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半道丸子搶丹珠
林獨身子一晃,百忙之中往大蛇嘴裏瞄了一眼:果然,那張血盆大口裏,看不見牙。
蛇牙還在,但退化得非常嚴重,等於沒有。
一般來說,只有毒蛇才長着利齒,咬獵物時,把毒液注入,然後吞吃獵物。其他蛇類是捲住獵物,活吞下肚。
這條大蛇的攻擊方式是拍、卷、吞,張嘴時也不見蛇牙。林獨心定了,一頭撲進蛇嘴裏,“咚”的撞上蛇喉嚨內壁。
大蛇被噎得直翻白眼,趕緊調整一下體位,以便更順暢的吞咽消化這隻人類。
蛇沒有胃。它消化是用消化酶。
林獨暫時不用擔心被胃酸毀容。
蛇的體內沒有毒。毒蛇自己吞下蛇毒也是要送命的。
林獨有毒。
不但有蠅撓,他還帶來了以前打到的腐屍毒、趨虱毒!生怕大蛇不中招似的,三樣都拿在手裏。暫時卻不發出去。
林獨發動魂視。
蛇類的消化過程是很緊張的,一吞下獵物,立刻全身心致力於消化事業。據地球上的資料,一種南美響尾蛇在消化過程中產生的強烈代謝能量,竟讓周圍的溫度高出了1.2度!
蛇身里所有幫助消化的器官、激素都過來,有礙於消化的則退下。
蛇的心臟,包裹在一個囊中,稱為心囊,是可以移動的。這樣,蛇吞下大型獵物后,心臟可以躲開,免得被獵物碰碎。
魂視發現了那個後退的物體。它就是心臟!這條大蛇唯一的致命弱點!
林獨舉手、揚鞭,三毒齊發!
大蛇僵直、激顫!
林獨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直擊它心囊!
那顆靈心,一擊而碎。
大蛇咆哮着死去。它的身軀像不合時宜的黑霧,被陽光驅散,片片碎落。林獨看見了丹珠。
這條大蛇,雖是靈氣凝成,到底是一隻魔獸,所以養就了自己的丹珠。身軀碎了,丹珠不碎。林獨大喜,伸手正要把珠子抄進手中,有人跟他搶了。
懸崖頂上那隻丸子,biu~ji、biu~ji的跳下來,手裏居然拎着個平底鍋,搶先把丹珠抄進鍋中。
林獨臨危不亂,仗着體力等藥丸都有多餘,“影子鞭法”向丸子君甩去。
丸子君個子是雙手環抱那麼大,全身又白又嫩、光滑可愛,眉毛嘴巴像是畫上去的,真稱得上眉目如畫。
拿鞭子抽碎它,林獨還真有點可惜。
靈鞭抽到丸子君身上,被滑開了。
丸子君居然自帶缷掉物理攻擊的功能!
看來只好換用法術攻擊。
林獨也不知道什麼法術對丸子君會有效,只好從水、火開始,一樣一樣都試一試。
這個時候丸子君已經用平底鍋炒起丹珠來。
它炒得興緻勃勃、眉飛色舞,一邊還從背後掏出各種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生薑麵粉。
那麵粉往林獨的水法術一撒。水被吸了。
那鍋往林獨的火法術一蓋,火滅了。
它歡欣鼓舞抖出一碗銀絲細面。細面出碗,鋪天蓋地,把風法術都給攔住了!
林獨寬麵條淚:不帶這樣玩的……
就算你是boss,也不帶這樣玩的……
空氣里已經充滿香噴噴的味道。林獨抽搐了一下鼻子:你妹!這碗銀絲細面是用雞湯熬的吧?
還有那顆丹珠,竟然在炒鍋里逐漸洋溢出炒龍骨的鮮妙香味!
林獨咬緊牙關,決定把法術再加強一點。奢侈一把!能多強靈力就多強靈力砸進去,不信你那麵粉還夠吸的!
