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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荷看到消息愣了愣,無奈地嘆了口氣。
何青荷的大哥是全能事業型,他的三弟何亦竹則是不省心型,之前何亦竹吵着鬧着要進娛樂圈當藝人,大哥拗不過他,隨他去了,還砸了很多資源到他身上,但何亦竹隨心所欲又吃不了苦,混了半天還是沒火起來。
劉絮是何青荷的大學同學,目前在娛樂圈當綜藝製片人,因為同是圈內人士,劉絮看在何青荷的面子上,經常照顧何亦竹,同時如果何亦竹在圈子裏有什麼風吹草動,她都會向何青荷彙報。
何青荷蹙着眉頭,低頭回復:“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大的麻煩?”
從文字都能看出劉絮的狂暴:“豈止很大,是非常大!我臨時到哪裏去找檔期合適的藝人!”
何青荷替自己的弟弟趕到羞愧:“抱歉,我替小竹跟你說對不起,可以彌補損失嗎?”
劉絮深吸幾口氣,知道何青荷也拿何亦竹沒有辦法,她腦子進水才會答應何亦竹當她的綜藝主持。
“能怎麼彌補,你們家有錢,他掏得起違約金。”
違約金是一碼事,劉絮必須儘快去物色新人選,時間緊迫,足以讓她焦頭爛額。
何青荷寬慰劉絮:“小竹能有幾個錢,還不是要找大哥要,大哥知道了,會替你教訓他。”
劉絮忍不住吐槽:“你們就是太慣着他了,教訓歸教訓,最後還不是幫他出這筆錢,順着他的意。”
何青荷承認劉絮說的沒錯,只能說:“我去勸勸小竹。”
劉絮發泄一通也認命了:“別,他根本不聽你的,他誰的話都不聽。”
劉絮知道何青荷也管不了何家的混世魔王,發泄完后不想再提煩心事,轉移話題:“你跟你老公目前還好吧。”
劉絮是何青荷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知道他是相親之後閃婚,總是操心他的婚姻生活,生怕他受委屈。
何青荷笑了笑,回復:“很好啊,還是跟平時一樣。”
“那就行。”劉絮忍不住說,“你那個老公總覺得怪怪的。”
何青荷:“習慣就好,他也只是普通人,我們跟普通配偶沒什麼區別。”
何青荷自己都這麼說了,外人也沒法多干涉,但劉絮總覺得何青荷用“普通”這個詞形容他的婚姻,有點不太貼切。
不說別的,哪個普通夫妻像他們家那麼有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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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荷跟劉絮聯絡完畢,又在公司里待了會,實在無所事事,從網上訂了一些食材,直接送到家裏。
下午的時候,何青荷提前開車回家,他前腳剛進屋,傅琛的消息就準時到了。
傅琛說會回來吃飯,只不過時間要晚點。
何青荷從來不擔心傅琛會臨時變卦,他答應的事,概率一定是百分百。
何青荷進入廚房,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小臂,用修長的手指拆開食材的包裝,親手處理,準備製作晚餐。
他做飯的時候非常專註,垂着眼睛,手握着刀切菜,動作迅速流暢,傍晚的陽光從廚房的窗子鑽進來,與食材上新鮮的水滴碰撞,折射出溫暖而柔和的光線。
廚房裏的畫面溫馨美好,做飯的人總是帶着溫柔的煙火氣,靜靜地站在流理台邊,賞心悅目。
只可惜此時此刻,沒人欣賞何青荷精湛的廚藝與嫻熟的刀功。
傅家與何家都不缺錢,完全可以請廚師,但何青荷願意親自下廚,一方面是他喜歡研究料理,另一方面是他聽說配偶之間一起用餐,能增進感情。
