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梵瀾沉默良久后,開了口,那嗓音還帶着一絲煩躁不安,“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沒告訴我為何要利用阿遙?”
小祖笑盈盈的看着她,“神魔大戰後,天命石顯示了一條預言。”
“什麼預言?”梵瀾急問。
小祖似捉弄她般,故意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抿嘴不語。
待梵瀾急得要發火時,她才低低的輕笑出聲,“萬年後,神魔兩族再次開戰。”
這樣的回答,讓梵瀾很是不悅,這算什麼預言?自古神魔就勢不兩立,形同水火,早晚都要交戰的。
可這時,只聽小祖又道,“那天命石還顯示出了兩族最終結果。”
最終結果?梵瀾錯愕,幾萬年間神魔兩族交鋒多次,但唯有萬年前那場大戰最為激烈。可到頭來卻是兩敗俱傷,以至於到如今還雙雙休養生息。
“你是說再起戰事,神魔兩族就會分出勝負?”
小祖笑道,“是,也不是。”
這下,梵瀾又急了,“小七,你能別賣關子了嗎?趕緊說清楚啊!”
“是會分出勝負,但這勝負卻是意味着一族滅,一族興。”
梵瀾雙手捂住嘴猛抽了一口氣,目瞪口呆的看向小祖。
小祖頑皮的眨眼,笑眯眯的打趣,“幹嘛啦?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你快告訴我,是神族贏了,還是魔族?”梵瀾一把拽住小祖的胳膊,那力度之大的讓她禁不住的皺眉,但卻沒有掙脫,笑容不減的緩緩道,“我不知道。”
“不可能!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小七,你快告訴我,我是你三姐,你連我都要隱瞞嗎?”
梵瀾不信的質問,讓小祖眸光一寒,同時一抹銀光彈出。
“啊!”梵瀾疼的驚呼一聲,鬆開了她,並後退了好幾步,“小七!”
小祖委屈的癟嘴,“三姐,你弄疼我了!”她邊揉胳膊,邊可憐兮兮的說,“人家是真的不知道嘛!那天命石就顯示了那麼一丁點信息,就是殭屍一族幫誰,誰就贏。”
……
待梵瀾走後,小祖躍至一顆樹上,坐下后,悠哉的晃動着兩條腿,口中還吟唱着曲調怪異的古老歌謠。
“她不會信的。”阿遙突然現身,寒着臉坐在她身邊。
小祖捏了下他白嫩嫩的小臉,笑眯眯的問,“生氣啦?”
阿遙揮開她的手,接着向側面一倒,躺在她腿上,閉眼不答。
見他如此小孩子氣,小祖頓時大笑起來。
阿遙睜眼,瞪着她,“在不說理由,我就叫你娘了啊!”
小祖嘴角一抽,心想:這威脅太尼瑪的坑爹了吧!
雖不屑,但她卻是回答了。
“阿遙,袁天青的債,你必須還!我知道你不捨得他們,但在我心裏,你是最重要的!”換句話說,哪怕用整個殭屍一族作比,也統統比不得他。
阿遙冷哼一聲,“你根本就是厭惡他們,巴不得他們都死絕了!”
她沒有否認,而是道,“你不做,我就親自來!怎麼選擇,你自己決定!”
話落,阿遙沉默了。
這也是變相的告訴小祖他的決定,她笑容暖暖的撫摸着他的臉頰,“小遙兒,最近好好修鍊,那最後一次天罰,可得你親自來!”
阿遙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又問,“你三姐要是不信怎麼辦?”
“她會信的!”小祖面色一冷,“何況我說的可是事實,就算她現在不相信,以後也不得不信了。”
……
龍宮。
白璧柱,砌以青玉,雕琉璃於翠楣,飾琥珀於虹棟。
可謂奇秀深杳,不可殫言。
梵瀾襲華麗錦服,腳步匆匆的步入大殿。
揮退了下人後,她才對着虛空道出之前小祖告之的所有事。
說完后,突然半空中浮現一條通體碧綠,有着墨綠的犄角與五指利爪,彭松飛揚的深綠色濃密鬃毛,美麗如綠色寶石般的淡綠密鱗,以及一雙滿月般的瑩綠的晶瑩綠瞳的巨龍。
“梵諾心機深,善計謀,她的話不可全信。”
聽自家夫君如此說,梵瀾不解的問,“那她為何要說那樣的話出來?”