丸子君擠眉弄眼的一笑,已經把更多的暗器慷慨揮灑出來。
就見啊——這裏必須用北方老派相聲的風格來報告了——糟燒鹿尾啊炒蟹松,粉蒸冰魚啊溜海參,爛燒鴨子啊熏嫩雞,清蒸鴨子啊糊豬肉,鮮蝦丸子啊膾鴨腰,醪糟啊是打個荷包蛋、還有小炭火哪烤得新鮮白肉魚。更加上外脆里透的好燒雞、清清粉粉的蓮子羹、加辣子就來個一盤炒小雞,鴨條是拿燕窩煨、口味夠勁得數上棒棒雞、熱騰騰的豆花米線、一咬一包香哪來了豉油雞、肥厚鹿筋燉個嘟嘟肉、薄黃焦脆又飛來了生煎饅頭,這一桌好菜哪裏有,叫聲相公你滴口水流!
林獨惡狠狠一抹口水:boss,你贏了!
他左衝右突,餓虎撲食、黑虎掏心、狂狼呼嘯、亢龍擺尾,胡吃海喝了一頓,感覺自出生以來就沒吃過這麼爽的!
等他吃完,群鴉歸巢,天地寂然。丸子君早就告退,把那丹珠也帶走了。
“算了。反正現在我也不知道丹珠有什麼用,搶到也是白放着。就當是交了菜金吧。”林獨悵然想着。
體力充沛,靈藥還有多餘。他試圖再爬到瀑布上,探望一下丸子君,順便問問:“你丹珠炒好了沒有?能不能像其他菜一樣丟出來給我吃?”
瀑布旁邊的石頭,被水沖刷得滑溜異常,根本無法攀援,再往旁邊去,林木密得要命,繞上去的話,估計訓練場允許逗留的時間肯定超過了。林獨估量一下瀑布的高度,他直接跳是跳不上去的,只能試着把靈鞭往上揮,捲住了瀑布上的一棵樹,一使力氣,那樹竟然掉了下來!原來是樹底下的土已經被搞鬆了。
過分!這也可以?
林獨抬着脖子看了又看,看得脖子發酸了,瀑布頂上也沒什麼動靜。他再次把靈鞭甩上去,讓鞭梢慢慢在地上移,試圖找到一塊石頭,可以穩住靈鞭的。
靈鞭移了一會兒,找到一塊還挺大的東西,林獨大喜,用靈鞭的鞭梢圈住,一使勁——那東西也掉了下來。
是一整頭烤全牛。牛肚子裂開了,裏頭是烤全羊。羊腔里是烤乳豬。豬裏面是烤母戌,再裏面是肥母雞,再裏面是鴿子,再裏面是珍珠蛋。
整套燒烤風格保持一致,而每一種的風味又各有微妙特色不同。
要不要這麼專業!
林獨再次淚流滿面。
好吧,不能用繩索爬上去,那就用攀崖技巧一步一步的登上去吧!
林獨用靈鞭在山崖上鑿,準備一步一個腳印爬上去。
這個方案問題是:這瀑布旁邊的石頭特別硬,而靈鞭畢竟不是開山斧,鑿起來挺費力的。更糟的是,他爬了幾步之後,上頭潑滾油下來了。
林獨一個翻滾逃開,怒了!
他念動靈訣,催動法術,放了冰絲清瑩,從瀑布底下開始,一大塊一大塊的往上凍!
瀑布上頭很高興的潑熱粥下來。
一邊凍、一邊潑,看是凍得快還是潑熱粥融化得快。這個過程中始終有綠星在林獨身邊閃。沒用!各種各樣的附加狀態,換個時間林獨會很高興看到它們。可惜現在都沒有!現在只能咬着牙,用冰梯去跟丸子君斗!
鬥着鬥着熱粥潑得慢了,看來丸子君的烹飪體力也不是無底洞啊!