何青荷一邊做飯,一邊思考,馬上就要到他和傅琛結婚周年紀念日了,傅琛最注重儀式感與秩序感,應該不會忘記這個日子。
那他也要準備一個禮物。
送傅琛什麼好呢,何青荷毫無頭緒。
他甚至不知道傅琛的喜好,傅琛好像除了賺錢,沒有其他興趣愛好,雖然傅琛每天早晨都會運動,但經過何青荷的觀察,他並不熱衷這些,休息也只是為了更好的工作,簡直就像為了確保機器能更好的運轉,必須上潤滑油一樣。
運動與休閑是潤滑油,不是傅琛喜歡的東西。
何青荷琢磨半天,想不出送什麼禮物,傅琛什麼都不缺,最近唯一一次表現出渴望的是,想抄底收購一家公司的時候。
何青荷送不起公司。
等晚餐都做好了,何青荷的腦子裏依舊一片空白,乾脆就不思考了,他把飯菜放在保溫箱裏,靠在桌邊,等待傅琛回來。
他雙手抱胸,盯着前方的地板發獃,直到電子管家提醒主人回來了,他才直起身體,唇邊漾開柔軟的笑。
傅琛在說好的時間準時到家,傅琛的時間觀念精準到秒,有時候何青荷懷疑他身體裏是不是上着發條。
何青荷望着走進來的人,溫和地說:“工作辛苦了。”
傅琛身上還帶着工作中的銳利,看到何青荷之後,氣息才平靜下來。
他脫下外套解開領帶,何青荷伸手去接傅琛的衣服,傅琛頓了頓,說:“你不用做這些。”
何青荷依舊笑着:“舉手之勞而已,你比較辛苦。”
何青荷把傅琛的衣服接過來掛好,讓他去飯廳坐着,接着把飯菜端出來,用一種溫柔到毛骨悚然的語氣,笑着說:“今天做了你喜歡吃的。”
傅琛盯着他看,說:“你今天很奇怪。”
何青荷頓了頓,挑起眼睛繼續微笑:“多吃點。”
何青荷的相貌着實漂亮,笑着的時候眼尾微微下垂,有種人畜無害的純良與柔和,看着他,心境都會變平和。
傅琛沒有動筷子,過了一會,他推了推眼鏡,說:“你不要這樣。”
何青荷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容,低下眼眸。
之前他看了一個視頻,一個網紅說吃飯的時候多微笑可以增進夫妻感情和食慾,他心血來潮試了一下,好像沒有效果,果然網紅視頻都是騙人的。
氣氛一瞬間恢復冷冰冰,兩個人坐到桌子兩邊,沉默地吃着飯,就像當年相親時一樣。
結婚以後,何青荷才明白,相親的時候,傅琛並不是對他不滿意才不說話,而是傅琛本來就是這個風格。
吃飯的時候說閑話非常沒有效率。
不說話也有不說話的好處,比較利於消化食物。
沒有了虛假的笑意,飯桌變得更加冷冰冰,幸好兩人沒有忘記他們在跟配偶共進晚餐,在恰當的時候不約而同地給對方夾菜。
“你吃。”
“你吃。”
兩隻筷子在空中完美錯開,精準地給對方的碗裏增添了一些食物。
何青荷望着碗裏的蘆筍,心裏一陣欣慰,傅琛知道他喜歡吃什麼,他抬頭,又看到傅琛碗裏的鴨肉,同樣滿意。
他也知道傅琛的口味,說明他們都對彼此上心,是合格的伴侶。
最後像平時那樣沉默地吃完飯,傅琛幫何青荷把餐具往廚房一放,等待明天家政來收拾。
處理完這些事,傅琛去書房繼續辦公,何青荷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從抽屜里拿出筆記本與鋼筆,把之前從視頻學到的微笑秘訣寫下來,然後在旁邊畫了一個叉。
無效攻略,值得避雷。
他寫完,隨手翻看前面的筆記,冷不防有人敲他的房門。
何青荷站起來,打開門,傅琛正站在門口。
傅琛已經洗完澡,頭髮垂在額前,差點碰到鼻樑上的眼鏡,比白天的時候看着年輕,少了幾分凌厲。
只是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還是帶着清冷,深深地看着何青荷,眼神有些晦暗難明。
傅琛問:“今天是到你這邊,還是去我那邊。”
何青荷眨眨眼睛,怔忡片刻,這才記起又到過夫夫生活的日子了。
既然結婚,肯定要做那檔子事,何青荷曾經非常忐忑,畢竟他沒有實戰經驗,既沒見過豬跑,又沒吃過豬肉。
