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陽夏見狀也放下碗筷。

她本身也吃不太多，最近發生的事情又多,她的胃口也不太好,索性坐下來靜靜的聽6遠橋想要說什麼。

6遠橋微微柔和了目光,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沉。

陽夏一窘，低頭，有些沒好氣的抱怨：“別妄想用美男計！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說,這麼盯着我看,多讓人不好意思。”

6遠橋莞爾一笑,漆黑如墨的眸子一抹光芒閃過,隨後直視她，一副閑話家常的樣子說道：“說起魚，我想起來一個說法,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無論在它面前曾經發生過任何事情，七秒過後，它就又會重蹈覆轍。剛剛撞上一塊石頭，七秒過後它若再從那裏游過，必定再會撞上去一次，如此反覆，自己卻記不得。”

陽夏靜靜的聽着，漸漸覺得，他話裏有話。

果不其然，6遠橋看了她一眼，閑適的將手臂放在腦後，放鬆整個身體片刻，又坐得直了：“而你現在，正是如此。”

陽夏一愣，目光閃躲着，有些坐立不安。

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6遠橋眉目幽遠，似是在極力搜索着什麼更加溫和的說辭：“你要幫楚陽，不論他曾經怎樣傷害過你，不論你嫁給他以後失去過什麼，你還是執著的想要對他好，我曾一度認為這是斯德格爾摩綜合症的表現，但後來我發現，事情遠遠沒有我曾經預料的那麼簡單。”

陽夏噤了聲，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隨後低頭擺動着衣角：“遠橋哥。”她想讓他別說了，但她無法拒絕。

6遠橋適時的停了下來，看着她，輕聲嘆氣：“你總是這樣，偏偏我又沒辦法拒絕，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和你站在同一戰線，看你撞得頭破血流。陽夏，你什麼時候，能愛惜下自己，也愛惜下我的這顆心。”

陽夏已經不敢抬眉去看他的眼睛，心臟跳動得厲害，有什麼一直維繫的東西突然斷裂，打得她措手不及。

“我為了你遠走他鄉，到遙遠的美國去學習，去做我生平最不喜歡做的事，選擇了我並不拿手的專業，每當我一遍又一遍的去辨認那些蛛絲馬跡，和屍體標本，一次次的去分析那些變態的極端心理時，你知道嗎？我都想逃。但是想到你受到的傷害，我就告訴我自己，不能退縮，家裏有個小姑娘，他需要我的保護，而我能夠保護你的代價，就是我足夠強大。”這些聽起來並不像情話的情話，說出來，多了幾分辛酸與無奈，不排除他有些咄咄逼人，但他最難過的是，她覺得他不是值得信任的。

“我自認我為了你做得比楚陽多很多，我可以不擇手段的逼出杜祁，徹底斬斷這個世界上所有對你不好的事情，這些，還不足以讓你相信我么？”

陽夏早已震驚得無以復加，惶然睜大了眼睛：“你，你去美國，不是因為……不是因為顧媛學姐的死嗎？”想到這些陽夏又有些羞愧，她不該去提這個人，不該去提這件事。6遠橋親口說是為了她，那就一定是為了她，可是為什麼，他和敏敏，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顧媛么？她的死我很心痛，不得不說那是年少時代的一道疤，致使我這麼多年來一直死死的揪着杜祁的案子不放，但最終的原因，還是因為你。”6遠橋十指相扣，有些頹然的閉上眼睛，“你要知道，我可以為了你做任何事，哪怕你不肯放棄楚陽，我也會支持你。因為你喜歡，所以我也無條件的全部包容，像哥哥一樣的包容。陽夏，你有沒有什麼，想要跟我說？”他不緊不慢的追問。

陽夏突然就覺得氣氛很尷尬。

這表白實在是讓她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是好。

甚至此時她想着，如果敏敏突然回來，她和他會不會就不用如此尷尬的面對面。

但沒有。

陽夏絞着手指，緊張了半晌，抬眉望向6遠橋，最後一字一句認真的道：“遠橋哥，我，很感謝這麼多年來你為我做的，你的喜歡，你的保護，甚至於你無條件的維護我的一切，我很感激，但我從小到大，一直拿你當哥哥，別的，我從未往深處思考過。”