青龍舞動着身軀思考了會兒,“瀾兒,梵諾應該知道本王投靠魔族了。”
梵瀾大驚,“那我們該怎麼辦?”
“你不必擔心!她那樣做無非是想讓本王轉告魔帝,何況她深恨神族,是不會告發我們的!”
儘管有他的安慰,但梵瀾依然擔憂不已,“夫君,那你要告訴魔帝嗎?”
“從目前來看,本王只能說了。”
昔日小祖身為執掌四方神女,青龍是其座下的四神獸之一。
而萬年前,朱雀不知何故身亡魂消,白虎因殺戮太甚,未免入魔自願墮入輪迴,需歷劫百世方可重回神界。
故如今,唯有他與玄武。
但玄武在神魔大戰中受了重創,萬年來一直隱在蒼穹山中療傷。
而四神獸同時生於天地間,彼此互有感應。
現今,青龍一心向魔,玄武如何不知呢。
何況玄武是他們四個中最忠心的一個,那他肯定會告訴小祖。
如此,青龍才會認為小祖之所以對梵瀾那麼說,無非是想讓他轉述給魔帝罷了,根本不會向神界告發。
因為她要是想,他哪裏會能安逸那麼久呢。
但青龍也是了解小祖脾性的,那用狡猾如狐來形容真是一點都不為過。
而且也是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現在他只能按照她的意思來辦了。
“瀾兒,你一定要好好對待梵諾,不要忤逆她,儘可能的去順從她,幫助她!還有,切記不要妄圖去試探,更不要讓她發現你對她不滿。”
自家夫君的囑託,在梵瀾聽來是如此的刺耳。
她想起萬年前,青龍對小祖是那麼的好,好的讓她嫉妒不已。
故此,她面露不耐,敷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頓了下,又滿不在乎的說,“之前她受天罰,我不是都過去替她療傷了嘛,她肯定很感激我呢,哪裏會防備我?”
青龍見她如此的愚笨,氣得一個勁兒的嘆氣。
可他偏偏就喜歡她這樣,雖笨,卻也單純,畢竟如小祖那般心機重的女子,他可是敬謝不敏,避而遠之的。
思及此,他打算以後對梵瀾隱瞞一些重要的事,不然終有一天她會被小祖施計說出,那到時他可就哭都沒地方哭了。
同一時間。
顧璟公寓裏。
寬大的液晶屏幕上正播放着一部關於姐妹反目成仇,互相設計陷害的戲。
當那姐姐一面溫柔體貼的照顧生病的妹妹,另一面卻是心思惡毒的設陷阱,在眼睜睜的看着妹妹一步步接近險境時,小祖突然放聲大笑,那笑聲在袁石聽來就好似女鬼般凄厲尖銳,但在顧璟那邊卻是莫名的蒼涼悲愴。
一邊喝紅色“飲料”的阿遙是除小祖外,唯一知道原因的人。
他嘆了口氣,接着默默遞給小祖一袋檀木“餅乾”,那意思很明顯——不開心,就發泄吧,敗憋着了!
小祖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臉后,接了過來,然後,開始咔嚓、咔嚓……的磨牙。
簌簌往下掉的木屑,讓顧璟蹙起眉,但啟口卻是說,“真正在意你的人,是不會傷你的。”說罷,他起身向書房走去。
而小祖是邊“咔嚓”,邊眯着眼睛在腦海里思考着他的話。
真正在意你的人,是不會傷你的。
傷你的,只會是不在意你的人。
而那樣的人,你又何必為其傷心難過呢。
“這樣的男盆友還真不錯呢,可就是嘴笨了點。”小祖又在心裏吐糟了一句,安慰人都安慰的那麼含蓄,真心是個怪咖!
