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空氣在那一瞬間彷彿凝固了起來，周遭的一切也開始變得寂靜。
林望野感覺他倆像是在插科打諢開玩笑。
於是在看到陸成軒過來之後也幽默細菌爆發，順便開了個玩笑。
但他這個玩笑開得好像不太對勁。
因為tm根本就沒有人笑！
這麼好笑你們憑什麼都不笑啊！？
“哈哈哈…”林望野為了活躍氣氛乾巴巴地笑了幾聲，探頭對陸成軒打招呼：“陸哥，你怎麼來啦？”
陸成軒淡然將目光從林深身上挪開，轉頭看他。
“來看看你是不是在這裏。”
聽他這麼說，林深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悶聲不響地低頭吃飯。
“在呢，我肯定在啊！”
林望野感恩陸成軒沒讓他的話掉在地上，否則這個包間的氣氛一定會變得更冷。
他邊觀察着在場每一個人的臉色，邊熱情聊天：“我中午才醒，給我…給林深做了點午飯。壞了，你吃了嗎？我只做了一人份。”
聽到午飯可能受到威脅，林深扒拉筷子的速度更快了。
“我在食堂吃過了。”陸成軒說。
“噢這樣。”林望野鬆了口氣，連忙對他說，“我也不知道食堂好不好吃，需要的話你和我說，我連你的那份一起做。吃不慣我做的也沒事，可以讓你家保姆做好我再送來。”
聽他這麼說，楊青森突然捕捉到一些信息，好奇地問：“你們兩個住一起？”
林望野點頭：“對，我借宿在陸哥家。”
說起這個，林深才突然想起正事，抬起頭對楊青森大概說了一下剛才和林望野討論過的有關比賽的事。
楊青森正在因為隊裏缺打野的事發愁，幾日前去外地也沒有物色到特別好的選手，此時林深的推薦無異於雪中送炭，讓他抓到了一些希望。
只不過林深段位實在是太低，打遊戲也不算厲害。
他口中的“我野爹，玩的特別好”楊青森摸不準有多少含金量，於是當即拍板，邀請林望野和先和自己打幾局solo。
有沒有金剛鑽，看一下通過操作細節就能看出來了。
林望野壓根不怕，當即欣然接受。
事業腦的楊青森顯然頭腦清晰，分得清輕重緩急，完全不再操心誰是兒子誰是爹，領着林望野去另一個包間打1v1了。
氣氛組林望野一走，包間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陸成軒也沒多說什麼，抬步走到方才林望野那個地方坐下。見面前電腦開着，自顧自點開視頻瀏覽器一本正經地看起來。
林深活這麼大多年從沒見過有人在網吧看午間新聞。
林深：“你不帶耳機聽得見？”
陸成軒：“有字幕。”
林深：“哦。”
兩人再次沉默，誰都不再吭聲。
和家裏冷戰的林深早已身無分文，靠之前在青森網吧充的網費苟活至今。
其實楊青森吩咐過林深可以免費上網隨便吃喝。
但林深實在做不到那麼理直氣壯。
更何況如果什麼都白吃白拿，負責收銀的女生下班很難對賬，工作難度直線上升。
所以最近這段時間林深大多拿泡麵湊活過去。
這樣帶着煙火氣的飯菜他很久沒有吃到了，沒一會兒就全部消滅，撐得直不起腰。
“買瓶可樂。”林深扭頭對陸成軒說。
陸成軒站起身，一聲不吭地走出包間，沒過一會兒回來將罐裝可樂放在林深面前桌上，坐回去繼續看新聞。
林深靠在沙發上，眯着眼懶洋洋地微抬胳膊。
“幫我打開，撐得動不了。”
“……”
陸成軒拿起可樂，單手打開塞他手裏。
林深灌了一口可樂，無比滿足地長出一口氣，把易拉罐放回桌上窩在沙發里撐着頭打盹。
時間悄然流淌，沒有人打破這份安靜。
良久，昏昏欲睡的林深頭一栽，感覺像是撞到了什麼柔軟的障礙物，整個人猛地驚醒，茫然地甩動麻木的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差不多過去了半小時。
陸成軒已經沒在看新聞了，這會兒電腦里播放的是一部科幻片。
他伸了個懶腰，沒話找話聊。
“那小子在你家怎麼樣？沒什麼不習慣的吧。”
陸成軒點頭：“嗯。”
“我推薦他跟楊青森去打比賽，他水平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但竟然不願意打職業。打職業多好，我要不是玩得菜，學都不上了。”
陸成軒問：“他為什麼不願意。”
林深提起這茬就想笑，哭笑不得地說：“他說他要談戀愛，沒時間。”
陸成軒沉默數秒，不置可否。
林深端起可樂，念念不忘地嘮叨：“你說說，以他的條件去打職業多好啊。我就感覺很有前景，一會兒要是楊青森看上他的話我得再和他說說，你也幫忙勸勸。”
陸成軒倒沒有接下這個建議，而是說：“人各有志，有關於他人生的決定，只有他自己能做。”
“那你呢？”
林深突然反問，目光鎖定在他身上：“你如何決定你的人生？像你家裏安排的那樣考大學，回家繼承皇位，迎娶門當戶對的白富美嗎？”
陸成軒掀起眼帘靜靜注視着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回來啦！”林望野突然出現，掀起門帘衝進包間，單手舉起拳頭擺出一個勝利的姿勢，“我通過了！”