“對於楚陽，我想我一時半會兒真的沒辦法原諒他，但他如今的境況，確實都是因為我造成的，如果那天，我不逼得他非要帶我出去吃飯，如果，我不拉着他多管閑事，或許，他今天仍舊在集訓，做他的少校，甚至有天會成為上校。”陽夏搖搖頭，“楚家就只有他一個，他是楚信全部的希望，我不能放任不管，哪怕收穫微乎其微，我都要去試試。他可以沒有人情味，可以鐵石心腸，但我不能。”

6遠橋靜靜的聽着，面容始終平靜無波，目光虛無沒有焦點。

“譚志和那天約我，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是關於楚陽的，他剛到c市的時候，被暗線抓拍到的一張照片，他的處境很危險，雖然我隱約覺得事情並非表面這麼簡單，但我必須要做最壞的打算。譚志和說，不光穆團和警方的人，還有其他的人也在抓他，若是落在別人手裏，他就真的毀了。”

6遠橋面色微慟，最終靜靜的等她說下去。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一直在猶豫，不敢告訴你，我想要自己解決。”陽夏鼓起勇氣抬起頭來，“我不想什麼事情都靠別人，總有一天，我要獨自面對這些事情。”

6遠橋輕笑：“別人？呵……”

陽夏尷尬得坐立難安：“我不是這個意思遠橋哥，我……”她有些詞窮，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我什麼都知道，你不用解釋，陽夏。”6遠橋神情蕭索的說道，“我尊重你所有的選擇，並且會為你鋪好路。”

“什……什麼？”陽夏怔然望着他。

“譚志和要你去找他吧？你也答應了要去是不是？”他細細的看着她的眉眼，那裏泄露了太多的信息。

陽夏輕輕點頭：“對，但具體怎麼辦，我還沒想出來。”

6遠橋攤手，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擔：“辦法，我幫你想，所有的一切，我都為你做好。後面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陽夏，你做了這個選擇，離開了這裏，我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把你保護得好好的，一切，都得靠你自己才行。”

陽夏覺得眼眶裏眼淚都快要溢出來了，最後只死死咬着嘴唇，輕輕說了個好字。

這天以後，6遠橋就着手安排她的事情，每一條線路，每一次可能遇到的危險，他都盡量替她考慮到，但，終究那裏太遠，他鞭長莫及。

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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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舊是c市，仍舊是初來是被抓進去過的破舊倉庫，而時光，卻好像經歷了十年那麼長。

他的人生，這條分界線太清楚了，由天堂到地獄，由白色到黑色，明明才一個月，他卻仿似經歷了半生那麼長。

倉庫里站着五六個男人，she11y高大的身影在此處猶為明顯，其他幾人簇擁在他身後，一水兒的面無表情臉，楚陽眉頭微跳，忽然想到，他以前面無情的時候，也是這個鬼樣子吧？

“錢呢？yang？”she11y雙手環胸，站在那裏，顯得格外高大。

楚陽將手裏的密碼箱放下，屏息凝神的撥動，很快，箱子被打開，she11y垂眸看了一眼，笑意深深：“不錯，小試牛刀，完成得圓滿。納卡會誠心的同意你加入我們，接受我們最高規格的禮數，徹底成為我們的人。”

楚陽沒動，俊眉微微聳動，從心底忽然升起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他咽下這種異樣的感覺，收攏的指尖微微有些遲滯，抬眉看向she11y：“這麼信任我？”

“哈哈哈哈！”

she11y大笑起來，揮手，身後的人都收起了槍，一直站在楚陽身後的阿曾，此刻才小步挪了過來，剛才的陣勢實在是嚇人，四把槍指着他們，個個眼睛都狠得讓他膽顫心驚，以前三爺四爺的時候，也沒過這樣特殊的‘待遇’，他越發覺得，跟着五爺混是個錯誤的打算。

楚陽蓋上密碼箱，she11y身後的男人看了she11y一眼，走上前拿過密碼箱，掂了掂，交給了she11y.。

“yang，我們合作愉快，歡迎加入。”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