樊稠和李蒙之事，是確鑿無疑的。李傕也明白，自己在關中諸軍閥中的信譽已經降到了極低的程度。
李傕道：“鎮東軍的左右兩翼，各有三千輕騎，咱們就從這三千輕騎下手。我準備，把咱們的騎兵，集中起來使用。我出三千騎兵，你郭汜出兩千騎兵，段煨和劉雄鳴各出五百，這就是六千騎兵了。咱們集中六千騎兵，以多打少，猛攻鎮東軍的左翼三千騎兵。”
“然後呢？”
李傕道：“一旦鎮東軍左翼崩潰，咱們就大部隊全面壓上。到了那時候，咱們正面有着人數優勢，側翼有着騎兵優勢，雙管齊下，就能讓鎮東軍顧此失彼，一舉奠定勝局。怎麼樣？”
“也好！”
“就這麼幹了！”
“李老大威武霸氣！”
“就是這樣！只要咱們團結一致，六萬八千打不到三萬人，沒有打輸的道理！”
“咱們都聽李老大的！”
……
梁興、侯選、張橫、程銀、李堪、馬玩、成宜，根本就沒有騎兵，當然不介意其他人拿騎兵血拚。
段煨和劉雄鳴騎兵不多，也覺得李傕所言甚有道理。
大家眾口一詞，郭汜仔細想想，李傕都拿出了七成五的騎兵，比例遠大於他，也就不反對了。
另外，說到底，李傕雖然人品是差了一些，性格也暴虐了些，但是打仗的本事絕不含糊。他帶領西涼軍，擊敗過孫堅，擋住過關東聯軍，戰勝過天下無敵的呂布，收拾過西涼的馬騰、韓遂，在指揮打仗上的信譽還是有的。
當即，郭汜、劉雄鳴、段煨都交出了承諾的騎兵，和李傕的三千騎一起，湊出了六千騎兵。
由李傕的外甥騎都尉胡封率領，惡狠狠向鎮東軍左翼殺來。
“沖啊！殺啊！”
“殺姜耀啊！”
“殺姜耀，破潼關，去關東之地享福！”
“閃開！閃開！俺認得你，俺手中的大斧可不顧念什麼西涼軍的香火情啊！”
……
關中軍閥們在這麼缺糧的情況下，還養着的騎兵，當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和鎮東軍左翼輕騎對上，又佔着雙倍的人數優勢，功夫不大，就大佔上風。
“不好！賊子厲害！走！”
隨着李譚一聲令下，鎮東軍左翼輕騎如同潮水一般，向著鎮東軍中軍的方向退去。
“追！追上去！”
“衝破鎮東軍的中軍！活捉姜耀啊！”
“誰能擒拿姜耀，誰就是此戰首功！要糧有糧，要錢有錢，要娘們有娘們啊！”
……
胡封率領六千騎兵，呼和聲聲，緊追不捨，眼瞅着就衝進了姜耀的中軍大陣！
“好，就是這樣！”李傕見狀大喜，道：“傳我的軍令，所有步卒全體壓上！”
“是！”
轟隆隆~~
關中軍的步兵大陣動了
六萬步卒，弓箭兵在前，刀盾兵居后，長槍兵在後，緩慢而堅定地向著前方壓來。
嗖嗖嗖~~
剛到百步之距，關中軍的弓箭兵就萬箭齊發。單單三輪仰射，就給鎮東軍最前面數千軍造成了兩百多人的傷亡。
然後，弓箭兵後撤，刀盾兵壓上，冒着鎮東軍箭雨，向著鎮東軍正面壓來。
人數眾多，陣型嚴整，步伐堅定有力，給鎮東軍正面的步卒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姜耀小兒，我看你這回怎麼死？今天，我要一戰定乾坤！”
眼見六千精騎已經攻入鎮東軍中軍大陣，步卒主力也即將與鎮東軍大陣前面的步卒短兵相接，李傕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
然而，也正在這時——
噗通！
噗通！
噗通通！
沖入鎮東軍中軍的六千西涼精騎，如同下餃子一般連番跌落馬下。與此同時，一陣陣驚呼聲響起！
“啊！不好！”
“什麼玩意兒？”
“停下！快停下！”
“這地上有東西，專害咱們的戰馬！”
“不要停！不要停！停下咱們就完了啊！”
“放屁！不停下，你繼續沖啊？那玩意兒太惡毒了，戰馬踩上去，就會失蹄！誰摔下馬，不得被其他戰馬踩死啊？”
