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外戚天團就位

二十五 外戚天團就位

“……妃周氏,受命先帝,配朕潛邸,含章體順,懿範克紹前徽,率禮蹈謙,淑德允稱作合。

是用祗告天地、宗廟、社稷,以九月二十七日冊立為皇后,正位中宮。

於戲!佐一人以主鬯,弘開有道之長,葉三靈以永綏,益衍無疆之慶……”

皇帝的聲音回蕩在奉先殿內。

本來,這事可以派遣官員來,但是皇帝最近冷落了媳婦,讓周氏頗為不滿,因此親自走了一遭。

祭告先祖完畢,回宮。

中宮沒法去了,皇后要沐浴齋戒的,想和穿袞冕服的皇后胡天胡地,非得等到冊封儀式結束。

廿七,周氏穿袞冕服進皇極殿,接受冊封。

流程很繁複,時間很冗長,大概除了周氏本人,所有人都會不耐煩。

不由自主地,在場的臣官看向周圍空缺,憑空生出幾分羨慕來。

這些人,要麼在家寫辭職報告,要麼別有打算,倪元璐卻在詔獄裏給老師斟酒。

“今日皇后冊封大典,本以為可以死諫,卻不想,閹賊從中作梗,出了一份禁止入宮名錄。禍國殃民至此,天下何以為繼!”倪元璐很氣。

講道理,皇后冊封大典,應該是文武百官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進賀的,萬萬沒想到……直娘賊,這皇帝沒救了。

“後日軍民之前奏對,若是不能勸得皇帝回心轉意,爾等扶我回去后,尋機出海去。”袁可立說道。

“師兄,小弟的後事也拜託你了。”黃道周飲了一杯酒。

“還有小弟。”劉理順同樣舉杯。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無所謂了。

就在這時,錢謙益進來了。

看到袁可立等人,錢謙益不由自主地遮住了臉。

別看,要臉。

“恭喜啊,錢兄,得脫生天。”黃道周陰陽怪氣。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錢謙益倒好,瘋狂砸錢,安然離開。

此時見了小夥伴,感覺很沒面子。

“人各有志,強求不得。”袁可立訓了黃道周一句,又說道:“受之,回鄉之後,若是玉汝求助,還望襄助一二。”

“節寰公放心,便是傾家蕩產在所不惜。”錢謙益連忙保證。

傾家蕩產不可能,東林黨那麼多人,百萬兩都是毛毛雨啦。

袁可立舉杯,道:“且保重,留有用之身以圖將來。”

“節寰公保重。”錢謙益做了個長揖,轉身離開。

見錢謙益要走,兩個小牢子點頭哈腰地領路。

二十萬兩,見者有份,最底層的小牢子都分潤了十幾兩二十兩,不要說領路,領姑娘來都沒得問題。

出了詔獄,錢謙益回頭望了一眼,只感覺恍若隔世。

從今往後,官面上的錢謙益已經死了,只有隱居鄉野的東林黨幕後黨魁東澗遺老。

詔獄裏,袁可立與倪元璐談起了退路的問題。

袁可立久鎮地方,又做過兵部尚書,對天下局勢知之甚深,自然知道海外有諸國。

然而仔細分析一番,袁可立悲嘆道:“若是建虜入關,東番、瓊州皆不能免,南洋諸國飽受紅夷侵擾,環顧天下,竟無樂土。”

“天無絕人之路,大不了出海為盜,待實力足夠,裂土建國!”倪元璐惡狠狠地說道。

“倒也是一條路,只是苦了你了,平生所學付諸東流,更落得個身敗名裂。”袁可立聲音帶着凄慘。

平生所學只為忠君報國,卻淪落為盜賊,比死了還難受。

“老師寬心,若是運氣好,說不得匡扶社稷之功入手,未嘗不是下一個於少保。”黃道周勸道。

于謙有什麼好的?

匡扶社稷,挽狂瀾於既倒,忠心義烈,與日月同光輝,最終還是含冤慘死。

就在師徒閑聊時,幾個牢子拖着一具屍體放進錢謙益牢房裏,領頭的一人叫道:“速速稟報,欽犯錢謙益自殺!”

袁可立等人都是搖頭,十分無語。

此時,皇極殿裏,皇後接受百官朝拜后,退回宮中。

皇帝降旨,追尊生母謚號“孝純淵靜慈順肅恭毗天鍾聖皇后”,並遷入慶陵,與父親光宗泰昌帝合葬。

同時,封國舅爺劉效祖新樂侯,五城兵馬司僉事,實授另一個國舅爺劉繼祖錦衣衛指揮同知。

別怪皇帝區別對待,都是舅舅,劉效祖就敢隔三差五給信王府送東西甚至親自上門探望,劉繼祖就當沒這個外甥。

隨後,封國丈周奎為五城兵馬司右副都指揮,周奎之子周鑒為錦衣衛千戶。

二十八,皇後周氏按照禮制拜見李康妃等人,皇帝降旨,遵先帝皇后張氏為“懿安皇后”,復張嫣父張國紀太康伯。

同日,封田氏禮妃、袁氏為靜妃。

田氏父田弘遇,就是後來打算把陳圓圓獻給皇帝的傢伙,實授錦衣衛指揮,袁氏父袁祐實授五城兵馬司僉事。

封阮氏文嬪,其父阮大鋮職務不變。

外戚掌實權,夭壽啦~

也就是清流們都被禁止入宮,否則非得當廷撞死幾個不可。

不得不誇一句,九千歲很給力,輕鬆就把這些聖旨發了出去。

以後再想這樣搞,可要廢不少勁咯。

不論如何,既成事實已成,朱由檢鬆了一口氣。

魏忠賢渾不知死期將近,湊到跟前說道:“爺,兵仗局賬目清查完畢,王國泰以下貪墨十一萬七千兩,追回了九萬八千兩。”

“發配鳳陽吧。”朱由檢隨口一句,又問道:“明日京營重建典禮籌備得如何了?”