林獨正在高興,訓練場裏“嘀嘀嘀”發響。這一場時間到了。
你妹!!凸
林獨悻悻然出戒壇,飽腹感消失了。丸子君做的菜肴都是不真實的,只在它自己的場子裏才能讓人嘗到滋味。一旦出來,就化為烏有。
那場盛宴就像做夢一樣。
蔡老爸的身體老老實實坐在躺椅里。雙手、還有脖子,扭着很不自然的角度。像個木偶人。林獨一看就難受。他走出這幢樓。
不久,蔡芷仙來了。
那時候太陽已經西斜。金黃、甚至於近乎絳紅的餘暉,披上這幢老舊的公寓樓,讓它看起來像個不合時宜的羞澀新娘。
蔡芷仙本人的容貌則無可挑剔。
她還是不怎麼會打扮,穿一件明顯太寬大了的襯衫。但是——感謝制衣廠!——這件襯衫的質料非常軟,於是從她豐潤的肩膀開始,延伸到胸口,柔順的被她碩大胸部頂起,勾勒出迷人的線條。夕陽又給這線條鍍上了一層金粉。
今天她手裏牽了一隻上了年紀的哈士奇,而且,像所有魔都的姑娘一樣,早早在手邊備了一把遮陽傘,以免晒黑。但今天這種夕陽余暈的觸撫,讓她覺得挺舒適。於是她合起了傘。那把傘呈象牙色,跟她肌膚顏色接近,就像是她肢體的伸展,為她行步增添了迷人風韻。
她走得不快也不慢,胸部恰到好處的輕微顫晃着,這叫路過的男人無一例外瞠目而視,而路過的女人,或者自慚形穢,不敢多看,含胸加快了腳步,或者嫉恨地盯了又盯,認定她是故意的招蜂引蝶。
哈士奇感受到這些不良目光,兇猛的呲了呲牙。可惜哈士奇這種著名的狗中二貨,扮起兇狠來……
咳咳,說服力不大。
蔡芷仙也感覺到行人目光的份量,怯生生躬了躬腰,又打開陽傘,把自己的臉遮住了。
她決定下次換一件衣服。這件襯衫,賣主誇獎說非常合體,但顯然是太合體了。她還是要換那種能把她打扮得像是肥婆一樣的衣服。
肥婆沒關係。人們是不會向肥婆投以貪饞、像要咬一口、或者是嫉恨得要飛出把刀來般的眼神的。
蔡芷仙走進樓道。她帶來了蜜餞、水果、盒飯,都是給她老爸的。
十分鐘之後,樓道里起了騷動,鄰居們都聚過來了。半個小時以後,救護車來了。
其實來一輛殯儀車,會比來一輛救護車更合適。可惜人類總要騙騙自己。就算沒用了,必要的程序還是得走一走。
這具屍體,非得被叫來救護車、拉去醫院走一趟,辦完一切手續,才能火化。
救護醫生板著臉用擔架把蔡老爸身體抬上車,好像他還真能救得活似的。蔡芷仙哭天抹淚的跟車,好像多喊一嗓子就能把人叫得坐起來似的。
那隻哈士奇不能上車。醫生嚴命狗啊貓啊這一類小動物不準上救護車。
蔡芷仙只好要求小狗留在這裏等她。
哈士奇不樂意。救護車奔出去,它就在後面追着跑。
有一輛油罐車開過來,差點撞上這隻狗。油罐車司機曾經撞傷過一個小孩,有了心理障礙。他過分猛烈的把方向盤往旁邊一打,結果撞上了行道樹,引發了更大的騷亂。
油罐車服役已經有不少年份了,罐子前頭的一個掛鈎已經生鏽,司機也曾經報修,老闆想省錢,叫再等等。
這一撞擊,那掛鈎就斷了。罐子歪倒,裏面的油漏出來。
有個雜貨店的女人,一直在店門口架個電磁爐做飯,接到過好幾次來自市政部門和街道的警告,堅持不改。
這個點,正是她做飯的時間。
油漏出來,她還沒來得及尖叫,火就爆燃了。
救護車幸虧及時的開出了這條街,火在它身後蔓延。車廂里的醫生把門打一一點,看了看,蔡芷仙也瞟見了騷動,還不知道是她的狗惹出了這麼大的禍。她沒聽見狗叫,很擔心哈士奇,可又實在沒辦法。蔡老爸的處境更叫她心碎。她腦袋已經昏昏沉沉,沒法多想。快點趕去醫院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