……
遭到如此突如其來，而又完全出乎預料之外的打擊，眾西涼精騎發出了陣陣驚呼。接下來到底該如何做，他們短時間內卻是莫衷一是。
事實上，他們哪知道啊，鎮東軍安置在這片空地上的，是裝在陷馬陶筒中的鐵蒺藜。
蒺藜這種對付戰馬的戰爭器具，在春秋時期，就開始使用了。
不過，那時候的蒺藜，大部分是用銅製作的，耗費極高。由於冶鍊技術不發達，少量的鐵蒺藜，造價也相當不低。而且那時候的蒺藜是四面三角形的三角稜體，殺傷力其實並不強。所以，春秋時期的蒺藜僅用在了少數場合，後來就漸漸失傳了。
直到了三國時期，諸葛亮出祁山，為了剋制曹魏的鐵騎，才把蒺藜這種戰爭器具從故紙堆里翻出來。他不但將蒺藜全部用鐵制，而且改變了蒺藜的造型，讓蒺藜對戰馬的威脅更大。蜀軍的鐵蒺藜一出世，就讓曹魏的騎兵們大吃苦頭。
司馬懿為什麼不願意和諸葛亮打野戰，這鐵蒺藜就是原因之一。
現在，諸葛亮才十六歲，剛死了老爸，還沒來得及出山呢。
而姜耀現在給關中軍鐵騎準備的，還不是諸葛亮發明的那種鐵蒺藜，而是明朝時期威力發展到極致鐵蒺藜。
首先，這些鐵蒺藜從力學角度達到了完美，無論怎麼變都有一頭尖銳朝上不說，而且犀利無比。
然後，這些鐵蒺藜不是隨意拋灑在地上。那樣不但會阻礙自己士兵的自由移動的，而且敵軍戰馬也不會眼睜睜地踏入鐵蒺藜陣。
事實上，這些鐵蒺藜是裝在“陷馬陶筒”裏面。
這所謂的“陷馬陶筒”，就是一截截粗劣的陶筒。人站上去沒事，但是騎兵踏上去之後，陶筒就會碎裂，露出裝在裏面的鐵蒺藜，狠狠扎入敵軍的馬蹄。
姜耀把這些鐵蒺藜佈置在一個步兵軍陣中，作為戰爭中的一個底牌，以防萬一。
結果，今天還真派上用場了！
眼見鎮東軍左翼不敵，姜耀很快就下令搖動旌旗，讓左翼的李譚撤退，將敵軍誘到佈滿陷馬陶筒的軍陣中。
關中軍的騎兵踏上陷馬陶筒，陶筒碎裂，鐵蒺藜狠狠扎入馬蹄，頓時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還愣着幹什麼？退！快點後退啊！”
胡封終於明白過來，下達了貌似正確的命令。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
“左雄武衛，上！”
姜耀一揮手，身後旌旗晃動。
徐晃得了軍令，趕緊率領左雄武衛出擊，陡然將這關中六千精騎的後路截斷。
“哈哈！好！好啊！主公果然驚才絕艷，是這亂世中噴薄而出的太陽！”
佈置這鐵蒺藜的陣地的，正是程昱所率領的左鳳翔衛。
眼見這陷馬陶筒如此好用，程昱別提多高興了。畢竟，雙腿馬鐙破曹操，拋石車破大陽城，陷馬陶筒鐵蒺藜困關中軍鐵騎。這都發生三件類似的事了，誰能說姜耀取得的那些勝利都是偶然？或者是靈光一現？事實證明，姜耀就是驚才絕艷，有能力改變天下大局的蓋世英雄！
程昱朗聲道：“兒郎們！全體都有，換長槍，殺！步兵制騎兵，建功立業，就在今朝！”
“願為姜大帥效死！”
隨着程昱一聲令下，左鳳翔衛五千步卒手持長槍，從三方向向著失了速度的西涼精騎殺來。
騎兵在失了速度，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想往回退，卻面臨著鎮東軍精騎左雄武衛的堵截
四面圍殺！
殺！
殺！
殺！
噗！
噗！
噗！
……
慘叫聲聲！
血流成河！
到兩刻鐘后，關中軍六千鐵騎，就在五千鳳翔衛和三千左雄武衛的夾擊中全部報銷！
而這時候，關中聯軍的步卒們，依舊沒有沖開鎮東軍步卒組成的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