“已經就緒,文武百官同列、諸軍受閱,百姓皆可旁觀,只是……只是……”魏忠賢期期艾艾。

“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說!”朱由檢喝道。

“錢謙益自殺身亡,怕是明日會有啰嗦。”魏忠賢也是惱火。

都說一百遍,看好了,看好了,結果居然還讓錢謙益自殺了。

皇帝要是追究起來,拿誰的腦袋頂罪?

“把屍體帶來,並且帶仵作來,若有喊冤叫屈者,當場檢驗。嗯……”朱由檢沉吟了一下,又道:“確認一下,別不是錢謙益跑了吧?”

“爺,絕無可能,這點老奴敢以腦袋保證。”魏忠賢連忙說道。

下面人或許敢騙皇帝,還能敢騙他?

“賢啊,錢謙益是東林黨魁,黨羽眾多,明日公開,必有人鬧,小心應對啊。”朱由檢語重心長地囑託。

“爺放心,出不了茬子。”魏忠賢回道。

不行,回去還得再安排安排,萬一皇帝不愉快,可能就一輩子不愉快了。

還待啰嗦時,張永新進來說道:“爺,兵部侍郎楊肇基已經入京,等候召見。”

“等會要見各外戚,令其明日大校場隨駕左右。”朱由檢又轉向魏忠賢,說道:“安排一下,把兵部侍郎落實了。”

這容易,一句話的事,魏忠賢輕鬆應下。

這時,外戚們被引了進來。

都指揮阮大鋮,左副指揮張國紀,右副指揮周奎,僉事劉效祖和袁祐,五城兵馬司的一二三四五把手。

錦衣衛指揮田弘遇,指揮同知劉繼祖,錦衣衛三把手,周鑒為錦衣衛千戶,地位同樣不低。

看,城管部門和特務部門都是自己人,加上親自坐鎮京營,能有什麼問題呢?

見禮完畢,阮大鋮說道:“陛下,臣為文官,實無理兵經驗,懇請改遷。”

當初感覺美滋滋,也確實美滋滋,如果只撈錢的話。

但是地位太低。

說起來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使是正二品的高官,但是隸屬兵部,又受順天府鉗制,上頭還有巡城御史,加上武官屬性,真是誰來都能踩一腳。

而且阮大鋮是正兒八經地文官出身,成了外戚就算了,還做了武職,都快把人笑死了。

嗯,還是臉皮薄。

若是阮大鋮的臉皮跟鬍鬚一樣厚,不至於在九千歲麾下還是個給事中。

朱由檢不知道阮大鋮的難處,知道也不會改。

給外戚授予實職是為了玩嗎?是有大計劃的!

“五城兵馬司荒廢日久,朕欲重整,非卿不可。”朱由檢說了目的,又鼓勵道:“卿才幹卓著,當迎難而上,早日釐清事務。”

“如今在座的職位各有不同,然而都是一家人,當精誠合作。

若是朕發現爾等相互拖後腿,莫怪朕不顧親情,嚴加懲戒。”

“臣謹遵聖諭。”諸人應下。

“賢啊,你看,是不是安排他們熟悉一下崗位?”朱由檢搖人。

除了阮大鋮,其他的外戚都是白身,驟居高位,把握不住的。

別的不說,上崗第一天,下屬不鳥他們怎麼辦?

九千歲不止面子大,威懾力更大,他送上任,不服的出來吱一聲。

吱……病死。

簡單直接粗暴有效。

“萬歲放心放心,必然安排得妥帖,不教諸位國戚受一絲委屈。”魏忠賢保證道。

“你辦事,朕是放心的,只是諸位親戚畢竟沒什麼經驗,你看是不是給找些老師傅帶一帶?”朱由檢繼續提要求。

魏忠賢不但不覺得為難,反而感覺到了濃濃的信任。

自己安排人帶新手,那麼這個職位還是新手的嗎?

多多益善啊。

當然,阮大鋮是用不着的,所以其他人告退,就他留了下來。

“時至今日,五城兵馬司弊病叢生,百姓定然深受其苦,你抓緊釐清弊病,準備來一次京營一般的大清理。”皇帝下達了明確旨意。

阮大鋮內心是拒絕的,他可不是九千歲,一句話就有無數人辦事,說不定查着查着忽然病死任上。

能拒絕嗎?

不能你知道吧,拒絕了不只自己失了聖眷,寶貝閨女都要受連累。

“陛下放心,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阮大鋮懷着必死的決心做了保證。

贏了全村吃席,輸了全村吃席,都一樣。

“放心,不需要你赴湯蹈火,你先把情報收集全了,清理的活別人來干。”朱由檢給了一顆定心丸。

東廠,永遠是最好的背鍋俠,沒了魏九千歲,不是還有徐千歲嘛?儘管徐應元是個十足的蠢貨,卻不妨礙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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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林靠得住,皇帝會上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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