楊青森前後腳跟着他回來，對林深說：
“確實很有天分，只有一些小瑕疵。具體能不能定下來還要試訓和隊伍一起打幾局，應該沒什麼問題，後期好好訓練一下就好。”
“我剛還在說呢。”林深道，“你評評理，他是不是打遊戲的好苗子？以後可以打職業？”
楊青森點頭，攤手露出惋惜的表情。
“是啊，我剛才有和他溝通，但他不願意，態度也比較堅決。沒辦法，這個只能看個人意願。”
林深只好作罷，又問：“那他只打一場？”
“對。”楊青森說，“這段時間夠我找到新打野，還是得謝謝你倆。他的情況我也了解了，比賽前我會給他開工資的，贏了給他發獎金。”
說著，楊青森朝林望野擠了一下眼睛。
“我倆商量好了，一個人頭一千。”
“那還真不少。”林深笑道，“萬一輸了呢，可不能倒貼，我倆都是窮小子。”
楊青森擺擺手，無所謂的態度間接表露出了對隊伍的絕對自信：“儘力就行，輸了也沒事兒，少點積分而已，後面可以努力補回來。我這邊還有點事得出去一趟，先撤了。”
楊青森離開后，包間裏的氣壓彷彿瞬間沒那麼低了。
林望野左右張望兩秒，然後翻過沙發擠到雙人沙發中間坐下，掏出一張卡拍在桌面上。
“楊老闆人真好，直接往我卡里充了五百說不算在工資裏頭讓我隨便花！”
林深靠在沙發上，擺出大少爺的姿態驕傲吹噓。
“都是哥的人脈。”
莫名其妙，包間裏的氣壓彷彿突然間又變低了。
“還沒來得及問你。”陸成軒突然主動打開話題，開口道，“正好這會兒林深也在可以討論一下。他剛才說你不準備去打職業，那你以後怎麼打算？”
以後怎麼打算。
昨天晚上林望野還真躺在床上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
“我想上學。”林望野說，“我想回學校，參加高考。”
林深震撼：“好傢夥你放着遊戲不打竟然想上學！你思想出問題了。”
林望野：“……”
他真的很難想像這話是從他爹嘴裏說出來的。
對此，陸成軒倒是沒有表現出很大意外，而是問他：“現在課程很緊張，你跟得上學習進度嗎？”
顯然昨天不止他在了解情況，陸成軒也查了他的底。
問他是否能跟上學習進度，卻沒問他要從哪開始學，說明在陸成軒那邊他的身份履歷正常讀到了高三。
這就好辦。
他上輩子本來就剛參加完高考，剛等來成績還沒來得及在外面浪幾天，人生就遭遇了重大變故。
雖然愛打遊戲，但林望野並沒忘了學習。
林深很關注兒子的教育，從小到大一對一輔導的名校老師從沒斷過。
所以，林望野的成績雖說不算特別好，但也沒有差的特別離譜，過本科線還是沒問題的。
重新回學校參加高考，對他來說其實就是復讀。
“我可以努努力。”林望野知道這事兒目前指望不上他爹，於是轉頭對陸成軒作保證，“我跟得上。”
這樣一來，林深開始不滿意了。
他抓着林望野的肩膀強行把他掰過來面向自己：“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不和我說啊？怎麼，吃他家兩頓飯就被收買了？忘了我們街邊麻辣燙的情誼了？”
林望野無語：“咱倆街邊麻辣燙誰付的錢啊？”
“你怎麼掉錢眼兒里去了，只關注是誰付的錢，不在乎是誰邀請你去吃的？”林深表現得非常痛心，嚴厲批評，“小林，你思想出了問題。”
“……”
林望野徹底無言以對，乾脆沒再理他，再次轉頭望向陸成軒：“陸哥，我想上學。”
陸成軒點頭：“我來解決。”
聞言，林望野喜笑顏開，還沒來得及感謝，旁邊的林深“噌”地一下站起身，怒拍桌子。
“你們兩個排擠我、孤立我、霸凌我！？如實交代昨天晚上是不是背着我鑽一個被窩去了！”
“哪有啊。”林望野抬頭看他，目光雖然真誠，但態度略顯敷衍，“主要是你和家裏冷戰怎麼幫我嘛，咱倆手拉手一起去學校門口磕頭嗎？”
林深被噎得半死，秉承着氣勢不能輸的信念控訴。
“那你也不能越過我直接和他商量，這是態度問題。再說了，我雖然不能解決問題，但我可以鼓勵你啊！”
林望野：“……”
陸成軒：“……”
高三午休時間並不長，林深和陸成軒沒一會兒就要回去上課了。三好學生陸成軒非常準時且乾脆，見林深一直磨磨唧唧和林望野嘮嗑先一步離開了。
到了不得不走的時候，林深才伸着懶腰站起身，兜里那包白沙滑落出來掉到沙發上，當即心下一慌。
林望野眼疾手快的在他之前把那包煙拿到手裏，怒道：“又抽？沒收！”
林深也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心虛，尷尬地摸摸下巴。
“那我拿去退了，十塊錢呢。”
這話林望野當然不信。
他警惕地跟林深來到收銀台，親自盯着他把煙退了。
收銀小妹確認煙沒被拆封，將其放回原處，操作了一下電腦對林深說。
“退了哥，卡里還有五百三十五。”
林深：“……？”
從哪多出來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