她話剛落,袁石一頭霧水,呆愣愣的看着電視機屏幕,男盆友?哪兒呢?不是正演兩姐妹對罵呢嗎?
而阿遙不知是為小祖的言語,還是袁石的智商,單手撫額搖頭。
……
一個月後,電影血誓殺青。
星之耀傳媒有限集團,總裁辦公室。
蕭墨予遞給顧璟一杯茶,“真的想清楚了?”
顧璟淡淡的“嗯”了一聲,喝了口茶,又道,“茶不錯。”
“當然,上等的武夷岩茶。知道你愛喝,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蕭墨予笑着打趣,“唉,準備了那麼久,直到今天你顧少才肯賞臉光顧我這個老闆的辦公室。”
顧璟放下茶杯,挑眉道,“茶是好,可惜煮茶手藝欠佳。”
蕭墨予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啊,還是老樣子,要麼裝深沉不說話,要麼就是毒舌的能噎死人。”
見他不予置否,卻親自動手煮起茶來,蕭墨予輕笑一聲,接着起身走到酒櫃前,倒了杯紅酒,邊搖晃着酒杯,邊看向他說,“阿璟,在接部戲吧。”
顧璟手一頓,“理由。”
“李希也和你一樣,決定退了,不過在這之前,他打算拍最後一部戲,並且想找你當主角。”
李希,年近六旬,享譽國際的知名導演,每部戲都堪稱經典,並且票房大賣。
兩年多前,剛出道不久的顧璟接了他的戲,結果一炮而紅,順利奪得了影帝席位。
此後,兩人成了忘年交,但卻因種種原因無緣再次合作。
見顧璟沉默不語,蕭墨予雖不知他到底是何原因決定息影,但卻是清楚他是真心熱愛演員這個職業的,不然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阿璟,前不久李老被醫院確診胃癌晚期。”
顧璟猛得抬眼,眉峰緊皺。
片刻后,他點頭,“我接。”
果然如他所料,蕭墨予走到辦公桌前,拿起劇本,晃了晃,“就知道你會答應,喏,都給你準備好了。”
顧璟接過來一看,“神魔之戰?”
蕭墨予笑着道,“很驚訝是吧?我也沒想到李老會打算拍這樣的一部片子。”李希常拍槍戰警匪,偶爾災難片也拍,卻獨獨沒有拍過武俠玄幻之類的。
“劇本我看過了,很不錯。”
顧璟沒有搭話,低頭認真的翻看起來。
裊裊騰升的水霧,讓他俊逸絕倫的面容透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朦朧美。
蕭墨予喝了口紅酒,心中不得不認同之前李老說的話——只有顧璟才能演出天神那種高貴又清冷的氣質。
“我聽我家老爺子說,你要結婚了?”
顧璟翻過一頁,接着又是淡淡的一聲“嗯”。
蕭墨予放下酒杯,語氣認真,“阿璟,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有事,記得說一聲。”息影,又突然決定結婚,這種種的怪異行為讓身為對方好友的他很是擔心。
“我很好。”顧璟看向他,鳳眸泛着柔和的光芒,嘴角漸漸上揚,“墨予,謝了。”
我很好,這三個字透露了很多信息。
有事。
但他自己能處理。
還有,不用擔心。
這些,蕭墨予統統明白,同時也清楚顧璟遇到的事,一定是外人無法幫助的,而是需要他親自解決。
男人間的友誼,不同於女人間的閨蜜。
簡單的一句——有事,記得說一聲,就足夠了。
友情,不是用語言多少來衡量。
更不是打破沙鍋問到底,信奉傾訴了就能好過那一套。
如果,顧璟把事實說出來,蕭墨予如何能不擔心,不難過呢?
那樣的自私,顧璟是不會做,更做不到。
朋友,最近過的好嗎?
很好啊。
哦,有事記得說一聲。
好。
簡單,樸實,但卻真實,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