傅琛平時非常冷淡,何青荷想像不出他在床上的樣子,婚禮當天,他們都被賓客灌了不少酒,晚上的時候,傅琛抱住何青荷,跌進柔軟的床鋪里,何青荷的腦子還有點懵。
然後,何青荷吃了豬肉,見了豬跑,感想是,好像也就那樣。
他最大的收穫是知道了傅琛在那種時候會摘眼鏡。
傅琛是個講究規則與程序的人,做任何事都會安排時間表,連交公糧也一樣,頻率既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每個星期一次,不縱慾,同時對身體也好。
說是每周一次,實際上傅琛經常出差,並不能完全履行安排的頻率,這種事過期也不會補,所以他們這一年他們的次數,數都數得過來。
何青荷常常懷疑自己是個性冷淡,每次都不熱衷,並且覺得有點痛。
幸好傅琛似乎也沒那麼積極,從沒一星期要求過兩次,忍忍也就過去了。
這檔子事還有一個麻煩的地方,就是他們不睡在同一間房,每次都要商量是在何青荷的房間,還是去傅琛的房間。
今天傅琛提起,何青荷想起日子到了,儘管他不熱衷,但也不會拒絕,畢竟這是夫妻義務,平和地說:“去你那邊吧。”
傅琛的房間之前是他們的主卧,何青荷還住裏面的時候好歹還有點活人氣息,何青荷搬到其他房間,這裏立即冷清下來。
別墅的主卧,不能說沒有質感,也不能說沒有設計感,只是總讓何青荷想起科幻電影裏的休眠倉。
電影裏的人工智能機械人破損了或是沒動力了,就躺進休眠倉,蓋子一蓋,過一夜又是電力充沛的一天。
兩個人都洗了澡,身體清潔,能立刻進入狀態,何青荷被壓倒的時候,難免緊繃,接着冰涼的嘴唇覆上來,他才放鬆自己。
傅琛從頭到尾很沉默,緊緊盯着何青荷,何青荷不敢發出聲音,拚命壓抑,於是更加難熬了。
好不容易結束,何青荷頭暈目眩,閉着眼睛平息,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傅琛正深深地望着他。
何青荷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說:“我回去了,早點睡吧。”
說著他從床上直起身,□□的腳落在地毯上,短短的羊毛蹭過腳心,帶來酥癢的感覺,何青荷深吸一口氣,低頭尋找自己的拖鞋。
繼續停留,一定會一不小心睡着,明天又會起不來,傅琛怕驚醒他,不敢起床做運動,作息又該亂了。
之前就是這樣,陷入無解的循環,直到他們分房睡才解決矛盾。
傅琛看着何青荷舒展流暢的後背,向他伸出手,想要挽留,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他胳臂的前一刻,何青荷直接站了起來。
他回頭沖傅琛笑笑:“明天見。”
傅琛抿抿嘴唇,沒有眼鏡的調和,他的眉眼顯得更加鋒利,他從床頭拿過眼鏡,重新戴上,陪着何青荷走出卧室,一直把他送到房間門口,恢復了冷靜疏離,平靜地說:“晚安。”
何青荷淺淺地牽唇,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過了那個勁反而不困了,何青荷無法入睡,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就是因為喜歡熬夜,所以早晨才賴床,何青荷知道自己的這個毛病,就是改不了。
他乾脆起來,靠在床頭看手機,冷不防又接到劉絮的消息。
劉絮:“這下好了,你弟弟跑了,我們沒了主持人,緊接着嘉賓也跑了,我們又少了一組嘉賓。”
何青荷替劉絮鞠了一把同情淚:“這也太慘了,要不要去燒柱香,我陪你,請你吃個飯,替我弟弟賠不是。”
劉絮:“我忙得連燒香的時間都沒了,哪有時間吃飯,急着找替補呢。”
她逮着何青荷吐苦水:“你弟弟沒有契約精神就算了,好歹我們還能收到違約金,那組嘉賓是對素人,人家思考再三,還是不想在公眾面前暴露自己,我們能怎麼辦呢,只有放棄。”
這下何青荷有點好奇了:“你這次負責的到底是個什麼綜藝?”
劉絮回答:“夫夫婚姻生活觀察。”